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溪失算了,他小看了长生。在被长生狠狠揍了一顿后,他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腿也折了一条,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缓过来,而这三个月里长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孩子都没带走。 白牧溪伤一好就拖着两个孩子去寻妻,寻了大半个月也没寻到,他知道是长生在故意躲他,可他还是不肯放弃,他想要找到长生,哪怕长生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回去……终于,他在蜀地一个镇子上发现了长生的踪迹,可惜还是去晚了,客栈掌柜的看着他那幅亲自画的画像扯了扯嘴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这七歪八扭的潦草画笔中看出那位大侠的影子的,他告诉白牧溪:昨日就走了,你来晚了。 白牧溪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他去哪儿? 掌柜的摇摇头:这我们可不知道。 天色已晚,他只得带着两个孩子暂住一夜。第二日他选择继续往西走,掌柜的好心劝告,那里最近来了伙山贼,专劫你们这种有钱人家,你可要小心。 白牧溪听劝,立马聘了几个彪形大汉护送。但想不到这群彪形大汉外强中干,见到山贼自己先跑没了影,留下雇主原地傻眼。 时运不济,白牧溪和他的俩儿子被劫去了山头上。世子们被凶神恶煞的山贼吓得哇哇大哭,山贼的脑袋吵得疼,提起大刀吓唬他们:再吵把你们都扔后山喂狼。小世子们立刻噤了声,一左一右缩在白牧溪身后。 白牧溪身上的钱财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山贼们见他们父子三个没了用,打算都卖了,小白脸卖去南风馆,俩胖小孩卖给别的人家当儿子。 他们这算盘打得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联系买家,就被一个江湖大侠一窝端了。山贼们被打得抱头鼠窜,白牧溪父子终于得了救。 一看到救命恩人是谁,世子们便开心地跳起来,他们抱住了长生的腿,皱起一模一样的小胖脸:凉,我们以后都听你的话,乖乖的不调皮,凉亲不要丢下我们。 长生默默将他们拎到了一旁,他说:我不是你们的娘。 世子们一听,觉得娘亲是真不要他们了,难过得哇哇大哭,一个比一个哭得伤心,白牧溪一边给他们擦眼泪鼻涕,一边眼睁睁看着长生转身离去,他又怕会找不到长生,立马一手夹起一个孩子追了上去。 “长生!长生!等等我!” 可长生根本不理会,他越走越快。白牧溪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眼看就要追不上了,他终于大喊出了声:“长生,对不起!” 长生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做这种事,我错了,长生。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我们的孩子……”他想说孩子是无辜的,不要丢下孩子,可想起来也许长生根本不想要他们,孩子的存在也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其实白牧溪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他知道长生不会再回去了,当时没有把自己揍死已经是手下留情,他也不敢奢求太多,更没这个资格去要求长生原谅他、接受他。只是他不甘心,他还抱有一点希望,他不相信长生对他毫无感情,哪怕当时他被蛊虫控制了思想。 可是看到长生的那一刻,心虚与愧疚让他无法将这些想法宣之于口。长生本该是自由的,去争权夺势也好,去行走江湖也好,这都是长生的选择。只有和他在一起,给他生下了孩子是被迫的。 白牧溪叹了一口气,没再追上去:“长生,如果你没钱了话记得寄信到西南王府,我一定给你送去。假如你哪天有空路过的话,也记得来看看孩子们。” 长生没有回应,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牧溪没有再去找长生,他把对长生的所有思念都灌注到了两个孩子身上,从前有多溺爱,如今就有多严格,两个世子苦不堪言,他们也想娘亲,以前娘亲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他们想要捉小鸟,也会举着他们去掏鸟窝,不像父王,一个都举不动。 于是他们父子俩就这样想啊想,想到了年关,外头都是喜气洋洋,只有西南王府里还冷冷清清。谁都没心思布置,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少了媳妇少了娘的怎么高兴得起来。 爆竹噼里啪啦地响起的时候,西南王府里吃起了年夜饭,这是西南王亲自动手做的,府里的下人们他都赏了银钱让他们提前回家过年去了,包括大厨,他便只能自己试着做饭菜。 小世子们举着筷子迟迟未动,看着一桌乌漆麻黑的菜他们也两眼一黑,白牧溪问他们怎么不吃,孩子们面面相觑,听到了有人敲门忙得救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去开。 “来啦来啦!”孩子们奶声奶气地喊着,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扒拉开了大门,他们以为是管家叔叔回来了,可一抬起头看清来人,两个小胖子都惊得双双杵在了原地。 长生没忍住,一人掐了一下脸蛋。 白牧溪和他儿子看见长生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他以为自己是饿晕了头,掐胳膊拧大腿半天,才发现真没在做梦。 “长生……长生!”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直接哭了出来,抱着长生哭,“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孩子们也有样学样,跟着哭了起来,“娘——娘——!” 长生头痛,扶着额头推开了父子三个:“你不是说让我路过的时候回来看看孩子?” 他也就走了一年不到。长生一开始去找了弟弟,他找到了京城,找到了皇宫,才发现弟弟已经成了皇后,他与李玄烈儿女双全过得美满,他已经有了新的亲人,他也许不再需要自己了。 长生没有以原来的身份相认,他怕又会给弟弟带来麻烦,他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在教孩子们写字的刘玳,临走前对李玄烈说:好好对他。长生离开了京城,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中原大地上,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他觉得孤独,唯一的亲人已不再需要他,天下之大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天晚上他头一回梦到了白牧溪,还有那两个孩子。 其实长生还有中活死人蛊时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那个小屁孩上,又如何为他生下了孩子。他自然是恨的,恨死了这个将他当做玩物的男人,可白牧溪又偏偏在忏悔又在向他道歉。 长生开始迟疑了,似乎白牧溪并非一直在作弄,可他又看不清一个人到底有几分真心。他也觉得自己也变得心软,仅仅因为这几句话有了些松动,是因为中过蛊,还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似乎早就变得不像自己了,就像他已经忘了原来的名字,用着白牧溪给他取的。 冬雪飘起的那天,他开始往西南方向走,走着走着就临近了年关,一路上都是阖家团圆的景象,长生没有驻足,他继续走,他走到了一座府邸前,抬头一看,是西南王府。 从前,他和弟弟一块儿过年,后来的五年里又和白牧溪一起,再后来又多了两个孩子,可惜当时他们还小坐不上桌,只能和白牧溪一人一个抱在怀里。 往事在脑海里浮沉,回神时他已经叩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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