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柳尘舒笑得更开了,仿佛对他来说那不是一段痛苦的回忆,而是一段有趣的回忆。 虽然柳尘舒说话的语气轻快,但容昇听完后心里只觉得很压抑,他一点也不想再问下去了。 容昇松开柳尘舒的脚踝,扭过头去,钻出车厢,翻身上了马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回到皇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容昇没有跟着柳尘舒回宰相府,而是直接去了宫里。 柳尘舒看着容昇独自打马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暗。 风兮见首辅站在府门外望着圣上的背影,迟迟都不进去,便开口问:“大人,要把圣上叫回来吗?” “不用。”柳尘舒冷着脸,转身走进府里。 风兮看了看首辅的背影,又看了看圣上的背影,一头的雾水,怎么感觉像是闹矛盾了的样子。 容昇回到宫里,拿出自己改良后的袖箭试了试。 小吉子侍立在一旁,悄悄观察着圣上的脸色。 见圣上脸色阴沉难看,小吉子立即屏住呼吸,假装自己不存在。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只听到容昇唤了一声:“小吉子,你去举着靶子。” “啊?”小吉子愣了一会,然后哭丧着脸说:“圣上,这…这不安全吧。” 容昇瞟了他一眼:“不安全?你是不相信朕吗?” “哪…哪敢,奴才这就去。”小吉子欲哭无泪,乖乖拿着靶子,站到远处去。 容昇拿出驴皮制作的黑手套,缓缓戴上,用这种专门的指套,能更好地发挥出袖箭的威力,尤其是经过数次改良后,威力大到能直接射穿脑袋,是一件非常好的防身利器。 容昇戴好指套,再将袖箭给安上去。 小吉子举着靶子瑟瑟发抖,生怕圣上打歪了。 容昇抬起手臂,对准靶心的位置:“别乱动。” 小吉子颤抖着说:“……是…” 容昇想故意吓一吓小吉子,便挪动了下手臂,对准小吉子的脑袋。 小吉子直接吓哭了:“圣上,奴才还没有娶媳妇,还没有生孩子,不想那么快死呀。” 容昇嗤笑道:“朕都没娶妻生子,你还想娶妻生子。” 说到娶妻生子,容昇又想起了柳尘舒,心里更加烦躁了。 容昇随意勾了一下手指,指套上的机关发动,一支锐利的袖箭射了出去,速度极快,并且十分精准地扎在了靶心的位置上。 小吉子还以为自己要死了,闭着眼等了半天都没感觉到疼痛,便松了口气,赶紧睁开眼一瞧,见圣上连发了好几只袖箭,还都正中靶心。 小吉子由衷地夸道:“圣上好厉害。” 容昇表情淡淡的,摆弄着指套。 小吉子把靶心上的袖箭拔下来,给圣上送过去,拍着马屁说:“圣上跟首辅一样厉害。” 一提到柳尘舒,容昇就心烦,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心烦什么,总之有很多种情绪,将他的心给占满了,其中最多的一种情绪便是心疼。 柳尘舒过去的经历,一定是阴暗又残酷的。 容昇不忍心去揭开那样的过去,可他又不得不去了解,只有知道柳尘舒过去发生了什么,才能更好地将其保护起来。 容昇玩了一会袖箭,就玩不下去了,跑到屋顶上看起了月亮。 宰相府就在皇宫旁边不远,在屋顶上能看到,容昇盯着宰相府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心烦意乱的人,可不止容昇,还有柳尘舒。 柳尘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跟人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以前可是最忌讳提起那些的,提起就罢了,主要是容昇听完后的反应,让他心烦。 容昇当时听完就扭头走了,似乎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贾萤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从阴暗角落里爬上来的畜牲,就算把自己洗得再干净,他也还是肮脏不堪的,被嫌弃了,他一点都不意外。 柳尘舒一夜都没有入眠,因为他一闭眼,那些恶臭的画面就会朝他袭来,自从容昇搬到他旁边那个院子里住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噩梦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允许容昇住在府上的原因之一。 撑到快天亮时,柳尘舒才眯了一会。 刚眯了没多久,风兮就急急忙忙过来道:“大人,不好了,圣上出事了!” 柳尘舒眉心一跳,立即起身出去:“何事?” 风兮说:“小吉子刚才跑来通报说,圣上昨夜看月亮,从屋檐上摔下来了。” 柳尘舒:“………” 沉默一会后,柳尘舒冷声问:“摔死了吗?” 风兮摇头:“没有。” 柳尘舒冷淡地回屋里继续眯一会。 宫里头,太医们手忙脚乱,容昇倒是气定神闲,仿佛被摔断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一位老太医啰嗦地叮嘱道:“圣上下次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容昇淡淡的:“哦。” 其实容昇并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而是有人朝他放冷箭,他为了躲避,翻滚了几圈,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想杀他的那些人,还真是坚持不懈,叫他防不胜防,果然还是待在柳尘舒府上更安全些。 容昇吊着一条手臂,问旁边的小吉子:“告诉相父了吗?” 小吉子回:“说了。” 容昇似等不及了:“那他怎么还不来看朕。” 小吉子感觉圣上像是一只没断奶的小狼崽子似的:“应……应该快来了。” 容昇等不下去了,跳下榻:“走!” “啊?”小吉子迷茫地跟上,圣上未免也太身残志坚了。 容昇带着伤,来到柳尘舒的府上,本想好好地卖一下惨,结果却被告知柳尘舒一早就出门了,而且还是去见苏润之了。 柳尘舒主动要见苏润之,容昇觉得很不妙。 小吉子说,“圣上,还是回宫去休息吧。” 容昇哪里还有心思去休息,他皱着眉思索柳尘舒为什么要主动约见苏润之。
