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十八岁一直在被人伺候的仇夜雪微微一笑:“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仇夜雪却没急着动,反而是半盘膝坐好,倾身凑过去,靠着中间的矮几,掩着嘴对祝知折道:“不过殿下,我病着。随行大夫说此症易传染,殿下确定么?” 他侧着身子,微抬眼眸看人时,那双桃花眼里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配上他慵懒散漫的嗓音,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祝知折一垂眼,就对上他清亮的视线,他也跟着稍稍侧身,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祝知折还嗅到了他身上很淡的味道。 一大男人还用香么? 祝知折在心里轻哂,却又不住地想这是什么香。 他阿妹也爱用香,花果药木他都闻过,倒头一回嗅到这样的味道。 淡淡的,清雅的同时还有几分幽冷,莫名贵气。 这味道倒是不错,和纨绔的身份更配了。 “你听过去年那场瘟疫么。” 仇夜雪偏头,右耳坠着的银牌随着他的转动带动着白色的穗子一同摇晃:“请殿下赐教。” 祝知折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知晓岁南习俗,故而并不奇怪仇夜雪身为男子佩戴耳饰。 只是原本带刺的语气都莫名跟着缓了点:“我亲去赈灾的。” “那殿下可真神勇无比。” 祝知折不晓得怎么能有人说话这般敷衍却又认真,眼底兴味更浓:“那般险恶的疫情都没叫我栽跟头,你这小小的风寒……也就只能让你头疼了。” 其实这话乍一听在他二人间显得有些过于亲昵了,毕竟他俩这还是头一次见面。 可仇夜雪却听明白了暗语,这位太子可是在讽他身体差。 所以仇夜雪微微一笑:“殿下所言极是,我这身子骨怎能和殿下相比?只是这壶里的茶过补,不适合殿下喝,也配不上殿下的身份。” 他转头看向鸦青,语气自然:“鸦青,将「顾渚紫笋」取来。” 语毕,仇夜雪瞥了祝知折一眼,没见祝知折异色。 他轻扬眉梢,心道不是吧。 这位太子不会不懂茶吧? 祝知折确实不知什么是顾渚紫笋,他只很自来熟地开了面前的茶壶,垂首闻了下:“人参?” 踯躅低头上前,等着祝知折放下茶壶后就撤走这壶茶。 仇夜雪答:“人参乌龙茶,俗称「兰贵人」。” 祝知折挑眉:“这名字倒是有意思。” 这货还真不懂茶? 仇夜雪忽地有些心疼。 早知道他就随便点个劣品了。 顾渚紫笋可是茶中第一,是稀世珍品,给不懂的人喝就是浪费。 可不应该啊。 祝知折身为太子,理应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即便是不精,也应略懂。 还是说…这也是纨绔? 纨绔都要不懂茶的吗? 仇夜雪眸中划过几抹思索。 等到踯躅和鸦青换了茶,仇夜雪便捞了捞自己的袖袍。 祝知折敛眸,瞧着他暴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手,不住地想这只手能不能拎起茶壶。 仇夜雪的手很漂亮,像是玉琢的般,纤细修长白净,却也脆弱。 因为病着,仇夜雪要施力确实有些困难,但一个茶壶不至于难倒他,只是拎起时难免会因为乏力而没了笑意。 他不噙着那抹虚假的笑了,整个人就显得幽冷孤傲起来。 看得祝知折莫名牙痒。 仇夜雪手指微动,装作不懂茶艺的模样直接给祝知折倒了杯茶,递出去:“殿下请。” 盯着他动作的祝知折接过茶盏,没有第一时间喝这杯水温刚好的顾渚紫笋。 他只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自己守在旁边的小厮。 小厮茫然地对上他的视线:“殿下,怎的了?” 仇夜雪轻捻了下手指,不动声色地望着祝知折。 祝知折笑了声:“没事,只是忽地想起你眼睛好似不太好使。” 莫名在外人面前被训了一通的小厮更是迷茫。 鸦青低垂着脑袋站在仇夜雪身侧,按照规矩垂放在身侧的手有点紧绷。仇夜雪倒是淡定得很。 祝知折直接喝掉了那杯茶,随后径直就起身,不再过多停留:“这茶不错。” 他笑吟吟地,却意有所指:“都说岁南山水养人,今儿我也见识到了,世子果真是个妙人。” 仇夜雪挑起唇,已经强撑不起的眼皮微微耷拉着,将那双桃花眼拉得狭长又勾人。 因为病着而微哑的嗓音都在那双眼下成了暧色:“殿下过誉了。若是殿下喜欢,日后随时来,我这儿茶不是最好的,酒才是。” 他散漫的语调,活脱脱就像个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茶多没劲儿啊,酒和美人儿才是最妙的。” 说着,仇夜雪微微倾身,鸦青立马上前扶住他,察觉到仇夜雪掩藏的轻颤时,不由心惊,却不敢显露出一点。 仇夜雪的手抓着鸦青的手臂,借着她的力道,迅速出言找补:“殿下进来时就没发现我身边这些美人么?” 祝知折的视线落在他手泛白的指关节上,因仇夜雪的偏头,他这才注意到仇夜雪的左耳耳垂上还有一枚朱砂痣。 他瞧着仇夜雪那张苍白虚弱却又秾丽的脸,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飘落在雪地里被碾过一道有些残缺却美得让人心惊的红梅。 祝知折缓缓勾唇,一字一句道:“是啊。” 