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九安咧出一个笑,跃跃欲试,更想打断他的腿。 他神情阴郁又兴奋看得跟着他的纨绔心有惴惴,“小、小侯爷,我们回去吗?” “你自己回去。”谢九安头也不回要去后头找人。 “啊?”纨绔呆立在原地,很快谢九安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 斗场后面是住的地方,外人禁入,但架不住小侯爷有钱还有权。 小厮在前面引路,谢九安跟在他屁股后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崔竹长得漂亮打架也厉害,管事不吝单独给他一间房,小厮引着谢九安到了一间房前就退了下去。 谢九安站在房前瞅了瞅,刚准备推门而入就见旁边的窗户被支了起来。 崔竹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谢九安看着他,不自觉眨了眨眼。 崔竹下台后没换衣裳,还是那身黑色劲装,衬得肤色愈白,漂亮至极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加上颈侧无意露出的那点红色小痣,在天光的映照下愈发动人,可偏生这眼神又含着一点儿难以接近的冰感,削减了他的魅惑意味,并不显得阴柔。 不知道这么漂亮的眼睛挖出来能保存多久。 谢九安看着他的脸跃跃欲试,有些高兴。可很快他又反悔了。 不好不好,还是在他脸上更好看些。 盯着他几乎不曾变化的五官,崔竹一眼就认出了他,神色不变,指甲却深陷掌心,又缓缓放开,心里咀嚼着三个字:谢九安。
第02章 你要睡我 谢九安不请自来且大摇大摆地进了崔竹的房间。 房间朴素至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仅此而已,哦,谢九安扫了一眼,桌子上还扔着本破书,什么什么集注,光看个书名就知道无聊透顶。 谢九安移开目光,凑到崔竹身边,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更兴奋了,巴巴往他脸上凑:“你在看什么?我能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吗?”说着像是被他的眼睛吸引,伸手就想去摸。 崔竹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疯话,看见他朝自己伸手,往后一退抬手便截住他的腕子。 谢九安对他的后退感到不满,看了他一眼挣出自己的腕子便要伸向他的眼睛。 崔竹拧眉偏身一避,谢九安不依不饶,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要把他往前拉,崔竹不耐烦了,反手一拍把他糊到窗户上,胳膊肘压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脸喊了声:“谢九安。” “嗯?”谢九安应了声,被压着脖子不舒服,他不高兴地看了崔竹一眼,还是伸手要摸他眼睛。 确定了是他,但崔竹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松下来,他发觉了不对。 “我是谁?”崔竹紧紧盯着他没动,任由他的爪子摸向自己的眼睛。 如愿摸到那双漂亮的眼睛,谢九安才撩起眼皮,奇怪地看他一眼,没理他,又碰了碰他的眼睛才收手。 他不记得了…… 他居然不记得了。 崔竹垂眸,在心里下了结论。 谢九安又看到了他颈侧的那颗小红痣,抬手想去摸,却被崔竹一把打开了,声音像含了冰碴:“自重。” 谢九安摸了摸自己被拍红的爪子,不爽地皱眉,“我要剁了你的手。” 崔竹冷笑一声,心中的恼怒几乎按捺不住,连带着经年累月间那点似有若无的恨意都在瞬间膨胀。 他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冷冷讥道:“小侯爷来这儿有何贵干,不会是专门来剁我手的吧。” 见他离自己那么远,谢九安虽不爽,却还是晃悠过去坐在了他旁边,盯了他半天,最后啊了一声,喜滋滋道:“我要睡你。” 他笑得阴郁又恶劣,语气中满是势在必得。 崔竹眸子眯起,握紧了杯子,转头看他,讽道:“你脑子犯什么病?”起身羞辱意味儿地拍了拍他的脸,冲着门微抬下巴:“滚。” 谢九安抬头,突然朝他阴郁一笑,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咬上了他颈侧的那个小红痣。 颈侧刺痛传来,心里积累的戾气瞬间到顶,崔竹薅着他的头发逼他仰头,神色阴沉:“你发什么疯?” 罕见地,这回被薅头发都没有不悦,谢九安摸了摸他被自己咬出血的侧颈,笑时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你扯疼我了,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崔竹按着他的头一下掼到桌子上,笑得阴森:“把手拿开。” 剧痛让谢九安神色瞬间狰狞,很快他又咧嘴一笑,神情恶劣,把放在他臀上的手收回,顺带又摸了他大褪一把。 崔竹盯着他,蓦然冷笑一声,按他头的手改掐他的脖子,凑近他耳畔低声道:“谢九安,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被压制谢九安有些恼火,还有些烦躁,阴恻恻道:“我偏不,谁管得了我?”谢九安咧嘴一笑,恶劣道:“你么?”话音未落他屈膝攻上,崔竹为避开只得松开对他脖子的钳制。 谢九安手指擒上他的腕子往左一拧竟是要卸他手腕,崔竹眼疾手快顺势一转右手直劈他面门,谢九安借力蹬地椅子往后一滑和他拉开距离。 两人皆无兵器,一招一式都是拳脚功夫。 谢九安人下流,打起来也下流,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崔竹从腰到腿摸了个遍。 