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不同颜色的小旗从三路军分别往熙州来,白旗插在六盘山,却将红色的小旗果断地往渭水与洮水相交处一插。 他冷笑了一声:“李昱白,纸上谈兵可是兵家大忌。” 左手一挥,将沙盘上除了红色小旗外其余的小旗全都推倒在沙盘里。 随手拿起一杯茶浇了下去。 茶水毫无章法的从沙盘上流得到处都是,淹掉了好多沙子。 朱合洛露出了得意的笑。 腊子口,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 大水库,更是个好地方,不费一兵一卒,可水淹四军。 真正的风水宝地啊。 …… 狂风骤雨,久久不停。 雨幕中的护城河像烧开了的锅,一刻都没有停,处处都没有歇,涟漪未散便有新…… 浑浊的河水中,一道影子划过,将河水波纹一分为二,偏又被急骤而来的雨滴打散了水波…… 若隐若现的,好似有一条不小的鱼游过,偶尔能见到摆尾,隔很久才能看到冒头换气。 这条鱼游得恣意而悠闲,游到了僻静处后,又慢慢地贴近了城墙。 城墙湿滑,这条鱼不由得坠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这动静又被漫天的雨滴入河声给盖住了。 这条鱼摇头摆尾的,慢慢的爬上了城墙,摇头间,能看到有银光一现。 正是穿着紧身水靠的小七妹。 她的手中,是长贵叔的那把玄铁匕首,曾被赵小六杀过安国府幕僚的那把。 如今成了她爬墙的工具。 她像只壁虎一样爬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进了熙州城。 她还要杀一个人,一个原本早该被她杀死在恭桶上的人。 朱合洛。 哦,算数不太好,还有一个,他妈。
第347章 战21 有护城河的城墙,守卫是比没有护城河的城墙松的。 这是朱季川说的。 因为护城河本身就是一道屏障。 攻城时,能从护城河攻进去的从古至今都少有。 不过她小七妹又不攻城。 她只要砍人脑袋,像切瓜一样干脆地砍了就跑。 林武的水里功夫比长贵叔略好些,大顺师父最次,但都没有她好。 所以他们仨去找三平了。 对,冒着雨在城外绕圈的没胡子三平。 她们四个已经远远的看到那支队伍了。 但依然可以一明一暗地分两路进城,一明吸引注意力,一暗潜伏行动。 所以她选一个人进了城。 李昱白给她的卷宗里除了人物画像,还有熙州城的地图。 这条护城河是洮水的一条分支,洮水从熙州城西而过,又经六盘山脉蜿蜒而行。 若在平日,走水路来熙河路经商的熙熙攘攘。只是如今城内街坊店铺全都关了门,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满城雨幕,十二分的冷清。 熙州城里有座景和牌坊,林武说,以它为地标南行三百米后, 有条永仁巷,再行约一里,有泥铸金坛。 金坛向右行二里,便是熙州府尹所在。 熙河路经略安抚使朱合洛便住在这里。 雨太大。 这座府尹府就像盘踞在水中的野兽,隐忍的,蛰伏的,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 屋顶颜色绚丽,大雨中竟不知是彩色的琉璃,还是别的物事,显得晶莹剔透。 若是琉璃的砖瓦,那可滑得很,也揭不动。 小七妹看不清府里的动静,也摸不清府里的守卫。 所以没有冒进,也没有试图去联络朱季川。 她要杀朱合洛,不管有没有朱季川都要杀。 怎么杀,她还没想好,不过没关系,她最擅长见机行事。 有一队巡逻的兵将来了,大雨将他们的脚步声掩盖了。 蓑衣下的长刀,雨水凝成了一道冰冷的水柱。 一队十人,高个,强壮。 自己的身板没有假冒的可能。 那就继续等机会。 …… 林武带着长贵、大顺,和“在雨中迷路以至于越走越远”的三平来了一个雨中相会。 听说了小七妹的安排后,三平去摸胡子,又摸了个空。 “这会子雨实在太大,那就等雨小一些,嗯,等雨停我们再进城吧。” 雨停进城,朱合洛必然安排人马在城门迎接,小七也好摸清城内的部署。 他可以适当地创造机会,让小七那个死孩子动手。 比方说将用枪的朱合洛引到雷雨中,让雷劈死他。 哎呦呦,那自己可得离远点,雷可不长眼睛。 …… 一辆马车在雨幕中行走着。 马车车顶插着刀旗,刀旗在雨中舒展不开,隐约可以见到“镖”字。 护送马车的有镖师,还有捉刀人。 “小伙子,我们到哪里了?” 娥姐撩开车帘,探出头来问。 她丰满的曲线在雨幕中一览无遗。 侧坐在车辕前,有个年轻的捉刀人在第五次偷看时,被娥姐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娥姐笑得花枝乱颤,给他抛了个媚眼。 “平安顺利的将姐送到目的地,金子是你的。”娥姐笑得风情万种,“姐姐我……也可以是你的。” 斗笠下,年轻的捉刀人“唰”的红了脸,被雨打湿的衣服却支起了帐篷。 娥姐笑眯眯地放下帘子,帘子后的声音却带着钩子:“小伙子,姐姐喜欢能干的,你可得抓紧了。” …… 洮水,某渡口。 大雨依然不见小。 商船上的人似乎等不及了。 老夫人看着少了一个人的厢房,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她低声问:“假设人能在此刻渡河,那船是不是也能渡河了?” 于知意和林楚辞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老夫人语气中的焦灼已经掩饰不住了。 