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脖子上的刀并没有松动,反而是何箫的气息接近了:“那阿郁现在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月夜并不想激怒何箫,但也实在是给不出答案,只好搪塞道:“朕同你是天地认可的姻缘,是最亲近的人。” 这话倒还中听,何箫收了刀。 其实朝向乔月夜的是刀背,连肉都切不动,更遑论杀人了。 “现在不气了?”乔月夜撑着手坐起来,摸黑中只能大概定位何箫所在的方向。 这时候何箫反倒不承认了:“我何时生过气?皇上可不要误会了我。” 现学现卖倒有一套。 屋内还是没有掌灯,乔月夜觉得这样摸黑讲话太奇怪,心里总有些别扭:“你半夜不点灯,在屋子里干嘛?” 何箫似乎是轻声笑了下:“在瓮中捉鳖。” “我要看看这只鳖什么时候才能耐不住寂寞来找我。”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但乔月夜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了,中秋夜的事这才算解决了,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 “夜深了,休息吧。” 何箫沉默了一会没动静,就在乔月夜以为他还有其他什么事的时候,他才重新抱住小皇帝躺下,和衣而眠:“睡吧。” 第二天何箫醒的时候,乔月夜已经上朝去了。 宗虎带着一身伤回来,何箫微微皱了眉。 “去过王府了?” 宗虎扶着手臂,焉焉地回答:“老爷怒气正盛,主子不去是对的。” “找过宗玛没有?”何箫递给他一盒药膏,“这是曾经我受伤时宗玛给的药,你拿回去用。” 宗虎没有接:“主子的东西,我如何能用?” 何箫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没动,表情也冷了下来:“宗虎,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让你们叫我主子,但我们并不是主仆,而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的东西,你又如何用不得?” 他们十二个兄弟自从跟着何箫,同吃同住同生共死,早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主仆情谊,但何箫这么拿刀明面上来说,反倒叫宗虎不好意思。 “主子,我是个粗人,用不来这些精贵的玩意儿。” 何箫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药罐子扔过去:“叫你拿着就拿着,赶紧养好伤,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个其他事自然就是去找那个胆大妄为的周贵妤了。 彼时周贵妤正在自己的宫里随意把玩着小东西,皇上没有废了她的称号,只是减了伺候她的人,把她锁在这深宫,哪也去不了。 下药这种事只有一次,成功便是通天大道,不成功便是无尽深渊,很显然,周贵妤掉入了地狱。 秋冬之交,院子里的落叶枯黄,踩上去能发出“莎莎”的声响,这里好像被人遗忘,连屋子都透露出陈旧腐败的味道。 宗虎伸出手散了散灰,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虽如此,但她也是皇上的贵妤,怎的如此落魄?” 何箫环顾四周,无奈地叹了口气:“宫中之人趋炎附势惯了,她已然失势,谁会来管她的死活呢?” “哦,不对,应该有一个人会管。”
第18章 问话 何箫走进去时连个通传的人也没有,可见此处萧条之景。 周贵妤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床边绣花,一大朵一大朵艳丽的鲜花盛开在布料上,诡异地明丽。 直到何箫走近,周贵妤才反应过来有人到访,抬头对上了这副熟悉的面孔。 “皇后娘娘万安。”周贵妤行了礼,有些拘束,“这里也没有好茶可以招待皇后娘娘了,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时没有好茶,人走茶凉,哀莫大于心死。 何箫也不跟她客气,自己找了块勉强能看得下去的地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去拿茶杯。 “我很好奇,父亲给了你什么好处?” 周贵妤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她隐藏起来:“皇后娘娘,嫔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嫔妾的父亲只是小小域领,给不了嫔妾好处。” “哦?”何箫笑了,“让我来猜一猜……” “应该是拿你的父亲威胁你了吧。” 周贵妤脸色变了变,咬咬唇:“皇后娘娘说笑了,哪有什么威胁不威胁一说。” “周贵妤,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何箫摇了摇头,对于她现在还没看清形式表示深切的同情。 “皇上若是想对你们家动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何箫饮尽杯中淡色的茶水,涩口无香,确实不是好茶。 “再说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出宫去,了结了你们一家的性命。” 听到何箫如是说,周贵妤才瞪大了双眼,颇有些不可置信:“你敢!我父亲乃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敢!” 何箫又露出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怜悯:“既然知道你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又为何还会受制于人?” 