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风也放下了筷子,“那个朱师兄……” 许伊涵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朱师兄没给你好脸色吧?” 姜晴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戏院里的花边新闻传得最快,他一定也听说了。如今见到了你,这会儿只怕更生气。” “他竟然骂我是淫棍!”姜晴风说起来就委屈。 许伊涵抿嘴笑,笑靥如花,“那倒是真没骂错。” 姜晴风刚想喊冤,看到许伊涵屁股下坐着的软垫,就闭了嘴。 姜晴风继续告状,“他说你们十二岁相遇,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许伊涵点点头,“本来就是如此。” 姜晴风又问:“你与他同门学艺八年,当真是兄弟情深?” 许伊涵又点头,“当真。” 姜晴风撅起了嘴,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许伊涵望着他笑,“怎么?你嫉妒?” 姜晴风气得不说话。 许伊涵无奈一笑,“那时我四处飘零,孤苦无依,是师父和师兄收留了我,对我百般照顾,教我学艺,他们待我如父如兄,自然是恩深义重。” 姜晴风委屈道:“那我呢?你遇到了他,这八年来可还有想过我?” 许伊涵笑笑,拉住他的手,“他与你自然是不同的,我虽与他同窗学艺八年,却从未同衾而眠。” 姜晴风有些惊喜,“当真?” 许伊涵点点头,“毕竟兄弟是兄弟,虽然情深,有些事还是做不得,他们与你终究不同。” 姜晴风低下头,笑得甜蜜,他拉住许伊涵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小涵,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许伊涵戳戳他的脑门,“托你姜老板的福,我还得喝一天粥呢,你却还在这里疑神疑鬼,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姜晴风咧嘴一笑,“你想怎么罚都行。” 许伊涵继续低下头喝粥,“明早我要回家了。” 姜晴风一惊,这惩罚也来得太快了,“啊?这么快?你还没养好呢。” 许伊涵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还不都怪你!姜晴风看着他的大眼睛,不敢吱声了。 许伊涵从容道:“我自己有家的,总不能天天住在你这里。” 姜晴风急道:“怎么不可以?你若是想的话,不如直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好吗?” 许伊涵直接拒绝,“不好。” 姜晴风一脸受伤的表情,“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吗?” 许伊涵想了想,“不是不愿意,是还没到那一步。” 姜晴风很着急,“怎么没到?我们都已经……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像你说的,不是如寻常夫妻一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吗?寻常夫妻洞房花烛之后哪里还会各住各家呢?” 许伊涵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只觉得真挚又可爱。他伸手捏捏他的脸,“可我们终究不是寻常夫妻,若是真的住在一起,对你的名声也是不好。反正我们住的不远,你若是想我了,我们可以随时见面。” 姜晴风闷闷地不说话了,吃饭也没有了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回到卧室去看账本了,但心有所思,看了一个小时的账本也只翻了两页。 许伊涵坐在床上看书,抬眼看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他下了床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累了就别看了,早点休息吧。” 姜晴风抬头望着他,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怀里瞬间温暖了起来。 许伊涵搂着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脸颊,他却扳住他的头,吻上了他的唇,轻柔试探,不一会舌尖就交缠在一起。 想起昨夜的缠绵,两人的心火又燃烧了起来,但姜晴风想着许伊涵的身体,控制着自己停了下来。 他亲亲许伊涵饱满的嘴唇,“小涵,你还没养好,我不想又伤了你。” 许伊涵意犹未尽地抱紧了他,“晴风,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 姜晴风抱着他,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明晚有个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许伊涵犹豫了下,还是应了下来,“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姜晴风去商行,顺路送许伊涵回家,一路上紧紧握着许伊涵的手不松开,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今晚七点,我准时来接你。” 许伊涵点点头,下了车,看着姜晴风的车开走,然后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又出了门。 他先是去西饼店买了一块小蛋糕,然后去了朱显钧家。 ----