他盯着他,眼底的兴味透着残忍,他悠悠道:“世子这儿,的确有个让人心痒的美人。” 还带着刺,敢当着面给他下毒的那种。 有如此妙人,日后这座城,会有趣得多。 作者有话说: 我带着猫猫和他家狗子来啦!! 还有十四章存稿哈哈哈!! 恭喜自己成功无缝开新—— 先给大家划个重点【猫猫和zzz现在才见面且互有敌意】,【目前zzz对猫猫敌意更浓】极端受控请绕道。 书原名有「训犬」两个字,攻是m攻,不用多说都懂,所以极端攻控也请绕道。 不喜欢可以x没必要留言,猫猫和zzz都是我宝贝儿子看见他们被骂我会忍不住的谢谢。 排雷在文案了,懒得再多说了,熟悉我的都懂。就再多说一遍这个世界是完全架空的,无论是礼制还是世界观,就连地图板块也架空了,所以不用考据,也考据不了哈。 另外防杠再解释一句,关于zzz一下自称「本宫」,一下自称「我」后面会有解释; ①这里的尺用的是现代单位,一尺33厘米; 后排感谢一下绿江江追溯不到的名单—— 感谢「薛七月」扔了1个手丨榴丨弹; 感谢「林折夏」扔了1个地丨雷; 感谢读者「桃痣」灌溉的16瓶营养液
第2章 两只狗 “怎的像撒娇一样呢。” 踏出那个还未挂上牌匾的宅邸后,祝知折并未翻身上马,只是背着手,由着小厮在身侧牵着两匹马跟着他。 小厮不敢多言。行出一段路后,祝知折似笑非笑的声音便教他狠狠打了个寒噤:“十三,你当真得回去重新练练眼了。” 十三呼吸都凝滞了:“请殿下降罪。” 祝知折背着手悠悠道:“你对那位世子有何想说的?” 十三没有迟疑:“底子虚,不会武,弱不禁风。”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了句:“若殿下点头,今儿便能解决。” 祝知折瞥他,笑得更深:“太后那边总是一个路子,我都腻味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你就想给我弄死?” 十三将头低得跟下:“属下该罚。” 祝知折轻哂:“你对他便只有这十个字?” 十三迟疑,不等他再说要领罚的话,祝知折先夸张地叹了口气:“平一回来后要是晓得他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怕是要气得吐血。” “他方才在倒茶时给我下了药,你就没瞧见?” 十三错愕:“殿下?!” 祝知折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我又不聋,这般吵闹作甚?” 十三是近日才来他身边的,他有心要让他熟悉下在自己身边做事该有什么思维。 故而祝知折继续道:“算不上什么毒,而且他既有那胆子,就不怕我发现后要验,多半查不出来。” 祝知折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戴着的墨玉扳指,若有所思:“若他不是,那他身边也定有用毒高手。” 说到最后,他已经近似呢喃了:“只不知他这是警告还是真嚣张胆大…倒是有趣。” 十三垂着脑袋,没敢立马吱声。 太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十三的师父从前便是贴身服侍太子的,十三虽是平一亲手教出来的,但毕竟没怎么跟过祝知折,胆还是小了些,也不敢随意。 至于祝知折中的药,十三也不是很担心。 殿下内力深厚,寻常的毒都奈何不了他;就算那些赫赫有名的烈毒,殿下也早已习惯,只需花费些时间,便能通过运转内力将其排出。 十三踌躇了会儿后,还是出言:“殿下,可他毕竟……” “这跟猫爪子挠一下似的,不痛不痒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祝知折笑:“怎的像撒娇一样呢。” 十三:“……” 祝知折迎着日光前行,灼热而明亮的光落在他稠墨似的眼瞳里,却无法将其照亮,更遑论驱散那浓烈惊人的阴冷残忍。 偏偏他嘴角噙着笑,让那张出挑的脸都诡谲起来。 他微沉的嗓音带着轻快的语气,呢喃随着风而散:“还挺可爱的。” 十三是习武之人,祝知折的每句话他都没有落下,故而越听越茫然。 可若是他的师父平一在这儿,怕是早头皮炸寒,脊背发凉了。 ——叫这位太子起了兴趣,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 再说仇夜雪这头。 烦人的太子殿下走了后,仇夜雪也终于撑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了鸦青怀里。 鸦青立马将他扶起,帮他盘膝而坐,正要用内力替他疏导,仇夜雪便勉强伸手拦了拦:“不必。” 他声音有些飘,明明头脑发胀,思路却依旧清晰:“只是药力起了,在散寒,有些吃不消。” 鸦青英气的浓眉蹙起:“世子,你脉象虚浮得厉害。” 送了祝知折出去的踯躅急急赶回来:“世子!” 见她红了眼眶,仇夜雪心下无奈,只能扯了个笑:“小声些,我睡会儿便好,不必忧心。” 踯躅立马将他的鞋靴再次卸下,鸦青转去抱了床厚被过来。 两人将炕上清理了一番,又给仇夜雪垫软后,便服侍着仇夜雪躺下。 宅院的事儿还没弄完,鸦青很快便退了,留了踯躅在仇夜雪身边。 踯躅同仇夜雪一道长大,若不是踯躅早早入了奴籍,当年仇夜雪的生母就会将踯躅收做养女,踯躅也能跟着姓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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