周贵妤被戳中了痛处,何箫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接近崩溃,精致的面庞是止不住的冷意,似乎在考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最终,她还是没能在何箫的步步紧逼下胜出,垂着脑袋,语气里满是无奈:“皇后娘娘,摄政王不同,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他可以做到很多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包括杀死一个朝廷三品官员?” 周贵妤露出了凄凉的笑:“皇后娘娘,您觉得不可能吗?摄政王连皇上都想杀,区区一个从三品官员,又有何杀不得?” 何箫倒是没想到她说得如此露骨,很快就佩服起她的胆识,看得通透,却也被障眼法迷住了眼。 “你太看得起我父亲了,如果他真的权势滔天到能在南迢国任意杀人,当今圣上早就是六皇子了,别小看我们皇上。” 周贵妤这才像是被点邢,仍旧带着不可思议:“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何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笑了,“你应该摆脱控制,为了自己而活。” 何箫知道这宫里绝对还有父亲塞进来的人,他想过很多人,唯独漏了后妃,因为那时他还觉得,只要自己在宫里,父亲就不会担心宫内的情况。 直到上一次夜晚,虽然对方极力隐藏自己的声音,但他还是能听出来,是个女人。 “上一次警告我的,就是你吧。”何箫没有用疑问句。 周贵妤点了点头,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着何箫行了礼:“皇后娘娘,今日得您指点,是嫔妾之幸,只是嫔妾不明白……” “我为何要对抗父亲?”何箫帮她补齐了问题。 这个答案,恐怕除了何箫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哪怕宗虎也不完全明白,但宗虎只听命于何箫,对于他的决定也从不过问。 “我自有我的理由。” 周贵妤便不再问,反而谈起自己的事:“皇后娘娘,您如何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危?” “凭我的人现在已经找到周域领,把他保护起来了,并且我拿到了你父亲的信物”何箫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早在乔月夜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宗涉,加派了人手看着周府,并取得了一件周父的贴身之物。 即是保护,也是威胁。 向周贵妤明晃晃地展示自己的实力,远在摄政王之上。 周贵妤已经别无选择,她们这些女儿家,出生在这高墙院内,注定要一生失去自我,远没有普通人快乐。 “皇后娘娘,您要我做什么?帮助皇上吗?” 周贵妤只能想到这个方面,毕竟在她看来,能让何箫不惜与自己父亲为敌,只有他对皇上深刻的爱意了。 既然已经撬动了嘴,何箫又重新做下把玩起茶杯:“唉,好说,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忠于我便可,其他谁的命令也不要听,谁的话都不算数。” “我先问你,你给皇上下的药从何出来?” “摄政王通过宫人传给我的,本身是_脚c a r a m e l 烫_西域来的毒药,但我当着全天下的面弑君,我们家族也完了,所以……” 何箫勾了勾嘴角,还行,不算太蠢:“所以你就私自调换了药,将毒药变成媚药,借以生子夺宠。” 周贵妤羞愧地点了点头,唇色有些惨白。 和一个男子说这些话,确实有些难为情。 何箫叹了口气,接着问:“你就那么确定一定能遇喜?若是未能毒杀皇上,你可想过摄政王会如何对你?” “起码会引起皇上的警惕,摄政王也不好下手。” “你倒是不蠢,但也不够聪明,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不会自救,只能任人拿捏在手里。” 周贵妤自觉只是一介女流,不想参与他们男人间的勾心斗角,她只想让自己和家族在这世间过得好一些。 “皇后娘娘教育得是,是我蠢笨。” “最后,把你知道的,这宫里他安排的人,全部告诉我。” 何箫从周贵妤宫里出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宗虎掐准了时间过来,说皇上要下朝了,应该会往凤坤宫来。 虽说何箫私自来见周贵妤不合规矩,但他自始自终就不怎么讲规矩,自然也不怕被乔月夜发现。 “既然要下朝了就回去吧,糖糕备好了吗?” 宗虎点点头,主子这是千金买一笑,下了大工夫。 晨起就叫宗虎去国都阿婆店门口蹲着,买第一笼出锅的糖糕,再飞速回来用小火热着,皇上下朝了就可以吃上。 苦了宗虎天天跑上跑下,马都跑瘦了。 “主子,糖糕这种东西,叫厨房做不就完了,每天看见我在城里狂奔,宗途他们都笑话我呢!” 若是旁人,当然随意就好,偏偏小皇帝就爱吃阿婆那一家,吃到了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像小兽翻开肚皮晒太阳,让人怪想的。 “多嘴,让宗途去把账本整理清楚,看他还有没有闲工夫笑话你。” 成功坑到兄弟的宗虎笑得没心没肺,护送自家主子回到寝殿。 何箫刚刚换好衣服,乔月夜就进来了。 今日堂上又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摄政王成了心要气他,说什么都有一大堆人跟他反着来,到后面是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乔月夜摔了一个笔架才勉强止住局面,小孟子见势不对赶紧宣布退朝才彻底结束了今天这场闹剧。 估计是摄政王看周贵妤未成事,所以恼羞韩@各@挣@离成怒。 乔月夜派了人盯着摄政王,怕他伤害周贵妤的家人,可是对方一直没什么动作,这可不大符合摄政王的行事风格。 但看了几天,确实没有任何异动,乔月夜才放下心来。 今日天色沉沉,待到最后一场秋雨落下,便是冬天了。 在凤坤宫门口,乔月夜就闻到了熟悉的糖糕味,只有阿婆家的才能有如此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进门一看果不其然,小小的木制方桌上摆满了糖糕,各色各样,玲琅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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