第19章 情愫已生 凌云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路上行人摩肩接踵,贩夫走卒们汲汲营营。 柳尘舒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上,眺望着远处,楼下的说书人正抑扬顿挫地讲着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他。 风兮听到说书人把首辅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心生不满,很想下去砸了说书人的台子。 风兮气得牙痒痒:“大人,那说书的真是可恨,要不要让奴才下去教训他一顿。” 柳尘舒端着茶杯,淡然道:“他没说错,我的确是天下最大的奸臣。” “哪有!”风兮激动地反驳:“您明明做了那么多。” 少帝年幼,若不是首辅一直护着,政权早就被那些王侯给抢走了,还有先帝驾崩之前,朝中全都是尸位素餐的蛀虫,上上下下贪墨之风盛行,若不是首辅将那些蛀虫给清理掉了,哪里有今日的太平。 “风兮你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若有朝一日,我惨死了,那是我应得的,不必为我惋惜。”柳尘舒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失去手中的权柄之时,就是惨死之日,所以他得尽快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了,然后将政权归还给容昇。 柳尘舒从未想过要一直把持朝政,他只是想借用权柄做一件事而已,等他把事情做完了,一定会将权利还给容昇,哪怕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权利,就会有一堆人来找他报仇,将他挫骨扬灰、曝尸街头,可他不在乎,毕竟一开始他就报上了必死的决心。 风兮瘪了瘪嘴,心疼到说不出话,首辅被捅伤之后,都坚持处理朝政,比先帝要勤政百倍不止,才有了现在的国富民强,而那些百姓却在诅咒首辅早日去死。 风兮真替首辅不值,心里也是越想越气。 柳尘舒仿佛听不到那些辱骂自己的声音,悠然地喝着茶。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和打斗声。 一声清晰的怒吼传到了二楼:“你咒谁呢?” 风兮听到了声音,疑惑道:“这是苏大人的声音吗?” 苏润之一个文弱书生,可干不出掀桌子打架的事情来,柳尘舒觉得很耳熟,像是宫里那位,便让风兮下去看看。 风兮走下楼,看到圣上正怒气冲冲地揪着一名男子的衣领,那名男子两股战战,颤抖着说:“我…我咒的人又不是你。” “不管是不是我,我都不爱听,再让我听到,我扇烂你的嘴。”警告完,容昇将那名男子推开。 男子慌不折路地跑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咒骂了,怕被这位看上去很跋扈的贵公子打,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这些富贵人家,能避则避。 茶楼的老板娘姗姗来迟,看到自己的客人都被吓跑了,便转头瞪向始作俑者:“公子,你这一捣乱,把客人都给吓跑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容昇用一个小金元宝堵住了老板娘滔滔不绝的嘴,同时叮嘱道:“不准说书人再胡编乱造,以后只能讲才子佳人的故事。” 老板娘看着金元宝,喜笑颜开:“得咧,公子请上坐。” 容昇脖子上还吊着一只绑得严严实实的手,明明是个伤患,但打起架来,没人敢跟他硬碰硬,靠的就是那股混不吝的劲,他经过的地方,人人都避着他,没有一个人看穿他的身份,因为任谁都想不到他们的帝王是这个样子。 容昇快步上了楼,询问了小二后,找到了柳尘舒所在的雅间,大大咧咧地走进去:“相父,好久不见。” 风兮:“………”不就一个晚上没见吗? 柳尘舒面不改色:“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苏润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容昇见识过苏润之癫狂的样子,所以有点不放心,赶紧就过来了。 柳尘舒看向容昇摔断的手臂,明知故问:“怎么弄的?” 容昇坐在柳尘舒对面,托着腮说:“不小心从屋檐上掉下来了。” 柳尘舒见他跟没事人一样,便不再多问。 容昇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一下顺走了柳尘舒喝过的茶杯,仰头喝了一口:“苏润之来了吗?还是已经走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柳尘舒皱了皱眉:“还没来。” “哦。”容昇点了点头,没有要走的意思。 柳尘舒也没有赶容昇走,二人无声地喝着茶,意外的和谐。 “子衿!”苏润之喘着粗气,跑进雅间里,看到柳尘舒时,他内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乃至让他忽视掉了一旁的容昇。 苏润之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人,盯着柳尘舒时,眼皮都不眨一下:“抱歉,我来晚了。” 苏润之本来是答应陪他娘一起去上香的,人都已经到半路上了,突然得到柳尘舒约他在茶楼相见的消息,他一刻都没有犹豫,丢下他娘就跑了过来,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不可自拔。 见苏润之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皇帝,容昇便轻咳了一声:“苏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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