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率先行了礼,转身便看到身后诸臣随之举动,动作一滞,眼含讽刺,到底还是晃晃悠悠退回条桌案后。 夜宴长铗持续进行,往来间觥筹交错,喜笑宴宴,殿内外一片祥和歌舞升平的景象。 待酒过三巡,鸣鼎人衣袂飘散,前来邀王公贵族观剑,诸公似被酒熏了个张张大红的脸,模样甚是好看,一团团微醺齐齐看向新君。 褚瀛灯最后一杯酒下怀,带着散漫与压迫在诸臣瞩目中缓步离开金庭椅,一步好似一个钟撞在场臣的心头。 拖曳大氅走于最前端,虽为新君,却不卑不亢,无丝伏低做小那么多年该有的毫惧怕之气毫无,仪态散漫中透着端稳,脚底步步生花,竟也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随后者眼中含笑,狐狸皮的面上温和恭敬,眼见实在是找不着漏洞,却十七八个转圜远远便瞧见公子王孙,霎时脸都沉了下来。 “新君这是何意?我祖上以来是没有将这些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小子前来官玉道观剑的道理!”一武将大臣面色微愠率先沉不住气。 旁人尽管看着自家猢狲心下着急也都憋着口气,但个个都是前年的老狐狸精。虽说这位大人行事鲁莽,但到底是新君根基未稳,朝堂争斗,也不妨摸摸底细。 宋绶一行方才在堂中吃了瘪,落在队伍最后。有人附宋大人耳边轻叹:“赵家最小的儿子都被请来了,还是将军的独苗苗,也难怪这位吴大人着急的要命。” “赵家儿子,能入朝堂者算年龄也该是赵小等人,怎会凭空多出来个?”宋绶身旁随行宋达佯装没过脑子的不知情,饶有兴趣地问道。 “哟——”宋达身后的一年轻小官一副来了兴致的口吻看向不远那个沉迷玩闹的小子,热情道:“大人您还不知啊,赵小可是和赵老没什么真正血亲关系的,虽说是宗姓一脉,但赵家可养不出这么个狂妄的,能来着长铗夜宴也算是他的福气。”话中信息不言而喻。 “大人,那位才是赵家真正的子嗣,您瞧——”年轻小官带着讨好的笑将那玩闹小子指给宋绶。 宋绶顺着指尖瞧了过去,没有像几位想的那般来兴致,只是待小官把话说完,才压低声音趁着夜色若隐若现,半无奈呵斥,“不可胡闹。” 随后声音飘渺,即便是对下官也带着一贯的谦逊自持: “我自入京不久,京城事自然少知道些,幸承蒙先故去秦大人照顾,如今未能告假赴大人故居参拜我已是多有遗憾,还是多谢这位大人了,毕竟秦大人与赵大人还算交好,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声张为妙。” “是是是,宋大人说的是,是小官考虑不周了,您请——”那年轻小官被拂了颜面也不气恼,反倒是一脸赔笑。 宋绶身边问者宋达大人连忙步步紧驱,跟了上去,三眼两眼悄然打量着这个登鼻子上脸的宵小一番。 模样倒还不错,就是和朝堂新君一般细看之下过于艳丽,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官,说到底是个唯唯诺诺的下人罢了,三两句套话竟想攀附他们这些敢于直谏的清流。 加快步子,不知有意无意把那小子挤兑了下去。 队末的悄然轰动自然逃不过前排人的眼耳,却也无人问津,一个个把心思在肚子上放明了。 这宋大人可真是清流中的一股啊!想必不日这赵小的身份便给挑明了,往后再怎么尊称赵宰族老,毕竟不是嫡亲血缘,在朝中混,是想倚靠赵家大树可不能喽! 几位低声细语感慨,到底不知是尊敬还是为了别的。 前面吵嚷也消失,眼见着赵小又上前三两句帮新君堵回那赵家大人的话,这下那些竖耳大臣更确定赵小不过是想同那宋绶争宠,都压下因自家嫡亲莫名出现在宫内的烦躁,打起精神应付这位新君。 赵小:“这位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张口就是赵家混小子。新君恩典特请诸位嫡亲一同来观我朝神剑,诸位公子玩闹也是有的,这不正是我剑来之勇猛,之活力?哈哈哈哈——” 几句大笑,言外之意便是你管我怎么请他们来的,捆来绑来还是请来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再这么不知好歹一会就治你儿子个殿前失仪不尊新君的罪名。 那将军瞄了一眼新君,后者还是面无表情,只能一肚子憋屈,咬碎牙往回吞。 新君从头到尾端正仿若不知情,一句话也没说。 瞧瞧,是个多么完美无缺的帝王,果真不比先王良善,生生让人猜不透半点心思。 * 七星龙渊,欲知其龙渊,使得观其状,便如登高山,临近深渊。 那剑就罗列在最高的山巅之上,是放眼百十公里灵玉池峰顶官玉道中。 官玉道无阶,老祖宗的规矩此为通天道,传闻只有得道升仙方能彻观此剑,只是如今天门大闭,机缘难得,于是乎千百年无一人得以靠近。 赵小在身后又蹦哒出来,看向哪位老臣:“这可是新君的恩惠,万一你口中哪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小子正巧撞上了时运,那岂不是我剑来之大幸?哦不,是你宗族之幸。” “哼!”那大人胡须颤颤,眼睛紧紧盯着官玉道的牌匾,想着族内老辈的神仙传言,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斤斤计较反驳,倒是后面一众赵氏子弟眼睛都亮了起来,敢瞥新君几眼了。 赵小见罢心下止不住地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萌\(⊙▽⊙)\求收藏么么~爱泥萌~轻置臀,首发万字,后面还有章节 .