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侯封地距构宏快马约两日两夜路程。渊王视线微凝,问:“何故如此着急?” “自然是担心你。”岑关关理所当然道,自己已先出了门,还转头催促:“你快些,我快不行了。” 渊王止住话头,道:“我先差人吩咐下去。” 他的视线落在岑关关扎起的发冠上,清晰地记得以前那个满头辫子的小孩,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第49章 帝后番外03 吃饱喝足,岑关关醉意也漫上了脸。他拽着渊王忆往昔,半挂在对方身上,絮絮叨叨地念着当年的几件事,最后问:“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渊王脚步一顿,只笑:“自然是一切都好。” 岑关关便别扭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背,道:“那表哥就放心多了。这些年我还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时常想偷着来看你。” “那真是谢谢表哥了。”渊王道,岑关关满意地点头,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下,整个人扑进了渊王怀里。 “啊呀,”他没甚诚意地道歉:“我没醉,只是突然绊了一下。” 说这话时他正尽力撑起身子让自己离渊王远些。只是他脑袋昏昏沉沉,只得勉力让自己站稳。渊王叹口气,说:“你靠着我无事的。” “那便多谢了。”岑关关打了个酒嗝,感叹:“表弟还是和当年一样心地善良。” 渊王不言语,直到把人扶进了马车,才拍了拍皱了的外衫,对着车夫道:“走罢。” 近日天色转凉,月亮高高挂在漆黑的天空,徒增荒凉。渊王坐在马车一侧闭目养神,马车颠簸,他睁开眼,正好看见岑关关不舒服地靠着车厢皱眉。 他没有动作,眼睛微眯,带着审视打量着这个自称担心他而跑来的旧时玩伴,心底却并不十分相信。 皇城诡谲,早已将当年那个会为一只弱小的奶猫而提心吊胆的小孩打磨成现在这个多疑的性子。他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配得到许多真心,幼时的快乐时光只不过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有效手段,人总是是要依靠利益活着,便是有真心相待的关系,也不是他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能得到的。 岑关关一无所觉,在数次调整姿势后终于成功在角落缩成一团,愉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酒楼离王府并不远,岑关关没睡多久便被渊王扶着下了车,随后几个仆役接手,一同送他到了卧房。 因着无事,岑关关便时时拉着渊王在城中四处游荡。起初渊王一一应下,连着七日过后,便时常闭门不见,岑关关只好一人出门寻些乐子。 他虽然心大,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他隐约觉得渊王对他并不十分亲近,像是在招待一个从未见过的远方亲戚。 他躺在滚草坡,叼了根草茎望着天空。西北的天少见湛蓝,今天已给足了面子,几朵淡色的云悠然飘着,让人看着便不由自主地放空了。 明日便回去吧。岑关关闭眼之前想。 第二日岑关关便收拾起了行李。临行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渊王告别。只是还未出院子,便同赶来的渊王撞了个正着。 “正巧了。”渊王喜形于色,拉着他的手便往外走,一边说:“封兄行军经过此地,顺便前来拜访。” “真的啊!”岑关关也很开心。虽说封戍少时便时常挂着张脸,看着很是唬人,可相熟了便知道他其实为人仗义又好说话,当年没少被岑关关拉着去捣乱。 想到这里,岑关关便加快了步伐,变作他拉着渊王快步走着。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渊王眼神暗了暗,随即又很快恢复笑眼。
第50章 帝后番外04 封戍神色略有疲惫,却不见颓废,看见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岑关关只微微舒展了眉头,便对着身后跟着的渊王毫不避讳地审视起来。 渊王只当不知,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拱手笑道:“封兄,许久未见,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 “王爷说笑了。”封戍规规矩矩行礼:“王爷气度不凡,自是好认。” “净说些弯弯绕绕的,好没意思。”岑关关瘪嘴,“封兄,多日行军累了吧?我带你去吃些好的!” “时间紧迫,不宜停留。”封戍道。未曾想话音刚落,前方探路小将便上前禀报,说是先头部队遇上山体滑坡,所幸士兵机敏,无人伤亡,只是开道寻路需要时间。 封戍大手一挥,命所有士兵原地扎寨,第二日继续行进。 岑关关这下开心了,只管拉着封戍便往这些天他最喜欢的酒楼跑。渊王一人在后面走着,慢慢收敛了笑容。 三人许久未见,虽说封戍是个沉闷的性子,可岑关关和渊王一个个性跳脱,一个有意亲近,这顿饭还是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岑关关兴起时喝了不少酒,回程路上便挂在封戍肩上嚷嚷着秉烛夜谈,还真的一路跟进了别院。 “臣便先告退了。”封戍一边拱手,一边不忘把快流到地上的岑关关重新捞起,转身迅速进了别院。 渊王停在院门口,脸上的笑未曾消散,只是神色渐渐晦暗不明。