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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晴风笑着摇摇头，“别乱说，我已经有了婚约了。” 秘书有些惊讶，“这个消息，不知要让上海多少名媛伤心了。我天天跟着您，怎么没有看到您有未婚妻？” 姜晴风调皮一笑，“在香港。” “那倒真的是‘千里共婵娟’了。您在千里之外还如此想念您的未婚妻，真是至情至性。”秘书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长得不算精致，却很精明，上过洋学堂，做起生意来也是像模像样，姜晴风对他的工作能力很满意，只是他有时不免油滑，所以除了工作，他们并没有聊过太多隐私的话题。 不过姜晴风想，人各有长，未必是坏事，他有什么样的长处，自己就该学会如何去利用他的长处。比如此刻，这个“未婚妻”的消息，通过他的口传播出去，倒也不是坏事。 ----
第14章 看戏 姜晴风忙了一天，准备要走的时候，商行的人已经都下班了。他看完了最后一笔账，就穿上外套准备锁门离开，走到门口时，又折回去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那人喘息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从楼上跑下来的，姜晴风有些懊悔，这电话应该直接装在他的卧室里的，这样他就不用跑到楼下来接电话了。 姜晴风问：“小涵，这么晚还没睡吗？” “没、没有啊，我想着你可能会……会给我打电话，所以一直在等你。我想给你打电话，可又怕打扰你工作，想着你工作结束了，就会给我打电话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乖，就像他早晨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时候一样。 姜晴风抿嘴一笑，“我刚结束商行的事，要不要现在过去陪你？” 许伊涵忙道：“不、不用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晚安。” 姜晴风有点失望，“怎么你不希望我去陪你吗？” 许伊涵道：“希望。可是，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吧。” 姜晴风心想，我的小涵真是体贴，他笑道：“没关系，在你身边，我休息得更好。” 许伊涵悄悄笑了一会，道：“在我身边，你是休息好了，我却休息不好了。明晚我还有戏要演，这次可不能再告假了。” 姜晴风一愣，就想起他今早上“晨练”之后睡到日上三竿的场景，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小少爷初尝床第的欢愉，总会情难自已，却又害怕误了正事，只好暂时不见。 姜晴风笑得甜蜜，这才点头答应，“好吧。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就不去‘打扰’你了，明天你好好唱戏，别误了正事，许老板。” “嗯嗯，”许伊涵赶紧点头，“别忘了你答应了彭少爷请他看戏，明晚记得约他一起来，我给你们留好位置。” 姜晴风笑着答应，“好。” “那，明晚见。” “嗯，明晚见。” 姜晴风挂了电话，走到商行门口上了车。 老刘回头看看他，“去……霞飞路？” 姜晴风嘴角上扬，却摇了摇头，“回家吧。” 老刘一愣，摸不着头脑，昨晚不是去了许老板家吗？怎么今天又不去了？他摇摇头，猜不透少爷的心，只好启动了车子。 第二天，许伊涵照常去剧院准备演出。他原本就是名角，是剧院的台柱子，虽然有些人表面对他恭敬和气，但私下也有人不服议论，而最近这两种态度是愈发明显了。可他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他权当没听见。 许伊涵在后台上妆，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停下来跟他热情地打招呼，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时他们并不会这样的，今儿是怎么了？ 郑宇悄悄走到他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拿了一盒东西放在他面前，“许师兄，这是剧院新进的胭脂，据说是从洋货行定的，总共就三盒，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盒，你试试怎么样？” 许伊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确实很好，蘸了一点涂了在手上，质地也很细腻，他又盖上了盖子，“挺好的，你留着用吧，不必特意给我留。”说完拿起自己的化妆盒里的胭脂上妆。 郑宇尴尬地笑了笑：“也是，许师兄既然有姜老板这样的好朋友，这样的东西应该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区区胭脂，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这话让许伊涵也有些尴尬，“郑师弟言重了，我只是用习惯了不想换而已。再说，姜晴风做的是他的生意，与我何干？” 郑宇缓和了下表情，继续与他搭话，“许师兄，听说你是姜老板的救命恩人，是真的吗？” 许伊涵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郑宇嘿嘿一笑，“是花边小报上说的，不只是我知道，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了。” 许伊涵轻叹口气，并没有回答他。“郑师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郑宇顿了顿，说：“其实我是想请许师兄引荐一下，我想请姜老板吃个饭。” 许伊涵有些惊讶，“你为何要请他吃饭？” “上次他来替你告假的时候，推荐了我替你唱杜丽娘，我才第一次唱了主角，所以我想亲自感谢他的知遇之恩。”其实郑宇的样貌也算是出众，只是少了些特色，不容易让人记住。 许伊涵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笑了下，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会看不出？不过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从此平步青云罢了，可惜，他找错了人。 “‘知遇之恩’言重了，他这人喜欢随口玩笑，郑师弟不必放在心上。”许伊涵看似淡然，语气中却带着十分的亲密。 郑宇不甘心，又道：“话虽如此，可若不是有他一句话，我也没有机会唱杜丽娘，班主已经跟我说了，以后有机会还会给我排戏，这不是知遇之恩又是什么？”虽然他从前确实眼红许芳华的大名，可也是因为做了他的替补才有了上台的机会，只因那人的一句话。 许伊涵不太有耐心跟他废话，“郑师弟，你有时间去想这些无用的事，还不如把心思用在练功上。” 