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觉是真的,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方正清愣了一下,难怪长孙玄一见自己就跑,他叫得越大声,长孙玄就跑得越快…… “别废话,本王问你,刑部最近是不是经常收到人口失踪的案子?” 方正清犹疑一晌,写了个“是”。 长孙玄不耐烦的神情变得凝重,他的声音有些低问:“都是男子?而且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 方正清放下笔,与他对视,连连点了两下头。 不过,刑部的案子保密性一向很强,而且这次出事的人太多,牵连广泛,非内部官员不会知道。 方正清拎笔写:“你……” “你问本王为何知道?”长孙玄转头看院落中那棵木棉树,眸子变得深不见底。 “因为,本王的人也失踪了。” 长孙玄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递给方正清,皆是失踪之人的姓名。 这就意味着,失踪的人不止是平头百姓,甚至包括了军中士兵。 方正清脑海中闪过种种想法,却抓不到任何一条线。 长孙玄的声音再度响起,“但今日不是为了这个案子。” 方正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院中的木棉。 按理说,他二人年龄相当,一个是名门之后,一个是皇子,应当是认识的。 但事实是,他们彼此是陌生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得。 身为淮南王的长孙玄年仅十七岁,就随军去边关抵御外敌;同一年,十六岁的方正清则刚好成为新科状元。 命运如此,一人流年不利,一人却正是春风得意。 “方大人?” 长孙玄见他眼神放空,手扶在椅背上,凑到他耳边,拔高了声音,“你在想什么?” 方正清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靠近过,现在一日间,他却被长孙玄昵亵了两次…… 方正清浑身流过一阵颤栗,耳垂不可抑制地发烫。 他原想挪动身子,但椅子和书桌间的空隙不足以动作,方正清准备提笔写下让长孙玄离远一点的话。 “王爷!”门口猝然传来谙熟的声音。 长孙玄凑巧嗅到方正清脖颈间有某种清幽的香味,正低头去寻觅,就被他打断了。 “怎么了?”长孙玄直起身来看他一眼。 副将杜央瞪大了双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他看到了什么! 王爷居然想要偷吻怀中的小白脸! 要知道,王爷是一向不近女色的,他回京多日,府中连个妾也无。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道?王爷好男色? “什么事?” 杜央吞了吞唾液,指了指外面,“尸体打捞上来了。” 方正清猛然站起来,正欲开口询问,又想起长孙玄的怪癖,只得求助般地看了眼长孙玄。 长孙玄被他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不自在地转开目光,声音添了几分烦躁,道:“跟本王来。” 第3章 淮南王府无女人 暮春夜长,天边刚刚擦过灰色,转眼就陷入了黑暗。 长孙玄吩咐人把长廊的灯笼一并点燃,高高悬挂的灯将院落照的通明。 院落天井旁种了一棵不知名的花,枝头上残留着一簇簇开败的花朵。 打捞出的尸体就放在花下,用白布盖了。 淮南王府的奴仆训练有素,见了此场景,竟是连个惊讶害怕的都没有。 方正清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掀开白布粗略扫了一眼。 是个俊俏女子,年轻得紧。 “有人认识这位女子吗?” 方正清回头询问围在周围的侍从,余光扫见长孙玄站得远远的,半边身子都快走出院落了。 他失笑,自己的声音当真如此难听? 某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了。 副将杜央上前一步,也扫了一眼。 他摇头道:“这女子不是我淮南王府的人。” 方正清见他神情笃定,忍不住疑惑:“淮南王府那么大,你又是刚刚回京,可能是你不认识的婢女也未可知……” 他想,淮南王府的人不愿与命案扯上关系也情有可原,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若说是熟人,周遭人的反应未免过于冷淡。 “杜央说得没错,不是本王府的人。” 长孙玄也不知何时走到了方正清身后,他的头探过方正清的肩扫了一眼女子。 他的头发几乎是挨着方正清的颊侧一扫而过。 方正清捏了捏手心,微微咬紧了牙关,这淮南王怎生动不动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你别说话……”长孙玄贴着他的脸侧提醒了一句。 然后,他抽身退开。 “因为淮南王府没有女人。” 方正清思绪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 长廊的光从四周汇聚而来,正好镶嵌出长孙玄高大的身形,混沌光影间,他的面容显得不真切。 长孙玄怕他听不懂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淮南王府从没有女人。” 方正清环视四周,提灯的小厮、路过的士兵、管家、园丁…… 竟无一人是女人! 长孙玄揉了揉眉心,道:“去对面的慕容府将大理寺少卿向大人请过来,让他好好查一查,本王的淮南王府怎生突然冒出个女人来了。” 方正清眉心突突地跳,他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起女子来。 