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扁扁嘴:“肯定会有援军的!我们一定能胜!” 承平仍有忧虑,却也没明言,只是回府衙后向护卫交代一二。待护卫离去,承平望着悠然的银月,幽幽叹了口气。 第四天,青军仍未动弹,卫宁这边却噩耗连连。白日黄平来了消息,黄平城已被青军攻破,好在黄平所有官员百姓皆已疏散至平州境,青军并未追击;下午时又有木泉送来求救信,说新丰已破,木泉被重兵围城,希望卫宁相救。 这两件事都是意料之中,可速度未免太快。黄平、新丰,不过两日连下两城,木泉和卫宁也岌岌可危,青军强横至此,卫宁能坚持几日? 赵熹苦笑:“木泉也是慌不择路了,竟向我们求援,我们都自顾不暇呢!” 承平叹道:“毕竟咱们这儿还有一半卫州军啊。”卫宁还有一小半卫州军,在承平调配下稳定城内。木泉不似卫宁、是完完全全的卫州领土,眼看自己家园被侵,卫州军士心内惶惶,平州军士也无可避免受到影响。 这还不是最糟的。快入夜时有快马从平州来,承平连忙将人请至堂上,一见不是朱鹤心底已凉。打开信一看,果不其然。 赵熹忙问:“怎么样,援军几日可来?” 信使闻言道:“郡公听说三公子在卫宁事迹大为欢喜,已命人备下庆功宴等您回平阳为您接风。他还说让您在司农太过屈才,等您回去就任您为司兵参军事,随郡公身边、参议州中诸事;卫宁守军皆赏,有功者另升官爵。除此之外郡公还交代请裘大公子至平阳做客,不必着急回卫。三公子,恭喜啊!” 赵熹觉得不对:“郡公这是何意!” 信使继续道:“青州绝不敢冒犯平州,公子大可安心随我回平阳,公子您看咱们何时动身?” 赵熹怒道:“郡公叫我们弃城!” 信使不悦:“这位小将军,属下不知您何官何职,可您既然在卫宁城,就该听郡公和三公子号令。郡公有命、要属下传达给三公子,您静听即可,说东道西、怕不合规矩吧!” 赵熹猛地站了起来,还未开口就听承平道:“陈大人,您是司录参军事佐吏、在常大人下任职,是否?” 信使答:“正是。” 承平又问:“非是承平冒犯,只是承平至府衙供事日短、对诸官还不熟悉,敢问大人除平州府衙印信外可还有父亲私印?” 信使怒:“公子怀疑我!平州公文向来只加府衙印和诸司印,何时加过郡公私印!” “非是承平怀疑,文书上只是对卫宁慰问几句语焉不详,您带的口信没有左证承平也不敢信啊。” 信使道:“若郡公有意纳下卫宁那早已派出军队,信上也只会叫公子小心守城等候救援,书信上未明言,公子聪慧,还不解其意么!陈某骗您何益!依陈某看是三公子好大喜功不肯放过难得的机会吧!郡公准公子参与州府诸事已与大公子、二公子相同,三公子职位甚至高于二公子,还请三公子大局为重、勿要拿平州上下搏您的前程!!”
第30章 攻城 赵熹冷笑连连:“原来是矫诏,被人识破又恼羞成怒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腐儒之言何以为信!霸业在前哪有你叽叽歪歪的份!要我们弃城撤兵,请郡公亲笔来!” 信使急道:“你敢违令!卫宁乃卫州城池,郡公怎么下令弃城!” 承平道:“既是如此,还请大人先行歇息,卫宁乃卫州城池,走或不走总要通裘大公子交代一声。待我们有所决议再通知大人。” 承平话音刚落,四周护卫便上前强行请离信使,信使见状知卫宁诸人已全部听从承平调遣,只得甩袖而去。 信使一走,赵熹忙问承平:“承平,这文书究竟是真是假?郡公当真叫咱们弃城?” 承平叹道:“方才虽言之凿凿但我心里其实并没有底。文书是真,信使也是真,守卫宁对平州利弊如何先前我已同你说过,父亲弃之不顾叫咱们回平阳极有可能。不过那信使我并不相熟、又不知你的身份,我觉得有些奇怪。父亲当知道咱们不甘就此离去,要派人叫我们回去应该派一个位高权重、我仰慕尊敬的人来才是,怎么会是一个小小佐吏!何况我已将你在卫宁的事叫朱鹤告诉父亲,你样貌出众,他没道理认不出。何况朱鹤没有同来,说明事情还未有定论,我猜测是府内对卫宁退留争执不下、父亲一时难以抉择,这才写了书信询问情况,其余都是信使自作主张罢了。不过,信使那些封官封赏的话敢出口,八成是父亲真的说过,他老人家恐怕心里还是倾向弃城的。” 赵熹不甘:“郡公为何如此胆小!咱们难道怕他青州不成!” 承平摇摇头,继续道:“还有一事,我本想调查清楚再告诉你,不过恐怕来不及了。昨日听六叔谈及城墙修补之事,赵将军他们离城时城墙还未修补完好、只能交由卫州继续修城,算算时间,不过两个月。这期间卫宁城防由卫州转为平州、城墙修筑也几经转手,这墙真的修补结实了么?卫州恨不能把百姓身上最后一点点财产抠出来,他们会尽心替咱们补墙么?许康傲慢自大,他会仔细检查修城进度么?青军还有咱们没见过的攻城神器,城南的墙,挡得住他们么?” 赵熹沉默不语。他不甘心就此弃城,他不甘心将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人,他们已向马双九、向王才、向卫宁诸人许诺必守城如平,如今弃之不顾岂非失信于人!他和承平能走,平州军伍、卫宁百姓、卫州诸军呢?因自己要守城使他们无法投青,自己一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要自己弃他们而逃,自己宁愿战死!可郡公无意与青州争锋、卫宁城墙又有隐患,万一城池失守承平该如何自处?赵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承平:“你想退想守?” 