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想他怎么会到了宫中,又怎么能进到守卫森严的皇宫。只是欣喜:他回来了。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迎娶董棠,如今他既来了,这婚不娶也罢。 韩胧他看起来这样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里的风吹走。我走到龙椅旁,脱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韩胧一只手还倚在龙椅上,他脸上闪过五味交杂的神情:“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在骗你,为何还如此待我?” 我摇头:“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我不信,我不信。胧儿,告诉我,你是受歹人胁迫,无奈之下,方才背叛我!” 韩胧将披风甩到地上,看着我,眼神异常陌生而寒冷:“宋敖爖,你真是个傻子。” 第16章 十五、杀局 韩胧将我推下去,我重重倒在地上。我看着韩胧,这样的生疏。我们隔着一道长河。然而我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一条怎样的河?我一无所知地爱着他,我以为这样已足够,却不料人家拿我当傻子。 外面传来雨打窗的声音,起初淅淅沥沥,逐渐雨声转急,变得凄厉起来。一如我跌到谷底的心情,看不到一线光,到处都是黑影幢幢。 韩胧浅笑,将龙椅背面的灰尘抚下:“宋明路竟然会生出你这样一个蠢儿。”我脑中嗡的一声,他竟敢直呼我父帝的名字。 此时,不知从何方响起了马蹄声,仿佛千军万马的声音,从地下踏来。韩胧取出那颗被我拿来当旋转陀螺球球的夜明珠,并将放在桌上的玉玺打开,那竟然藏着一处缺口,夜明珠刚好放入其中。但那并不是昊文的玉玺,我震惊地瞧着,他手中那个玉玺,看着更为华贵古老,玉色更深。对!是玄武玉玺,我听父皇说过玄武墨玉,色泽浑厚。可是,韩胧,他怎么拿到这玄武玉玺的? 忽然我脑中闪过零碎的片段,仿佛有什么模糊的东西,被拼凑起来。但容不得我细想了,只见那块玉玺被放入夜明珠后,顿时大放光明,照耀整座大殿。光芒所灼,我的眼睛也一片刺痛。 仿佛是受夜明珠光辉的,外面的雨也停了。原来真正的玄武镇国宝并非指玉玺,而是玉玺之中的夜明珠。两者相结,定风雨,转昭明。韩胧将玉玺放到桌案上,触动了案上的某个点,我仿佛听到殿外的地被猛然翻开。那是一道机关,埋着一条地道,而此际机关的隔板已然被打开。 透过殿窗缝隙,我看到数不清的军士从殿外的地道里涌出,我目瞪口呆,大呼救驾。却没有见到一个宫中侍卫。 韩胧举起玉玺,喝道:“百万雄军听令,玄武之王在此,速将叛国逆党拿下!”当先冲入殿中的首领,是一名黑面大汉,看着煞是眼熟。我回思往事,猛然忆起那人便是中山渠家庄的汉子,昔日我便是从他手上救下韩胧的。 只见他手持一把大斧,看着有百斤来重。他带领众军,上前一步,朝韩胧一拜:“主君,瞿霆来迟了!” 瞿霆…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我想到了,他就是瞿霆,那个叛军首领。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原来韩胧早就与他们串通好了,借我昔日出游之机,制造事端潜伏于我身边,并摸清皇宫的布局,设下地道,盗走夜明珠。最后里应外合,谋夺我昊文江山。我终于把一切想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利用。我对韩胧的一片真心,而他从最初,便是利用。 百来个军士涌入大殿,那一众军士列在韩胧身后,将我围住。 金案上倒映着我血红撕裂的面容,我霸道狂妄地朝韩胧嘶吼:“你利用我?利用我拿到玄武镇国宝,利用我掌握昊文皇宫的一切部署!” 他淡淡地笑了笑。这时一个红影飘过,飘到韩胧身旁。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红影便是红鸾。不承想她轻功如此之高。韩胧一把搂住红鸾,那个贱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朝他扑去,却被几十道剑光所阻。 此际,我的管事陶兴也来到大殿之中,他在后殿准备我大婚的物什,听到异常后,便带一队宫人匆匆赶来。当看到韩胧坐在龙椅之上,陶兴啐了一口:“狼心狗肺的东西!” 突然,红鸾袖子一挥,一道银色的剑光如飞虹般闪过,直直刺进陶兴胸口。“当心!”我大吼。却已太迟了,陶兴被红鸾一剑刺死,闷声倒地。 接着她又转过飞鸿剑,朝我刺来。她在我府上的时日里,完全看不出,她竟是个武学高手,招招狠辣,且轻功飘忽。只是毒辣有余,内劲不足,到底算不得上乘。我用我学来的三板斧,与她过招。倒也不分上下。 突然,她剑头一斜,我一时没提防,剑破开我手掌,径直刺进我肩头。 我倒退一步,捂住肩膀,鲜血从我肩头泊泊涌出来。 第17章 十六、生死 我肩膀吃痛,败下阵来。红鸾又是一剑,刺中我的大腿。 我跌在殿柱旁,望着韩胧与红鸾。之前随陶兴前来的那批宫人,也被兵士们拿大刀擒拿,战战兢兢缩在一起。 韩胧袖手旁观。红鸾则是铁心要了我的命,她手持飞鸿剑,再次向我攻来。 千钧一发之际,忽传来有人唤我,声音由殿外而近:“阿爖,阿爖!” 是谁?我细细辨认,惊喜起来,是父帝。他赶来救我了。 父帝遥见我为人所伤,也射出银箭,朝红鸾发去。红鸾正准备进攻我,分身乏术,结结实实中了三箭。 她嘴唇变得乌青,倒在韩胧怀里。原来父帝的银箭上喂了毒,红鸾中毒,故有此症候。韩胧忙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给红鸾服下。 