女子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虽然衣服穿戴整齐,但不知衣下是何光景。 方正清对查案步骤了解得不多,也只能等着向余笙来验尸了。 他站起身来,头晕目眩,脚步踉跄一下,竟往后摔去。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他的腰,长孙玄面无表情,冷淡道:“丞相大人,小心些,这可是淮南王府,不是皇上的金銮殿。” 似一根针插入方正清的意识,他站直后,朝长孙玄笑了笑哦,拱手无声动了动唇。 那是“多谢”儿二字。 长孙玄嘲讽般地看着他,他回朝不过几日,方正清的拜帖就已经递了十几封了。 对于方正清讳莫如深的心思,他也了解一些,方正清是代小皇帝来试探自己。 毕竟,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淮南王的存在,他的存在本身已是对小皇帝最大的威胁。 若是十岁的小皇帝不甚一命呜呼了,长孙皇室也只有皇叔长孙玄能够继位。 因为,长孙玄不仅手握兵权;而且,名正言顺。 只是,长孙玄意在何处…… 无人敢猜。 长孙玄看方正清的眼神越发寒冷,像冬日最寒冽的冰刀。 方正清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做反应,反而转头朝他勾唇。 长孙玄轻哼一声,侧开脸去。 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方正清,最贴切不过的,那一定是温润如玉四个字。 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方正清一向是温和无害的,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平静气质,类似庙里修行的和尚,却又沾染了人情味。 就拿搭讪长孙玄这件事来说,方正清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却还是会在早朝后锲而不舍地追在长孙玄后面。 “三王爷”,“三王爷”的叫着。 长孙玄发现,他真有点拿方正清这样的人没辙。 向余笙从慕容府赶过来时,正好带了仵作,便让仵作验尸去了。 他四下张望,却见方正清正倚着柱子,脸色近乎苍白,但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关心,就见淮南王将方正清拉走了。 “唔……” 方正清捂着胃的位置,疼得呻吟出来,早年间,他公务繁忙,落了个脾胃之病,现在一不按时吃饭,就会胃疼。 长孙玄将方正清按在椅子上,饭桌前摆满了各类菜色。 “放心,没下毒。” 方正清极轻地说了句,“谢谢。” 长孙玄在他对面坐下,眼见方正清从盘子里挑了好些蔬菜,就着稀饭吃起来。 他吃相优雅,咀嚼半晌才吃了一小半碗粥。 长孙玄行军多年,身边多是大老粗糙汉子,如今见了方正清吃饭的样子,忍不住嗤之以鼻。 他开口嘲道:“你是兔子吗?” 其实,方正清不吃肉,是因为大夫嘱咐过,他胃不好,不太能吃油腻的东西。 但他也不想解释,只是从往碗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长孙玄的手敲着桌面,似是终于厌了和方正清相处,站将起来。 “丞相大人好生吃着,这可都是本王给你准备的滋阳补肾之物。”他眯了眯眼,原本不明显的丹凤眼平添风情,道:“可别浪费了本王一片好心呀。” 方正清:“……” 他要怎么跟长孙玄解释,他今早只是走错了药堂,并非是去治疗阳痿的。 须臾,他望着一桌的“补品”,只是长叹口气。 院落外,长孙玄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淮南王,当真是喜怒无常! 方正清从淮南王府告辞后,他一脚踏上马车,就听见有人唤住了他。 有婢女提着灯笼,昏暗的光线中,方正清认出来人是当朝大学士,慕容贤。 二人交谈了片刻,方正清这才得知,原来,慕容府的案子更大,从他家天井中,打捞上三具女尸。 方正清见慕容贤满脸疲色,说了些安慰的话。 联想到某些事情,他的心思沉到了谷底。 他前几日才在朝堂上举荐了慕容贤当太师,这才不过短短数日,慕容府和淮南王府就双双出事了。 这绝非巧合! 临走前,慕容贤欲言又止,终于问出口,“丞相大人,老夫能知道,为什么举荐我当太师吗?” 毕竟,慕容贤不仅是当朝大学士,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淮南王长孙玄的亲舅舅。 长孙玄要是当真心怀不轨,那方正清此举,就是在小皇帝身边安插了一把毒剑。 匪夷所思。 没曾想,方正清只是声音清脆地留了句:“任人唯贤,如此而已。” 年迈的慕容贤望着马车疾驰离去,今日头一次笑出声来。 大周有如此丞相,总算是天佑之恩。 第4章 青楼 “王爷,有人想见您。” 长孙玄掐了掐眉心,嗓音略带疲倦,“不见,明日再说。” “是我。” 慕容贤从朱红的雕花门转出来,他不满地哼了一声,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长孙玄无奈唤了一声:“舅舅。” “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慕容贤一见长孙玄的脸就怒火上涌。 长孙玄自知理亏,毕竟他回京多日,慕容府就在淮南王府正对面,他竟一步未曾踏入过。 “舅舅。”长孙玄为慕容贤倒了杯茶,当做是赔罪,慕容贤半阖着眼,将头侧了过去。 “祖母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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