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伊涵点点头,“自从那次……我受了伤,是西洋医院的医生给我缝了针,救了我一命,我发现西洋的医术真好,他们的药,一点都不苦,直接喝口水就吞下去了,而且吃上了就立刻有效,所以我在家里备了许多种类,以备不时之需,你看现在不是用上了?” 姜晴风摸摸他的头,“我的小少爷,终于懂得照顾自己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吗?让你吃药,就像要了你的命一样!如今竟然自己主动备着,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许伊涵轻轻抽泣了几声,“那从前的药汤真的是很苦嘛。” 姜晴风哄道:“傻瓜,不要哭了,我都心疼了。” 许伊涵擦擦眼泪,“晴风,对不起,害得你生病了。” 姜晴风抱紧了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傻瓜,不怪你,是我自己做错了事,你惩罚我是应该的。” 许伊涵摸摸他滚烫的脸,仰起头就把嘴凑了上去,想亲吻他的嘴。姜晴风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怕。” “若是你也病了,谁来照顾我?” 许伊涵想了想,也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继续窝在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姜晴风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怀里有些冷,他摸了摸身边,是空的。昨夜出了许多汗,被子都浸湿了一层,人也清醒了许多。他披好外套下了床,走到楼下就闻到厨房里饭菜的香味,还有许伊涵和苏姐说话的声音。 “苏姐,这汤什么时候加枸杞啊?” “等水烧开了放就行。” “苏姐,那个粥先别关火,要煮烂一点好消化。” “知道了许老板。” “还有那个青菜,晴风只喜欢吃叶,不喜欢吃茎。” “好的,我都摘干净了。” 姜晴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心头暖暖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许伊涵看到他,赶紧跑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满意一笑,“退烧了,太好了。我给你煮了粥和小菜,还有暖胃的汤,一会你尝尝。” 苏姐低头一笑,对姜晴风道:“今早我刚进门就闻到了粥的香味,许老板一大早就起来煮了,他说要早点准备,因此我还没来就自己动手了,这样你一醒了就可以喝到。” 姜晴风拉着他出了厨房,将他圈在怀里堵到了楼梯旁的角落,“怎么这么贴心?我的小少爷。” 许伊涵的手里还拿着汤勺,他一手举着汤勺一手搂住他的腰,“你因为我都生病了,我想亲手煮粥给你吃。” 姜晴风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声音轻得很,却很撩拨,“想补偿我啊?” 许伊涵撇过脸,笑着不回答。 姜晴风掰过他的脸让他望着自己的眼睛,“其实也不必煮什么粥,你就是最好吃的!” 许伊涵捂上他的嘴笑道:“你真是流氓!说话也没个遮拦!苏姐会听见的!” 姜晴风一耸肩,“怕什么?苏姐也是我的人。” 许伊涵笑着推开他,“滚回去躺着!等会我把粥给你端上去。” 姜晴风一挑眉,“想让我在床上吃?” 许伊涵举着汤勺就要打他,姜晴风一个健步躲开,窜上了楼梯,回头冲他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我在床上等你啊我的小涵!” 许伊涵把早饭端到卧室,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让姜晴风在被窝里吃早餐。 姜晴风觉得幸福极了,小涵亲手给他煮的粥,亲手喂到他的嘴里,粥很清淡,却也带着滋补的药味,吃起来软糯可口。 姜晴风一边吃一边笑,粥都溢出了嘴角。 许伊涵拿了手绢帮他擦了嘴角,笑道:“好好吃着饭,怎么嘴还漏了?” 姜晴风吧唧吧唧嘴,傻笑道:“小涵,你煮的粥特别好吃。” 许伊涵故作凶巴巴,“别废话,快吃。” “哦。”姜晴风仍是笑呵呵,美滋滋地吃完了早餐,就看到许伊涵收好托盘,忽然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涵?你是不是在想汀姐的事?” 许伊涵点点头,“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如今又有了身孕,这日子恐怕不好过。” 姜晴风担忧地点点头,“我跟她说过想给她换个地方住,让她好好养胎,可她偏不肯。”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许伊涵想了想又道,“晴风,我想把姐姐接过来,让她和我一起住,彼此还有个照应,你说好不好?” 姜晴风摸摸他的头,“这里是你家,你觉得好就好,不必问我的意见。”虽然这样说,可小涵能问他,他还是高兴的。 许伊涵拉住他的手,手指和他缠在一起,“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年她想必也是过得坎坷,如今重逢了,我想好好照顾她,弥补她这些年吃的苦。” “好。虽然你给了她地址,可我猜她不会来找你,不如一会我们就去找她,劝她搬过来好不好?” 许伊涵轻轻搂住姜晴风,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晴风,你真好。” 姜晴风微笑着拍拍他的背,“我们不仅要好好照顾姐姐,还要照顾她的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 许伊涵眼眶湿了,一家人,多么奢侈的字眼,如今,也终于要失而复得了。 娉婷受不了许伊涵和姜晴风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他们搬到许伊涵家,选个近期吉利的日子,就搬家。 