但崔竹的功夫确实不弱,谢九安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才把人按在桌上,声音透着兴奋:“我赢了。” “是吗?”崔竹咧出个笑。 察觉不对谢九安刚想撤身就被刀片抵着下面反压在了桌子上,“别动。”崔竹笑得森然。 崔竹握着刀片,在他辟谷上拍了一把,危险道:“刀剑无眼,小心啊,这东西可事关紧要。” 谢九安面色扭曲,稍微一动就发现那刀片贴自己更紧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崔竹神情愉悦,伸手掐了掐他的脸,他没留力,带着泄愤的意味儿,不一会谢九安白皙的脸就留下了他的指痕。 没那么软糯了,还比当年的白团子要欠揍得多。 刀片还是抵着他,崔竹拍了拍他的脸,却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谢九安阴沉着脸,神色几经变换,最后瓮声瓮气的声音透着委屈和不满:“你耍诈,这不算。你放开我,重来。” 崔竹看着他装可怜,又在他辟谷上拍了一巴掌,恶劣勾唇:“谁跟你重来。” 谢九安方才装乖的神情立马破裂,面目狰狞,斟酌压在下面的刀,还是咬着牙忍辱负重:“你放开我,今日的事一笔勾销。” “可你想睡我,阉了你不才是一劳永逸吗。”崔竹附在他耳侧,声音愉悦又诡异。 看他神色震惊望来崔竹才满意,笑道:“别害怕,说说而已。 “我放了你,还望小侯爷乖乖守诺,现在从我房里出去,别再烦我。如何?” 谢九安咬紧的牙齿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个“好”。 崔竹依言收了刀片,放开了他。 谢九安脸上又红又黑,恼火至极,权衡再打一架也讨不到便宜,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了。 崔竹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勾唇摸了摸收回袖子的刀片。 崔竹坐回桌前,捻了捻那本书毛边儿的角,决定出门一趟。 不能阉了他,但看他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明日就来。他自然也不会任他宰割。 崔竹先绕去了不入流的药铺,随后去了就近的书铺。 这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前些日子下雨,里面的书都有些发霉了,一股子霉味儿,不少书都摆在外面晾晒。 崔竹站在书摊前挑书。 右前方的河边有两个人一直争论个不停,声音有意压着,却仍时高时低,来回推搡着。 科举、会试…… 来来回回只能听到这样几个字眼。 崔竹抬头瞥了一眼,其中一个戴着幂篱,看不清脸,另一个眉清目秀的一眼便知是个书生。 算算时间,快要会试了,应举的书生都在往京都来。 “你个病痨鬼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两人像是起了争执,那个戴着幂篱的突然怒吼一声,一拳打在了书生鼻子上。 书生的鼻子瞬间像是开了闸门一样,鼻血止不住地流,而同时也像是呼吸不上来一样,他紧紧抓住了前襟。 偏那个戴幂篱的像没看见,还在推搡他,书生本就站不住,两人站得离河边又近,他一推书生扑通一声竟直接栽进了河里。 带着幂篱的人一愣,似是被吓到了,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两只手在水面上微弱的扑腾,快没了声息,不禁往后一退,刚好一阵风吹过,扬起了他的皂纱。 他慌忙一捂,左右看看没看见人便飞快离开了,仿佛有恶鬼在背后追他。 崔竹露出隐在墙后的身子,眯了眯眸子。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看清了他的脸——跟那个书生长得一模一样。 是双生子。 崔竹静静盯了片刻,等他不见了身影,方才往河边走去。 现在水面已经平静下来,崔竹盯着浑浊的水面,还是跳了下去。 书生已经沉了一段距离,崔竹往他游去,虽已入春,但河水还是寒冷刺骨,书生鼻血流得厉害,四周的水已被染红,好在他已经昏了过去,崔竹带着他往上游并不算困难。 找了个相较平缓的地方,崔竹把他拖上了岸。 两个人身上直滴水,书生呼吸很微弱,一副随时都要死的模样,崔竹喘了口气,扛着他到了刚才的药铺。 崔竹把书生放在椅子上,他现在脸色苍白,衣裳上还有血色,像极了话本子中惨死的厉鬼,大夫一看吓了一跳。 “他还能活吗。”崔竹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大夫一见银子便不怕了,翻了翻书生的眼皮,开始给他把脉。半天,捋了捋胡子,斟酌道:“能活。” 崔竹点点头转身便走。 “但是活不久。”大夫又在背后道。 崔竹愣了下,转身回来:“还能活几天。” 大夫诡异地看他一眼,这人怎么一副盼他活不久的模样,但还是如实道:“这个嘛,他患肺绝多年,今日又溺了水,看他这样,怕是活不过三天。” 活不过三天。崔竹看着书生,心里突然想到一件事——科举。 天色突然变阴,方才还天清气朗,一下头顶便布满了阴云。铺子里暗下来,外面的风刮进来带动了崔竹湿漉漉的下摆。 崔竹看了一眼外面,又摸出几两碎银放在桌面上,“替我照看一下,人醒了来知会我一声。” “这个……”大夫看了还昏迷着的书生一眼,有些犹豫:“万一他扛不住死我这了岂不是……” 崔竹瞥他一眼,把钱袋子扔他手里,“够了吗?” “这不是钱的事儿……”大夫悄摸掂了掂重量,捻着胡子壮似为难。 崔竹冷笑一声,不耐烦了,抄起桌上的碎银,“钱袋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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