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渐渐止住了泪,眼神里却仍旧满满都是自责,她认为都是自己的错,没能给暄儿光明正大的身份,还让曜儿总是为了帮他们出头而动怒伤身。 她深知,暄儿在外遭受到的流言比她更多更厉害,若不是有曜儿从小就匪气护着他三哥,还不知暄儿这闷葫芦会受多少委屈! 谢瑾为小侄儿整了整衣冠,说:“姑妈性子急,昨晚得知,今早就耐不住来找你,不用担心,姑妈收拾他们还绰绰有余,你快去上学罢,别耽搁了点卯。” 他知道姑妈的厉害,自然不再担忧什么,只是心疼。 …… 谢宁曜进了学堂便发觉,李及甚今天很不对劲,脸上毫无血色,精神状态堪忧,他多次想去询问一二,又拉不下脸来。 此后一段时间,他都有意无意的偷偷观察李及甚,直到其脸色渐渐恢复如常,精神也越来越好,他才放心。 这天放学后,谢宁曜被方觉明神神秘秘的拉着来到一辆极其华丽的马车旁,萧立鹤、顾云起、宋景行也跟了过来。 方觉明故弄玄虚道:“我不是早说要送你一件称心如意的好东西吗,这可真是你挚爱的,又实在珍贵,我特特的用家里最好的马车装着运来。” 谢宁曜早就厌倦了方觉明的这些把戏,只因无聊才愿配合着顽闹,他故意装作好奇问:“到底是什么,快拿出来与我看看,一般东西,我可瞧不上。” 他见过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若觉明送的不是珍贵宝物,是其他新鲜小玩意儿,他倒还有些兴趣,可惜。 萧立鹤笑问:“该不会里面藏着个大美人罢?” 宋景行起哄道:“纵然不是活的,画的也算呀,扶光早说过他最爱美人穿着清凉的那种画。” 张云起摇着头说:“觉明送的定然不是这类俗物,不是看的,也许是用的?” 方觉明还在卖关子,谢宁曜本就心不在焉,眼神四处飘荡着,他看到国子监侧门十分隐蔽的角落里,李及甚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的好奇心即刻就被勾了起来,一面疾跑过去一面解释:“那边有好戏,待我去看看。”余者四人自然跟了过去。 谢宁曜忙命:“先别出声。”他们原本你追我赶的打闹,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跑到国子监外最偏僻的逼窄小巷外,就躲在巷口往里看。 谢宁曜看见,之前跟着李从威混的那群学生带着许多打手,将李及甚围困在巷底,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李及甚,你害的我们当众受罚,这份屈辱定千百倍奉还与你!” “乡野来的穷书生,能入读国子监,小郡王并我们要与你结交,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谁知你竟不识好歹。” “李及甚,是你先打了我们的人,那次我们没打死你,算你命好,你还敢仗着傍上了谢宁曜,便将我们全告到祭酒大人那里,这便是你自己找死!” “呵呵,怎么样,你以为谢宁曜是个什么靠得住的大树?他谢小公爷最喜新厌旧,你又清高孤傲,你们早晚反目成仇,果然我猜的没错。” “我倒看这回还有谁来救你!” …… 这群人一直想报仇雪恨,他们早发现李及甚与谢宁曜闹崩,等到李及甚不再住谢府后又细细观察了几日,确定两人彻底成仇,才敢动手清算。 李及甚只是冷眼看着这群人,神情凌厉如刀,浑身笼罩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这群人原本气焰嚣张,愣是被李及甚的眼神吓的毛骨悚然,更觉颜面扫地,当即下令将其制服,便有二三十个打手一拥而上。 李及甚将后背紧贴在巷底墙壁上,以免腹背受敌,对方人虽多却因巷子狭窄只能几个几个的上,他特意跑到这条巷子,只因在这里他才可能打得赢。 谢宁曜见李及甚拳脚生风,身形如龙敏捷灵巧,竟有四两拨千斤的本领,更有龙斗群魔的态势,他没有立即上去帮忙,直看得呆住了。 这群人有备而来,见实在生擒不住,便拿出绳网扔过去将人网住,打手们奋力将其控制,再迅速捆上双手双脚。 李及甚被按跪在地,眼神仍旧犹如恶虎一般凶猛,蛇隼一般阴鸷。 这群人明明居高临下,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李及甚,你是真行啊,这么多打手愣是打不中你一下,这也好,没有明伤,你去衙门也告不着我们。” “为你,我们还专门花大价钱请了先前在昭狱供职的审判,这银针刺入某些穴位便可让人痛不欲生,又不留下任何伤痕,岂不妙哉。” “只要你答应从此跟着我们混,再自罚几巴掌,这事就算完,对你够好了罢,我们可不像谢宁曜那个花花公子朝三暮四,定对你不离不弃。” …… 李及甚啐了为首的一脸唾沫星子,怒的这群人喊打喊杀,即刻便命几个壮汉死死按住,又命那审判往最痛的穴位去刺。 谢宁曜急忙跑了过去,大喊:“住手!谁敢动他一下,我要你们全家的命!” 这群人怕极了谢宁曜,兼之没有李从威坐镇,全都吓的不知所措。 谢宁曜连忙扶起李及甚,方觉明等四人立即帮忙松绑。 李及甚什么也没说就要走,谢宁曜拉住他手腕,沉声道:“先别走,我帮你出气,你看着就行。” 谢宁曜怒吼:“还愣着干嘛,全给我跪下掌嘴认错,他什么时候说停,才能停!” 这群人虽也是世家显贵之后,但都远不及谢府,更何况谢霸王的手段他们早就领教过,与其闹大,还不如在这里受些罪便算完。 他们争先恐后的跪到李及甚面前,抬手狠扇自个儿巴掌,一面说着:“我们错了,我们该死,还请李公子原宥……” 方觉明等四人也早想揍他们,便一番拳脚相加,骂道:“不知死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谢小公爷罩着的人,你们也敢招惹……” 他们不仅不敢躲避,益发跪的稳稳当当,巴掌扇的更响。 