许伊涵在二楼收拾出一间宽敞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旁边,还拉着姜晴风上街,买了一些新的被褥和日用品,几乎将他的车塞满。 回家的路上,许伊涵摆弄着买来的婴儿衣服,不仅小巧可爱,也充满了希望和期盼。 姜晴风看着这样的许伊涵,嘴角带着甜甜的笑,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这衣服再买一件嫩粉色的就好了,如果是个女孩,穿粉色的好看些。” 许伊涵扭头望着他,“你喜欢女孩?” 其实姜晴风是无所谓的,他只是随口一说,“我是觉得,女孩贴心些。” 许伊涵想了想,说:“话虽如此,可我倒希望是个男孩。” “哦?为什么?” 许伊涵握着手里的衣服,忽然惆怅道:“姐姐不愿牵扯到孩子的父亲,想让这个孩子姓许。如果是男孩,就可以继承许家的香火,传宗接代,这样来日到阴曹地府见到了爹娘,我这个不孝子也算是有个交代,不负许家的祖先了。” 姜晴风没想到他竟想得这么远,想起那时许伊涵的话:你若是有了我,我就不会允许你再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你的心里、眼里、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个人。我既然如此要求你,我自己也会做到。 姜晴风忽然有些失落,望着他道:“对不起,小涵。” 许伊涵转头望着他,“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姜晴风拉住他的手,“若不是因为我,你本可以为许家延续香火的……” 许伊涵回握住他的手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如此要求你,我自己当然要做到。” 姜晴风犹豫了下,又道:“小涵,若是你想要个孩子,可以找个女子买腹生子,然后补偿她一笔钱……” 许伊涵板起脸打断他,“晴风,你在说什么?你我都是男人,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会那么做的。而且现在不是有了姐姐的孩子吗?我们和姐姐一起把他养大,他就也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他会为许家传承香火,也会为我们养老送终的。就算是女儿也无妨,反正如今的许家早已不是当年的许家,这香火传不传的,倒也没什么所谓。” 姜晴风回握住他的手,心里既感动又感慨,“小涵,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如此。” 许伊涵微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再说,你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
第18章 小团圆 娉婷辞掉了丽华歌舞厅的工作,重新做回了许伊汀。 腊月二十四那天,姜晴风和许伊涵带着老刘一起,开车去把姐姐的东西都搬到了许家。许伊涵不想姐姐劳累,和姜晴风收拾了小半天,才将一间卧室规整得有模有样。 晚上,五个人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姜晴风欢喜地举杯道:“今天这顿饭,咱们是三喜临门。一喜为小年除夕之喜,二喜为姐弟重逢之喜,三喜为汀姐乔迁之喜,如今这兵荒马乱,我们还能有如此三喜,实在难得,干杯。” 许伊汀有孕不宜喝酒,于是以果汁代酒,几个人欢喜地碰了杯。 许伊涵对姐姐道:“姐姐,这位苏姐的杭州菜做的特别地道,你尝一尝,一定会喜欢的。”说着帮她夹了一块东坡肉。 许伊汀尝了尝,香而不腻,入口即化,确实很不错,便问苏姐:“苏姐也是杭州人?” 苏姐摇头笑道,“不是,是因为晴风少爷爱吃杭州菜,我才特地去跟一位杭州的老师傅学的。” 许伊汀看了看姜晴风道:“晴风还真是有心了。” 姜晴风抿嘴一笑,“从前在香港时,我和干爹吃饭的时候提到过,小时候很喜欢许府厨子做的菜,自从离开杭州,就再也没吃到过地道的杭州菜,没想到苏姐听了就去学了,真正有心的人是苏姐。” 苏姐害羞道,“晴风少爷言重了,区区小事而已。” 提到小时候的许府,许伊汀的眼睛不禁红了,“出嫁前在许府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了。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小时候爹爹最疼我,不论我闯了什么祸,他都不忍心责怪我。” 许伊涵道:“是啊,小时候爹爹最疼姐姐,姐姐最疼我。我闯了祸要被爹爹打,都是求着姐姐帮我说好话,爹爹才肯饶过我的,所以每次挨打的都是二哥和三哥。” 许伊汀笑了,然后又哭了,许伊涵也红了眼睛,住了嘴,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惹了姐姐伤心了。 许伊汀擦了擦眼泪,对许伊涵道:“如今能和你重逢,真的想和你回去好好拜祭一下爹娘和二弟三弟。本来我是出嫁的女儿,不宜再回家上坟,可如今许家只剩下我们姐弟俩,再说大清都亡了,也不必再顾及那些俗礼。只是现在我有着身孕,确实不能去。” 许伊涵拉住她的手道:“没关系,等姐姐生下了孩子,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拜祭爹娘,让他们看一看外孙,他们会更高兴的。” 许伊汀点点头,“我们两个不肖子孙,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只怕祠堂凋零,到时候还要好好修缮一番。” 姜晴风忽然插话道:“姐姐不必担心,祠堂和墓地我早已派人修缮过了。” 许伊汀和许伊涵一起惊讶地望着他,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却没想到姜晴风有此一说。 姜晴风尴尬一笑,“我去英国之前,回了一趟杭州,买下了许家的祖宅,还找人重修了墓地和祠堂,派人每日打扫看守。你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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