承平笑笑:“我早已做了决定。” 赵熹问:“你不怕失败?” 承平道:“败有何惧?古往今来哪个英雄人物未尝一败?卫宁胜负不在我在平,我又何必因卫宁如何妄自菲薄?我只是担心你……” 赵熹有些惊讶:“担心我?为什么?” 承平望着赵熹,眸如春波:“我怕你经不起胜负。” 赵熹不快:“你小瞧我!你都不怕,我难道比不上你么!” 承平语气温柔,言词冷峻:“败是什么?是地位不保?是自尊受挫?不仅仅如此。就卫宁而言,城破就是军士战死、城池被屠,财产被掠夺、民众被残杀,曾充满希望的马双九马革裹尸、曾痛斥哀求的王才身首分离,城中虚伪懦弱的官吏、麻木挣扎的生民,全都难逃一死,他们的恐惧、愤怒、绝望和痛苦,都要我们来承担。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些天我将城中所有粮油、布匹、药材全都征集入县衙统一调度,许多百姓敢怒不敢言。苛求、压榨、背弃乃至背叛,这就是战争,真有那天我会背负一切继续前行,赵熹,你不会想着殉城吧?” 赵熹哑然。许久,他低低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闺阁里娇滴滴的小姐夫人么?我要做大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道理我明白得很。我不会殉城,我还等着你的百万大军呢!” 承平这才放心:“那就好。最近几日青州按兵不动,想来是在造攻城器,下次他们进攻应该不会轻易撤退了。咱们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你带好袁二狗,万一城破立即从北城出回到平州,如果那时咱们被冲散也不必管我,咱们平州见!” 赵熹心里很不舒服,故意道:“未战先言败,动摇军心,该罚!” 承平笑道:“待卫宁事了,我随你处置。” 信使的事承平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可信使入城许多人都看在眼中,大家不免有所猜想,再加上卫州的事,军中城里各种真假消息迅速扩散,虽被将领发现后及时处置,终究还是人心动摇。 第五天,青军从早晨就开始小规模进攻,断断续续一直到夜里,他们时打时停还不时换人,守军却只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日下来众军都疲惫不堪,夜里都不敢安眠,生怕青军攻城。赵熹想故技重施派人去青军营地再烧他们两次、最好烧掉他们的攻城器,可秦英自上次后守卫更加森严不给任何机会,平州军只得无功而返。 第六天,天干日烈,青军整军压城。 这次进攻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是士兵抗盾架云梯往城墙下冲,羽箭、火箭用过几次后就会撤退,而此次青军抬出了投石车,向城上投石掩护冲城进攻的士兵。 这些投石车看着很是简单,木架上搭了抛杆、架在木轮上,三五人一组进行操作。他们用的投石并不很重、但是射程远、好调整、精度极高,一石砸下来虽不至死却难免受伤,士兵不堪其扰,很是烦躁。 赵熹也很无奈,他想要破坏投石车可那车轻便得很可以随处移动,费了许多力气也只破坏两辆,只好将它们放置不理,全力击退敌军。箭矢和石头倾泻而下,青军的攻势终于稍稍停止。赵熹还没能松口气,青军军阵中又开出十辆铁皮车。 铁皮车如投石车一样小巧轻便,前坡后直构成三角形,四周围了铁皮、看不清出入口,下有滚轮,外无人推拉,赵熹猜应该有士兵在车里驱动前进。这车蹊跷得很,赵熹命军士毁坏,且不说命中不易,箭矢射不穿铁皮、石头砸上去又沿着斜坡滚落,伤害有限,加上投石车和士兵的掩护,这些铁皮小车疾速往城墙撞去。 赵熹冷笑,叫士兵将火油装在罐里,等铁皮车靠近些后把火油罐掷向它们,罐子碎裂、火油倾溢、再射火箭,铁皮车瞬时燃烧起来。赵熹想,铁皮车内必定有人,即便短时间不会被火炙烤,可铁皮车内部本就闷热,又着了火,内里一定蒸笼一般叫人无法忍受。何况这车一定另有玄机,八成就搭载着传说中的火器,火器最怕火烧,就算车拦不下、能叫东西无用也好。 正如赵熹所料,一铁皮车被点燃后车中人受不了高热,可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跑得更快,在距离城墙数仞时竟轰然燃爆!铁皮被炸成碎片四散而飞、附近陕州士兵都被炸伤,车里那人更是变为焦灰飞灭无踪。 赵熹看着铁皮车留下的焦坑,心惊胆寒,他忙叫士兵继续投掷火罐试图毁坏其他铁皮车,可铁皮车中之人不闻外事只一股脑往城下冲、士兵们投掷、射箭十有九失,最终也只毁掉三辆,其余铁皮车全都冲到了南城墙下。这时候,炸车反而伤城,守军不敢妄动。 赵熹摸了摸游云,向袁二狗道:“快去通知三公子,城墙怕要损毁,叫他做好准备!” 袁二狗摸摸脑袋:“可是公子叫我保护将军!” 赵熹怒道:“我难道会白白送死吗!我叫他来支援!城还没破呢,我才不认输!” 二狗连忙领命跑走。赵熹望着远处洋洋得意的秦英,暗想,胜负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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