父帝一看到韩胧,认出了他是我的那位“男宠”。父帝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冲韩胧骂道:“乱贼,竟敢犯上作乱!” 韩胧听后,则不怒反笑,他指着我父帝:“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我才是堂堂的玄武王世子!宋明路,是你谋权弑君!” 父帝倏忽大惊失色,仿佛勾起了许多年前尘封的往事。他讷讷地说:“你是……” 韩胧不容置疑:“不错,我就是那个你以为害死了的孩子。” 被我父帝害死的孩子!我顿感晴天霹雳:父帝为什么要害死韩胧?还有韩胧口中的“玄武王世子”,他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我冲向韩胧:“你说过你不会瞒我任何事。” 韩胧抖抖肩:“是吗?那是作为你的男宠的韩胧,不是朕!说到底,你这个愚蠢的人,大约连朕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朕叫寒珑,玄武寒氏,玉龙游天!” 韩胧、寒珑,我怎么没想到。原来,玄武王世子——寒珑,他的真实名字与身份,这就是他韩胧一直以来隐藏的惊天秘密。我的脑海中蓦然掠过往昔种种:白族长的谆谆提醒,告诫我要提防着韩胧,我却不以为意,反而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原来真正看不清的是我,一切都是一场局,包括我们最初的相遇。 我不顾剑锋,一步步爬上台阶,台阶上沾满了我大腿剑伤涌出的鲜血,黏湿而腥臭。我从怀中取出他昔日给我的同心结,我一直将那同心结珍藏在我贴身小衣里,时刻不离。 我颤抖着拿着那枚同心结,问龙椅上的那人:“这两年的恩爱,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寒珑看也不看:“恩爱?我是一个男人,堂堂世子,玄武之王,却要做你的袍下之臣。你让我觉得恶心!”他一脚将我踹开。 我扯住他的衣袍,想要将他从皇位上拽下来。却被一群军士反扭双臂,我使劲挣脱,却动弹不得。 此刻,父帝也被一众兵士包围,脱不开身。他见我受寒珑手下兵士所制,十分惊忧,大喊:“卫队何在?侍中伏安呢?” 这时,却听到有人朗声答道:“陛下莫慌,伏安在此!”我使劲扭头,往殿外方向看去。又一列人马施施然走入了大殿。 我认得众侍卫簇拥下的那人,他便是常常跟随在我父帝身侧的——侍中伏安。他生的眉目恭顺,眉宇间却有一股阴沉之气。他下巴处有一颗硕大的痣,我觉得丑,因此不喜他。 然而伏安入殿后,却并不帮我父帝和我解围,相反径直走到了寒珑身旁。 只听伏安恭恭敬敬地对寒珑说:“玄武王,皇宫上下一切皆都妥当,该杀的、该抓的,小人皆按您的指示去做了。”我和父帝均是犹如暴击。 没想到寒珑收买了侍中伏安,昊文皇宫已成他囊中之物。王军在外,远水解不了近火,我和父帝在这宫中早已孤立无援。 寒珑望着我父帝:“宋明路,你昔日背叛我父王,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的手下也会背叛你吧?” 寒珑提起红鸾所持飞鸿剑来,往我父皇刺去。父帝将身上所余银箭皆朝寒珑发去,却都被寒珑提剑一一挡过。眼见寒光一闪,剑身绕过银箭,将直直击中我父帝。 “不要!”我大吼,使劲甩开军士。却被无数只脚踩在脚下,肩腿上的剑伤被踩开,一片血肉模糊。 父帝没有避,直直地迎着那玄武寒剑,剑插进我父帝胸膛。 父帝惨淡地笑笑:“我宋明路机关算尽,没想到竟败在你一个小娃手里!”他的衣襟皆被鲜血染红。父帝跪下,挣扎着吐出他一生最后一句话:“莫伤我儿!” 寒珑冷冷一笑,将剑拔出。我看着我父帝一点点倒下。 是我,害死了父皇,一切都是我。我大恸,看着寒珑,心中皆是悔恨。我用尽余力,将手中的同心结抛到寒珑脸上。同心结沾满了我身上的血,当它擦过寒珑的脸,他秀美的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迹。 寒珑甩了甩脸上的血,剑指着我:“逆臣贼子的伪太子!而我……”他顿了顿,“我是先玄武王之子,才是堂堂正正的玄武之王、天下之皇!” 寒珑提着带血的剑,一步步朝我走来。我等待着,等待着我贪恋美色所应得的报应。 许久许久,他终于没有下手。而是抛下了剑,对兵士吩咐:“将他锁入地牢。”寒珑踏出极乐殿,渠霆率军士也随他而行,还有那个小人伏安。 我在心中默念:寒珑,你今日既然不杀我,一念生死,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大殿中,宫人被带走。只余下红鸾,她余毒未清,脸色发青,倚靠在侧椅上。她正打量着我。 正当军士遵从寒珑的命令,准备将我压下去时。红鸾却拦住了他们。 她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宋敖爖,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那副自高狂妄的姿态。如今不妨告诉你,我姓渠,叫渠红鸾。你父帝篡夺玄武政权,追杀珑时,是我渠家庄护下了他。他与我早有白首之约。珑最初不想让我参与进他的计划,但是我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让他被你白白糟蹋!” 她见我将脸埋在大殿的尘埃中,并不理会她。她愤愤地,又继续补刀:“你知道你对珑的感情,有多么叫他反胃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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