云绯试探着道:“那,属下定然会为殿下准备最好的生辰礼?” 楚明歌微笑,无比温柔:“这是你亲口答应的。” 心尖最脆弱的地方似乎被触碰了下,整颗心都情不自禁蜷缩了起来,云绯看着楚明歌,一时间忘了呼吸。
第二十八章 楚明歌压在他身上,平时的杀气和冷漠完全消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溺死人的温柔宽和。 他的眼眸如一汪深深的幽潭,里头盛着万千星辰,那般深沉,那般渺远,想让人去探究他心底藏着的无限隐秘。 透过他的眼睛,云绯能看到自己的模样。 楚明歌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轮廓,没说什么,只是唇边的笑纹越发扩大。 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发出哗啦哗啦的破碎声,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道裂缝绽开,里头的东西冲破阻碍流淌而出。 于他而言,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和所有的人都不同,是无可取代的。 只不过,在楚明歌心里,他永远,永远也达不到这样的地位。 他将脸埋进楚明歌的胸膛,一时之间胸腔又酸又涩又难受,不知该如何缓解,无言蹭着他的下颌。 楚明歌感知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的低迷,心不在焉地问道:“怎么了?” 云绯抬起头,眼里仿佛有粼粼的水光,异常柔软:“殿下……” 楚明歌抚摸他的发梢,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快亮了,几颗寥落的晨星挂在天际,放射着微弱的光芒。 楚明歌不留丝毫留恋地推开云绯,随后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云绯也快速套好衣服,跪在地上整理楚明歌衣衫上的褶皱。 “哐啷。” 云绯循声看去,他的佩剑躺在地上,楚明歌的表情又恢复成见惯的淡漠:“今夜戌时三刻,陈尚书府,孤要他的项上人头。” 云绯抓起长剑,用力攥在手心:“属下遵命。” 他起身,甫一迈步,步子便不由自主地倾斜了下。那处难以启齿的地方犹如被尖锐的物什贯穿,每一步都艰难异常。 他强忍着剧烈的不适,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走姿出了大门。 只是虽然尽力掩饰了,走路时终究露了些端倪,楚明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嘴边翘起一抹恶意的弧度。 金乌西沉,月兔东升,很快就到了戌时。 陈尚书府戒备森严,前后院皆布满家丁和看守,右腕俱护着腰间,看样子是藏了兵器。 云绯凝息屏气,悄然绕过一堵高墙,身影如鬼魅般轻盈,脚步掠过时只带起一丝轻微的风。 一路畅通无阻,无人发觉,很快,他就进了尚书府的内院。 陈尚书坐在太师椅上,和下首的男子喁喁交谈着些什么。云绯用黑暗作为掩盖,悄无声息地逼近,刀锋跃跃欲试,亟待出鞘。 陈尚书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陛下怎么样了,姓楚的如今只手遮天,和他舅舅慕容昭狼狈为奸,我大晟的国土都要拱手送与他人,叫我怎能坐得住!” 下首的男子嗓音温润,听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尚书大人多虑了,大晟但凡有一人一卒不死,楚明歌也坐不上皇位。” “您想想,他一大周皇子,跑来当大晟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便是文武百官应了,大晟百姓可会答应?天下人可会答应?” “唉,苏国师就别宽慰我了,现在朝廷里那些墙头草纷纷投靠了慕容昭,沈氏哪还有立锥之地?” 那年轻男子将音量拉得长而缓慢:“他们投靠的是慕容昭,并非楚明歌。” “唯今,只有和大周取得联系。大周皇帝对这个儿子深恶痛绝,父子交恶,想必他也不愿意楚明歌登上皇位,只不过,慕容昭……” 年轻男子笑了笑:“大人在担心丞相和楚衍那段过往?” “当年慕容昭和楚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一个尚了公主,一个纳了对方的亲妹为妃,这么些年,谁能保证他们私底下有没有偷偷勾结?” “大人尽可放心,就算楚衍和慕容昭旧情复燃藕断丝连,楚衍也不会对楚明歌有好脸色,况且,据我所知,他们二人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对了,这些日子楚明歌忙着找谁呢?” 年轻男子嗤笑一声:“羽国的小太子,和楚明歌有过一面之缘,似乎让他念念不忘呢。” “羽国十多年以前就灭了国,别说羽国的太子,恐怕找羽国的一寸土地也得费上些年月,找人,他得找到何时去?” “呵,谁知道呢,这位摄政王殿下神通广大,说不定,已经让他找到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年轻男子迟迟没有表现出告辞的意图,云绯计算着时间,他不能再等,只好送这二人一起上路。 银刃无声出鞘,半空中划过一道流光,其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陈尚书惊讶地看向动静发出的地方,下一秒脖颈一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脑袋便直直地飞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个男子缓慢站起身,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人。 一个美貌的黑衣少年,握着剑,冷冰冰看着他。 剑尖坠下一滴滴鲜血,打湿他脚下的土地,少年提剑再刺,漂亮的脸镇定得没有表情。 明明是个年轻稚嫩的孩子,杀人的手法却娴熟冷静得令人胆寒。 