有人回答道:“主子,洮渭交界处水深,滩涂又险,还是得等雨停。”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也罢,雨越大对我们越有利,且再等一等。” 林楚辞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知地理,却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不知娥姐如今到哪里了,是否按照她说的去做,有没有躲开危险? 洮渭交界处,指的是洮水渭水两条河么? 莫非老夫人并不是要带她们去熙州,而是要去洮渭交界处? 那里有什么? …… 小七妹还守着,天色越发阴沉了,雨也丝毫未减小。 但人突然多了起来。 都是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还扛着锄头镐头的人。 看方向是在城外做事回来的。 这批人从后门进了府里。 没过多久又出来另一批人,还是原来的装扮,也一样拿着锄头镐头。 隐约能听到“十倍军饷”和“壕沟水渠”的字眼。 这是在冒雨为守城打仗做准备? 小七妹眼尖的在后门看到了老忠。 他似乎在安排什么,用手指了指西边的某处,雨声嘈杂,听不清他说的内容。 但透过打开的后门,小七妹看到了府里一角。 有条淤沟。 朱季川带她出朱府时像泥鳅一样爬过的淤沟。 看走向,出口在高墙的另一侧。 小七妹迅速赶往高墙另一侧。 淤沟里的水很大,反而比朱府的淤沟干净些。 小七妹又等了一阵,直到天色暗沉才悄悄的爬进了淤沟。 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么,看这条路,多贴合她的身材。 笑死,就说林武不行吧,像他那样壮实一些的人还爬不进好吧。 嗯,她小七妹干啥都是好苗子。 就是当泥鳅,也是条最漂亮的泥鳅。 泥鳅沿着淤沟,溜进了府尹府里。 府中各院门窗紧闭,有烛火从窗纸里透了过来。 昏黄而明亮。 小七妹停了一阵,像根草一样贴在窗下的墙上。 雨声实在太大,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又实在太轻,她耐着性子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里面说了些什么。 但门“吱呀”一下开了,有人站在屋里看了看雨,身穿圆领儒衫,看起来是朱合洛的幕僚。 小七妹听到了一句“这雨下得真好”。 还有人回了一句“水库有几分满了”。 没有朱合洛的声音。 似乎也没有第三个人。 确定这一点后,小七妹又成了一条优秀的泥鳅爬走了。 她爬去了另一个院子。 烛光摇曳,有灯的那个屋子里有人在不停的走来走去。 不久之后,有人开门往水沟里泼了一盆水。 呃,小七妹迅速爬进隐蔽处,她可不想泡别人的洗脚水。 但她很快皱了皱眉,水里有血腥味,还挺重的。 有人受伤了,不知道是谁。 或许是之前打仗受伤的将领。 门要关之前,有人说了句话,听不清内容,但很快有人高声呵斥了句。 小七妹听到了“让我死”三个字。 这是朱季川的声音。
第348章 战22 门已经关了,于是小七妹就在这里继续等着。 有朱季川在的地方,一定会等到朱合洛的出现。 屋里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斗,也像是有人以头抢地在磕头。 之后有人在说话,只是又已经听不清了。 天色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个院子里只有朱季川的窗纸上有光。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院子某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两只灯笼从转角处飘了过来。 紧接着,可以看到灯笼后走着的两个人。 但脚步声纷沓,绝对不止两个人。 灯笼飘近了之后,小七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朱合洛! 灯笼停在朱季川的门口,一左一右地停着不动了。 有人上前替朱合洛推开了房门。 房里的灯光让小七妹看清了朱合洛的脸。 他的脸色不错,看不出右手有问题。 “我儿何苦?”他站在门口,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十分关切。 小七妹听到了朱季川的一声冷笑:“何必来惺惺作态?” “十八年了,”朱合洛说道,“川儿,是谁教你从扎马步开始练武功?又是谁带你遍寻名师?你站的梅花桩,是为父亲手打的,你的第一杆长枪,是为父亲手做的……” “你若非要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为父无话可说,”朱合洛道,“可为父肩上压的,是祖宗,是天命,是你未曾谋面的那些爷叔们的命。” “为父不怪你,只怪那些所谓的大儒把你教得太正太迂腐。” “为父还怪自己,早知今日,便该如京都其他世家子弟一样,在你15岁时便安排通房,早通男女之事,也早过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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