感谢观阅 .2023.1.16 .晋江文学城 第2章 男色满 “反了!真是反了他们!女的不成娶,还要娶个男人!我的宝儿都被嚯嚯光了让我怎么办!这都是什么风气!” 正屋内,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圆润妇人拍案而起,保养得当,好似府中好吃好喝地全给了她。外披彩丝织造的织金锦,浑色裙相互搭配,上满尽印金。 想是仿照京城妙龄女子流行,内层衣服紧窄衬得四肢纤长,钗钿花枝招展地插着,红红的嘴唇不知抿了多少口脂,脸上圆肉四处直撞。 身边的女仆被坐在木头轮椅上的宋勤悄悄推开,挥手让退下,同富贵妇人眉眼间几分相似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轻声安抚妇人: “母亲何必为这些小事伤身,朝堂喜男风气过盛,已经是稀疏平常,现如今哪些官宦世家可不养上几个?旁的不说宠幸与否,也能彰显那些人地位尊贵。” “也怪我,儿子不中用,才让二弟顶着如此大的风险在朝堂上争取功名。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也辜负母亲为我赐勤以作字。”说着,同宋绶几分相似的玉面粉颊褪色,声含悔恨一边低了下去,貌美容貌总是惹人怜惜的。 宋母哼哼唧了几声,大白玉盘脸上涂着胭脂,似自美自怜,“我哪能让他争取功名,明明是不争气的,这般好的机会啊!新君缺少左膀右臂,别人不攀你攀上去就是了,就这么个简单的事情愣是能给搅混,还让赵家那疯子捡了个便宜。” “废物!真是废物!!” “母亲您消消气。”宋勤坐在木制轮椅上拍拍母亲后背,妇人气急,轮手拿起个点心碟子砸过去,恰巧砸在刚进门的宋绶身上。 三人皆是一愣,宋母拉不下脸,只能继续撕扯冷着面子。 作为长兄的宋勤也只是撇开身子好让人拿得顺手些,并未第一时间阻绝。 碟子狠狠砸到宋绶墨绿官服上,哐当一声落地,掉在厚而华丽的金丝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外面雪化不少,此时艳阳高照,屋内却狭隘无比,阳光透不进来,让人呼吸不畅。 宋勤抽出绣衫里上好的纯白锦缎手帕,整整齐齐叠放在嘴边捂紧,压抑住喉咙深处的躁痒,闷闷的声音传出,“幸而是冬日,都穿得厚一些,只是吃食碟子,也不是什么热汤,母亲还是很心系弟弟的。” 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见母亲面试缓和,又继续嗔怪,“二弟你也是,昨日宫内长铗夜宴回来也不即刻拜见母亲,教母亲挑着灯火白白等了你半夜,天寒地冻的,日后多多挂心就好。” 讲这么多话,真情实感,牵动了情绪不禁微微喘息。 只是前脚不沾后句,宋绶冷眼。 “母亲天冷加些衣物便好,再冷就多加几床棉被,这些内务不都属于我那柔弱不堪的大哥打理?于府邸再如何寒颤想必也都不抵外面天冷马车地冻。” “你这混账东西——”妇人扬手顺抄旁物又要砸他。 “母亲——”宋绶声音拔高,玉面泛红含威,“您本不应插手朝堂之事,昨日已经是拉走那小厮问了所以缘由,我也不愿追究。只是这是新君革新的官袍,上绣貂蝉。若是弄脏可以洗掉,但若是划破了,又要劳烦身子羸弱连剑都不能提起来的大哥为我亲手缝补。” 转身松青孤傲。 妇人额头步摇乱颤,修长的朱色指甲镶嵌宝珠捂着胸口欲想昏厥,又发现旁边女仆被差遣下,大儿子是个体弱不堪重任,只得消去倒下的念头,自己一手兰花指翘起捂着胸口另一手颤颤巍指向宋绶的背影,敞开嗓门: “你要是不能给你老母亲把赵小旁的小厮给要回来,你就别再面见你老母了!这以后啊,你们剑来满都城的人都要嘲讽你为子不孝!!” 口脂乱飞,脾气暴躁,骂骂嚷嚷:“你个没半点风度的混球,再怎么做官,我是你老母亲,就是打也打得你,骂也骂得你!” “即便他日让你跪下磕头也是情理中的!” 宋勤在旁边嘴上说着安抚的话,时不时再“无意”添火。 心中不上心,却为方才宋绶的话而遍体生寒,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宋绶还是会拿他最不愿面对的事情激他,屡试不爽,宋勤眼底炎凉。 * 雪深三尺,大雪之日,九寒地冻,鴠鸟不鸣。院子里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今儿天气没了太阳,昨日夜里又鹅毛漫天。来,进来烤烤火,正巧赶上我这吃晚饭了。”与赵小朝堂上的个性迥然不同,下朝倒是对宋绶颇有热情,看了他的脸色,不用猜也能琢磨出个七八分: “你那外族老母在你昨日回府邸可是又强求给她办事你了?” 宋绶面带愧色,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深深鞠躬作长揖:“赵子消息果真灵通,我惭愧。” “哼,什么个消息灵通,你当我是对你母亲的丹珠国那帮家伙上心?分明今晌午满都城都给传遍了,更别提那些个老家伙可是津津乐道。”抬眼斜着看他。 讲罢,还对着宋绶心窝子摇手一指:“你我虽在朝堂占位不尽相同,但私下都是一起进京来,我看来咱们还是有几分交情在的,只是现在看我呢不仅不欣赏你浅显没卵用的政见,还讨厌你这吞吞吐吐不干脆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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