别院跑出来个小丫鬟,没注意撞在渊王脚下,吓得慌忙磕头告饶。渊王神色淡淡,只说了句“罢了”便拂袖而去,徒留小丫鬟瑟瑟起身,再不敢肆意跑动。 屋内,封戍踢了踢一滩烂泥似的岑关关,说:“别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关关一骨碌爬起来,先是透过门缝侦察情况,随后松了口气,径自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我想同你们一道离开。” 封戍挑了挑眉,等着他自己说下去,岑关关果真自己憋不住,一会儿便倒了个干净:“我拿他当好兄弟,他拿我当傻子。今日给个甜枣明日扔个冰块,我总忍不住细想我是否做了什么不合规矩之事引得他一时亲近一时疏远,今日算是想明白了,许是我的身份对他大有益处。” “我不怪他现今诸多城府,只不过我以真心待人,自是不想换来一肚子算计。趁着我还把他当成好友,还是早些远离才是。”岑关关边叹气边道。 封戍和渊王不同,其一是身份处境,其二则是西北侯同封大将军是为至交,两家家眷自是亲近,封戍少时常常在侯府居住,关系自然更加要好。 岑关关惆怅,如果他们家非要站队,他倒是不介意帮一帮昔日的好友,只是他一个纨绔世子,实在不想掺和进这么复杂的事情里,还有他爹呢。 “行了,大军拔营时自会告知你,”封戍道,“你还是尽快抽个时间同渊王道别吧。” 岑关关应声,眼见封戍起身要走,一翻身站起来,嚷嚷着:“封兄,不若今日你我二人同榻而眠,秉烛夜谈,许久未见,我还有许多话想说呢!” 封戍头也不回:“你还是留到路上再慢慢告予我吧。”
第51章 帝后番外05 封戍的军队动作很快,第三日一早就有人来禀告,说是道路已清理完毕,辰时便可出发。封戍便命人通传下去辰时整装出发,顺便和还在呼呼大睡的岑关关说了一声。 岑关关睡眼惺忪,好一会儿才醒神,慌忙收拾了东西就要往外走。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在去找封戍的路上总想躲着走,只是事与愿违,刚经过后花园便和往回走的渊王撞上,只好虚张声势地站直了身子,嘿嘿笑:“王爷,好巧啊。” 渊王脸上是一贯的笑。他轻摇着扇子,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慌慌张张的。” “我……”岑关关尴尬道,“我想去找王爷说件事。” “好啊,”渊王脸上的笑灿烂了一些,“正巧,手下的人昨晚在山中猎了一头鹿回来,今日晚间你、我还有封兄三人,便可在后院空地上搭个烤架,到时饮酒吃肉,岂不快哉!” 岑关关背在身后的手快把衣服绞烂了。他支支吾吾:“封兄没和你辞行吗?山石已经清理完毕,约莫辰时他便要出发,断是吃不上那头鹿的。” “原是如此,”渊王点头,“行军耽误不得。” 岑关关不说话,渊王看着他眼神乱飘,福至心灵:“表哥莫不是也要走?” “啊,是啊……”岑关关尴尬傻笑,眼见渊王脸上的笑黯淡几分,顿时觉得心下微涩,愈发愧疚起来。 “无事。”渊王收起扇子,对着他笑笑:“表哥也在我这儿待了不少时日,想来也是时候回家看看。况且两地离得不远,常常走动也方便。” “是啊是啊,”岑关关找到了台阶下,忙不住点头,“我和封兄走了,王爷一人独享整头鹿,也是尽兴。” 渊王只是笑,岑关关却莫名看出几分落寞。他嘴笨,实在找不出话寒暄,随意扯了个理由便先行离开。 封戍牵马出府,岑关关紧随其后,行至中途再分道扬镳。 渊王立于门前,对着二人拱手道别:“一路顺风。” 封戍点头,勒紧缰绳,马儿得令后扬蹄,逐渐消失在视平线外。 岑关关对着封戍感慨:“我本以为王爷是个追名逐权之人,只晓得以利诱人,没想到倒是我错怪了。” 封戍以眼神询问,岑关关便把早上的事一股脑说了,封戍似笑非笑,说了声:“你可真是好骗。” 岑关关愣神一瞬,便只能看到个马屁股。他气急败坏地纵马跟上去,很是不服:“我看人的眼光也不至于这般差吧?不过无所谓了,左右后面无甚交集,终归不是一路人。” 他没成想短短几月便不得不再次往渊王府去一趟。 他这段时日游山玩水好不惬意,直到西北侯数次书信催他回府才不情不愿回程,一路拖拖拉拉,直至冬日初临,才堪堪进入西北封地。 西北侯见了人先是一顿骂,王妃也在后面捏着帕子不停抹泪。岑关关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口的小丫鬟偷偷往嘴里塞东西。好一会儿,西北侯大手一挥:“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明日便动身吧。” “什么?”岑关关下意识问。 西北侯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刚刚是说给了聋子,恨铁不成钢道:“构宏克知衿州三地遇袭,渊王向侯府请求支援,这次你跟我一同去,非得好好磨磨你这个散漫的性子!”
第52章 帝后番外06 岑关关第二日就被他爹提着耳朵上了马。 三地属构宏情况最为严重。衿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克知偏靠南部,相较两地只是偶有波及,暂时不足为虑。构宏因位置特殊,一旦失守,便直指中部,而敌军这回显然下了血本,派出高于构宏近五倍的战力突袭,构宏虽迅速部署防御,但损失惨重,渊王在加急请至的同时写信请求西北侯支援,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岑关关不免有些担心起渊王的安危来。西北军一路紧急行军最终与构宏军汇合,岑关关随西北侯深夜进城,渊王正端坐府中,看见二人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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