谢宁曜关切的询问着:“阿甚,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及甚道:“没受伤,多谢谢小公爷关怀。” 谢宁曜又说:“阿甚,打他们,怎么解气怎么打。” 李及甚却大跨步往外走去,谢宁曜不得不跟了上去,只吩咐方觉明:“给我狠狠收拾他们!” 方觉明以前便是国子监的纨绔头子,最懂如何整治人,他笑道:“遵命,您放心,经我这番调教,保管叫他们半年之内见我们都发抖。” 李及甚上了自家马车,谢宁曜也跟了上去,李及甚用十分恭敬的语气说:“谢小公爷,请您下去,我车简陋,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谢宁曜连忙安慰:“阿甚,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李及甚却问:“你早就跟了过来,为何要等那许久才肯出手?你就定要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是想让他们帮你给我一点教训,谢小公爷?!” 谢宁曜百口莫辩,只能不住的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看你那么厉害,我,阿甚……” 他原本就急的不行,又见李及甚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先前李及甚受刀伤内伤,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如今却被他弄哭了,这更让他愧疚万分!
第13章 谢宁曜忙用衣袖为李及甚拭泪,不住的赔礼道歉:“阿甚,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 李及甚偏过头去,即刻收回了情绪,恭敬道: “你如何会错,是我错了,我怎能奢望与你交恶后,你还会毫不犹豫的救我?您肯帮我已是万幸,您的多次相救之恩,必铭记于心。” 谢宁曜虽则越听越着急,但他很欣慰李及甚能对他发火埋怨、任性撒野,人只有在十分信任亲近的对象面前才会如此。 他觉着这回真是自己大错特错,一边打躬作揖一边诚恳道:“都怪我方才出手晚了,让他们那般.羞.辱于你……” 李及甚忙也对着谢宁曜拜了下来,两人就在狭窄的马车内对拜。 他们同住时就经常小吵小闹又和好,谢宁曜又爱疯玩,两人作揖对拜都是寻常,如今在马车里又没旁人,他自然毫无顾忌的用这种方式道歉。 只是这马车太小,比不得谢府的华盖大马车,两人又都长的高,完全施展不开,李及甚下意识的用手护着谢宁曜的头顶,深怕他不小心脑袋碰车顶上。 最终还是李及甚先将他拉着坐下,叹道:“你又何必如此,倒叫我心生不安,我早说过,我与你云泥之别,我们就此撂开手,岂不是都好!” 李及甚总觉得,他于谢宁曜,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小玩意儿罢了,就如同国子监的同窗们所说,他是谢宁曜的“新宠”,早晚都得腻。 谢宁曜笑着说:“那我就当你不生气了,阿甚,纵然你要和我撂开手,难道你答应过祖母时常去小住几日也要毁约不成?难道你真忍心让祖母难过?” 李及甚道:“自然不会,但只要我告诉祖母就在锦祥院住,想必她老人家更高兴,你再别想让我与你同住。” 谢宁曜不慌不忙的说:“那我也搬到锦祥院住,祖母更更高兴,有祖母在旁,你就不好日日与我斗气,反而和睦起来,岂不两全其美。” 李及甚气道:“偏你鬼点子多。” 谢宁曜笑问:“那你何时再来我家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这次也要多住些时日。” 李及甚一面将他推下马车一面说:“今天是断不能的,家里还有事等着我回去料理,况且我才走几日又来住,像什么样子。” 谢宁曜嘀咕着:“你不知我在家多无聊,兄长们要么外任未归,要么去了军营,都没人陪我顽。” 李及甚只说:“成日里就爱玩,你也莫要太胡闹,忍耐些罢。” 谢宁曜最厌烦李及甚总是这样守规矩、知礼仪。 他望着李及甚的马车扬长而去,金灿灿的夕阳洒满青石板铺就的集贤街,晚风拂面带着春日百花幽微的香气。 谢宁曜正准备回去窄巷亲自收拾那帮人,便看见方觉明四人一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顾云起是最先跑到他身旁的,说:“这次弄的有点狠,他们叫的声响太大,引得几个学监出来寻看,幸而我们跑得快,才没被抓现形……” 萧立鹤道:“扶光,你放心,他们绝不敢去学里告状,即便被那几个学监找到,他们也只会说是被外面人打的。” 谢宁曜好奇问:“你们到底怎弄的,搞出那么大动静。” 萧立鹤笑着说:“觉明出的好主意,他们不是要用银针吗,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们每人身上试了几个穴位而已,就痛的他们哭天喊地……” 谢宁曜道:“活该,敢动我的人,今儿算便宜他们了!” 方觉明娇生惯养,宋景行身子弱些,两人最后到,尚且累的气喘吁吁,双双靠在谢宁曜身上歇好一阵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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