男子轻叹一声,袖中飞出一抹细细的银光,看不清那是何物,剑刃砍上去也只会发出刺耳的鸣叫,云绯眸里闪过疑惑,长剑掉离,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男子未曾预料到这一击,稍稍一顿,云绯抓住这个机会,长剑携着凌厉的风刺过去。 即将捅入他柔软的肚腹时,云绯倏地变了脸色。 男子指尖点中他的手腕,腕骨立时传来剧痛,竟是寸寸断裂。他分神的瞬间,男子手指轻轻敲中他的眉心,霎时间头痛欲裂,好比铁锤重重击打着天灵盖。 他再也站立不住,踉踉跄跄几步,喉间涌出甜腥。 男子居高临下,用悲悯的眼神注视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 青衣广袖,玉冠博带,温文尔雅如月中仙人的男子轻轻开了口:“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青衣男子的视线上移到云绯脸上,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你——” 兴许是他的错觉,这男子的声线竟有些微颤抖。男子缓了缓,将胸臆间翻腾的血气强压下去,复又恢复镇静的神态。 “谁派你来的?” 云绯无言,低垂了眸子看向满室的狼藉。 素白粉墙上溅了一壁的鲜血,犹如一树血花轰轰烈烈地绽放,男子屏住呼吸,紧盯着他的侧脸。 流动的血色映着他的脸,眉眼处艳光烁然,说不上的熟稔与亲切,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童稚的嗓音唤他哥哥的情景。 不会错的。 男子笑了一下,似是嘲讽自己多年的找寻在天公的恶意作弄前不堪一击。 命运反复无常,谁能想到,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会在这个时刻突然突兀地出现呢。 云绯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转换,大脑飞速运转,刹那间闪过无数对策,男子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清俊如玉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袖中掉出一柄分量不重的匕首,此时男子正好微微弓了身想将他扶起,云绯倏地发难,银光一闪,一个尖锐的东西精准无情地刺入他的肩胛。 男子面色巨变,捂着肩膀趔趄地向后倒去,仓促躲避的瞬间,匕首已比上了他的脖颈。 男子被逼退至墙角,云绯眸里寒意毕现,就在即将割裂男子血管之时,云绯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男子抹去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这是苗疆的定魂蛊,很震惊吗?从今以后,你只能为我所用,乖乖做我的傀儡。” 黑衣少年周身冒出骇人至极的杀气,男子低低说了句什么,云绯只觉手腕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匕首转而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只是刺入了两三寸,已有鲜血流出。 男子蔑然勾唇:“阁下还想试试吗?” 云绯被迫定在原地瞪着他。 男子在屋里搜寻了一圈,找到药箱和绷带,他走到桌边进行包扎,过程中不小心踢到陈尚书的脑袋。 男子瞥了眼那颗血淋淋死不瞑目的脑袋,叹了口气,看向云绯的目光像是在说:“你做得太狠了些。” 他脱下外衫,线条流畅肤色白皙的手臂垂落胸前,几点血色错落斑驳,与素雅的青色衣衫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壁消毒包扎,一壁问道:“你现在叫什么?” 云绯死死闭着唇,无奈蛊虫作祟,迫使他吐出两个机械式的字眼:“云绯。” 男子点了点头:“谁给你取的名字,你效命的那个人?是楚明歌吗?” 云绯僵硬地点点头。 “果然是他。”男子披上外衫,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云绯百般不情愿地挪过去,男子仰起头,他的眼睛很黑很亮,被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心脏会不自觉砰砰跳跃。 “我叫苏逸,你还记不记得我?” 云绯摇头。 这回倒是顺从了自己的本心。 男子的眼里多了些黯然落寞:“也是情理之中,你那时候还很小,自然不记得我。” 云绯的眼底浮起疑惑。 他为何要告诉自己他的本名?难道就不怕他和陈尚书的事情暴露,也不怕他解蛊毒后追杀他? 被刺杀的对象主动告知自己的身份,实属罕见,而且听苏逸话里话外,似乎知晓他的过去? 他有些迟疑,过往皆是空白的人对身世的气息很难抵抗,一直以来,他只知道是楚明歌捡了他,至于别的毫无印象,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认识他…… 正在沉思时,苏逸举起手臂,触碰到他的脸颊。 云绯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躲避开他的手,苏逸手疾眼快,顷刻揽住他的腰身,手掌按住了他的腰眼。 “你!” 他瞪大了双眼,苏逸将他扯到怀里,他紧紧贴着苏逸的胸膛,如此亲密的举动,他只和楚明歌做过。 一时间,整张脸染上绯色,又羞又怒。 苏逸凝望着他的双眸,全然不顾他的反抗挣扎:“你长大了,性子也变了许多。” 他说着掰开他的下巴,给他嘴里塞了粒丹药, 云绯鼓着腮帮子,迟迟不肯下咽,苏逸被逗笑了:“咽下去吧,这可是好东西,专门治你的病的。” 丹药不可阻挡滑入腹里,苏逸看了眼旁边凄惨的陈尚书的尸首:“回去复命吧,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以后我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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