郑宇也看出他拒绝的意思，态度变得不那么好了，“许师兄，不过是带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事，你也不肯帮忙吗？” 许伊涵淡漠地看他一眼，道：“郑师弟，我要化妆了，请你自便吧。” 郑宇不甘心地站起来，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胭脂转身走了。 戏依旧是满堂彩，但许伊涵却高兴不起来。或许是刚才郑宇的殷勤，或许是初尝爱恋滋味的患得患失，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与姜晴风的关系，在自己看来是那样直白坦诚，可在别人看来，难免会掺杂着利益的驱使和扭曲的欲望。 许伊涵走出戏院的时候，依旧看到姜晴风的车等在那里，他能感受到身后有许多人盯着他的背影、盯着姜晴风的车，有戏院的人，也有路人。 他就这样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步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然后摇下车窗，将手里拎着的化妆包塞到他的怀里，姜晴风笑呵呵地接过来，放在了老刘身边的副驾驶上，这一切，窗外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姜晴风有些惊讶，“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不是不喜欢我来接你吗？还总是拒绝上车，今天竟然光明正大地主动上车了？” 许伊涵扭头冲他一笑，“今晚的戏好看吗？” 姜晴风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真诚道：“你演的自然好看。彭少爷还意犹未尽，非要和我一起等你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哄得他先回家的。”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在围观者看来甚是熟络亲密。 许伊涵忽然问：“你的商行进了新的胭脂吗？” 姜晴风见他主动提起，便兴高采烈地邀功，“是啊，我还特意派人送了几盒到你们戏院，你用了吗？” 许伊涵斜了他一眼，“下次有这样的东西，记得先拿给我。” 姜晴风终于感觉到了什么，笑了笑，“小涵，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好胜心这样强。” 许伊涵靠在背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抚平长衫的下摆，“我就是要让有些人知道，我才是主角，不是谁的一句话就可以替代的。” 姜晴风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小涵，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上次的事，我只是想替你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因为你说你和那个师弟关系不太好，我想如果我帮了他，或许他会对你好一些……” 许伊涵摆了摆手，“你不必跟我解释，只要你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主角就行了。” 姜晴风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的脸色，“那是自然的。” 许伊涵淡漠地望了一眼戏院门口站着的看戏的人，其中就有郑宇一个。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宛如在自己的车里一样随意，他微笑地与他们挥手道别，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他对老刘道：“开车吧。” 既然有这么多人都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你，我也只好告诉他们，你，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接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当晚，许伊涵跟姜晴风回了家，他只是忽然想睡他那张舒适的大床了。 当晚，他缠着姜晴风要了许多次，姜晴风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姜晴风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小少爷并非看上去那样冰冷，原来他热情起来，也能让人热血沸腾，而他的热情，仅仅是给自己一个人的。 姜晴风觉得很幸福。他看着清晨微光中他的睡颜，那样玉雪可爱，好看的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是有些不适。他想起方才的放肆，不免有些担心是否弄痛了他，于是下床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小盒乳膏，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宝贝，先别睡，给你涂一下药膏，明天会好受些。” 许伊涵迷蒙地睁眼看了看他，“什么药膏？” 姜晴风在他眼前张开手掌，半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上面都是洋文，“我特意托人从荷兰带的，一百大洋一盒呢，我要了十盒。” 许伊涵惊讶地望着他，“这么贵！你疯了吧？” 姜晴风掀开被子，扒了他的裤子帮他上药，“给你用的东西，自然要最好的。多贵都不可惜。” 许伊涵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清凉润滑的触感进入身体。 姜晴风去洗了手，又回到床上把他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头，“睡吧宝贝。” 许伊涵伸手抓住了他前胸的睡衣，隔着丝薄的睡衣，清晰地感觉到他火热的心跳，“你是我一个人的铁柱，谁都别想觊觎。” 姜晴风笑得甜蜜，想起他方才在戏院门口的车上演的那一般，只觉得他吃醋的样子可爱，这样的醋多吃几次也是好的。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抚平了上面的褶皱，“是，我的小少爷，我是你一个人的铁柱。” 许伊涵虽然好胜心强、占有欲强，但他还是相信姜晴风的，而且他也对自己有信心，他们青梅竹马，如今又私定终身，这样的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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