第10章 糊弄师父 朱显钧住在公共租界一栋普通的筒楼里,巷子里还有邻居家的小孩跑来跑去,街坊们知道许芳华和朱显钧是师兄弟,见到了他纷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朱显钧打开门就看到许伊涵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他先是惊喜地笑了,随即又板起了脸,侧过身让他先进来。 许伊涵把小蛋糕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倒了杯水喝。“上次你不是说喜欢吃西饼店的蛋糕吗?我特意去买了一块,你还没吃早饭吧?快来吃吧。” 朱显钧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这蛋糕不便宜吧?” 许伊涵笑笑,“是不便宜,可是师兄喜欢。” 朱显钧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好吃。想着他一大早去排队买蛋糕,又跑到自己家里来,心里有些感动,可想起昨天那人……这火气又压不住了。 “芳华,你昨天真的在那个姜晴风家里吗?” 许伊涵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是。” 朱显钧瞬间扔掉了叉子,“你,你真的……真的像他们传的一样,和他……和他……” 许伊涵淡定道:“师兄,不是他们传的那样,但我与他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 朱显钧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他,“芳华,你……你怎么可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那年你为了保住清白,宁可一死了之,如今怎么又……” 许伊涵望着他道:“师兄,那不一样。” 朱显钧一脸悲愤,“有何不一样?你从来都不是贪恋权势金钱的人,又如何会为权势折腰?” 许伊涵摇头道:“并不是为了权势。师兄,我是真心喜欢他,他也是真心喜欢我。” 朱显钧惊讶得张大了嘴,“芳华,你怎么能就这样屈于一个男子身下?你还记得师父临终对我们的告诫吗?” 许伊涵红了眼眶,低下了头,“戏子虽命如草芥,却也宁死不为娈物。” 朱显钧痛心疾首,“既然你还记得,又为何要这样做?你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吗?” 许伊涵沉默了一会,他知道自己在师兄的心里,一直是一个纯真执拗的孩子,如今让他接受这样的事实,确实难了些。 “师兄,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童年时有一个要好的玩伴吗?” 朱显钧回想了下,“就是那个姜晴风?” 许伊涵点点头,“但我跟你提过的并非全部,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他,他心里也有我。若非命运弄人,我们被迫分开了八年之久,我早已和他私定终身了。” 朱显钧惊呆地望着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他相识八年的师弟说出的话。 许伊涵握住了他的手,“师兄,当年我家破人亡,蒙师父收养、师兄照料,我一直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父兄,所以我会跟你去师父的墓前请罪,希望他能原谅我这个不孝子。但此生,我都不会再和晴风分开了。” 朱显钧呆了好一会,才终于重重地叹一口气,回握他的手道:“你终究是长大了,我无权干预你的人生。只是芳华,此事若是让旁人知道,终究吃亏的是你。你说是真情,在他人口中,只怕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 许伊涵咬了咬嘴唇,“我不怕,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朱显钧望着他直摇头,“我在这世上也是无亲无故,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才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两个人一起吃过了早饭,就去市场买了些酒菜,启程去拜祭师父。他们的师父年轻时曾是海派名角,因为脾气执拗,经常得罪权贵,后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他无儿无女,就收了两个徒弟,养老送终,晚年也不算凄凉。 师父葬在郊区的山上,两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到山上时已经过了正午。 原本这里只是一堆荒坟,朱显钧和许伊涵成名后,才拿了些钱重修了师父的坟头,如今看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 两个人将附近的杂草拔除,将墓碑清理干净,在前面摆好了买来的酒菜,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许伊涵道:“师父,不孝弟子们来看你了。” 朱显钧看了他一眼:“不孝的是你,我可没有不孝。” 许伊涵笑了一下,“好,不孝的是我,师兄可好得很。” 朱显钧道:“师父,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酱猪蹄,还有你最爱喝的状元红。”说着把酒打开,自己倒了一小杯喝了,其余的倒在了地上。 许伊涵道:“你给师父喝这么多,对嗓子不好。” 朱显钧皱眉,“师父现在又不用唱戏了,他生前为了唱戏不能多喝,如今也该好好享受美酒了。” 许伊涵笑而不语,果然那个正直执拗的师兄又回来了。 许伊涵收敛了笑容,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说:“师父,弟子不孝,未蒙师父允许,就私定终身,今天来跟师父请罪了。” “他叫姜晴风,是关外人,我八岁时与他相识,四年朝夕相处,八年生离死别,如今重逢,相信他就是我的命定之人,还望师傅应允,不孝子感激不尽。” 朱显钧看了看他,“你要师父怎么应允你?” 许伊涵掏出了一元大洋放在手心。“我扔出去落地如果是人,就代表师父应允了。” 朱显钧又问:“那如果是字呢?” 许伊涵想了想,“如果是字,我就明天再来问师父,直到他应允为止。” 朱显钧眨眨眼,“你这不是耍赖吗?照你这样,每天扔一次,师父总有一天会应允的。” 许伊涵点点头,“对呀,我相信师父总有一天会应允的。” 真是厚脸皮,还理直气壮,朱显钧腹诽道。 许伊涵又磕了三个头,扔出了大洋,果然是人。许伊涵大喜,赶紧又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成全!” 朱显钧撇撇嘴,不满地看着他,“你这分明就是糊弄师父,欺负他现在不能说话。” 许伊涵冲他一笑,“我哪有?是师父在天之灵应允了。” 朱显钧:“……” 两人又陪师父说了一会话,就看到太阳西斜了。他们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地下山,又从镇上找了一辆马车回市内,许伊涵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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