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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笨

时间:2024-09-18 10:00:04  状态:完结  作者:默闻寡言

  孟涟泛看着巫山云,目眦欲裂,她咬牙切齿道:“哀家......养你多年,从未想过你会背叛哀家,却不想,你居然狼子野心,反咬了哀家一口……”

  “朕狼子野心?”巫山云笑了,道:“孟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真龙天子狼子野心!古来帝王哪个没有野望,倘若没有这野望来夷平四海八荒,甘做他人手中傀儡,又怎称得上是帝王!”

  孟涟泛怔然,在这一刻,她方才真真正正看清巫山云那桀骜的狼眸。

  垂死之际,铁骑擦身而过,孟涟泛那向来一丝不苟的发髻在此刻全然散开,翠雀金钗落了满地,她双眸无神,就那样看着巫山云,道:“哀家这一生,算计了那么多人……却败在了你这个小子的身上,哀家……”

  话音未落,巫山云将其一剑封喉。

  血落满地,巫山云眸色清冷,紧盯着孟涟泛那不可置信的眼,他淡淡道:“念在你我母子一场,还是叫你体面些去吧。”

  花钿委地无人收,孟涟泛身体抽搐,在大雨之下,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死不瞑目。

  巫山云这厢在清理余孽,那边的曾涣却猛地发现了自家哥哥身上的点点红痕。

  “这.......这是什么……”曾涣看着那裸露在外的半枚吻痕,下意识扯开了曾仓的衣服,曾仓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曾涣。

  曾涣看着曾仓那大片大片的痕迹和红肿的两点,顿时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待你!”曾涣失声哭道,“你......你都这副模样了,他居然还不肯放过你,这个畜生!”

  曾仓见曾涣痛哭,将自己的衣服拢起,笨拙地哄着曾涣,道:“别……阿涣别...别哭。”

  曾涣颤抖着手,替曾仓系好衣带,抹了把泪,咬牙切齿道:“定然是他逼迫你的!哥,你别怕,阿涣带你走!咱们……咱们走!”

  曾仓见曾涣哭成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只能任曾涣拉着自己去换了衣裳。

  今日宫中大乱,宫人四下逃窜,巫山云本命人看好曾仓,谁承想那人一时疏忽,不过出恭一刻,回来时曾仓便已不见了人影。

  那人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回去复命后详细讲明因果后便自裁了。

  巫山云重重合眼,脱下沉重甲胄后,他的面颊和衣袖上依然沾有血液。

  今日的一切,都十分顺畅,顺畅到另他喜出望外……

  巫山云摔下青铜酒杯,面无表情,睁眼,眸色阴翳。

  “找。”良久,巫山云才道出这一字。“闭关卡,绝细径,翻天覆地,掘地三尺,给朕找!”

  巫山云很少在人前失态,这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的。

  “宫中宦官婢女失职,俱赐死,换新人。”

  一个战战兢兢的宫人跑了进来。

  “禀皇上……楚太傅、郑大夫、许大夫等人求见……”

  巫山云听了名字便知道来者是什么货色,冷笑一声,道:“宫中暴乱,今日来进谏的大夫臣子皆死于此。”

  那宫人抖了抖身子,颤颤巍巍地回了个大礼,巫山云率暗卫二话不说便取了这些墙头草的项上人头。

  皇宫浴血,红墙腥暗,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可那血液却依旧将雪白的梨花染得赤红。

  巫山云一夜未眠,曾仓亦是一夜未眠。

  曾仓正穿着不合身的宫人衣服坐在曾涣不知从何而来的马车上想着些什么。

  “阿...阿涣,”曾仓茫然问道,“男...男子当真可...可以和男子在...在一起吗?”

  曾涣在前方赶马,听闻此言,怒气冲冲道:“男子就该娶女子为妻!怎能与男子厮混!我早该看出那巫山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居然……居然仗着你什么都依着他,便哄骗你做出那样的事!”

  曾仓抿唇不语,心下不知怎的,居然有些难过。

  “他...他说喜欢...喜欢我的。”曾仓小声说道。

  “哼!”曾涣只将鞭下的马当做是巫山云,用尽全力一鞭抽在马屁 股上,恨恨道:“那都是骗你的!他这样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不见得真能做得到!不过是诱你,逗弄你的戏言罢了!仔细想想,他与当初那些欺辱你的混蛋小子们,又有何异!你对他那么好,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祸害你,让你如此这般……他喜欢你?真真是见了鬼了!”

  “哥……”曾涣转头问道,“我早就想问了……适才换衣时,我瞧见你肚子,似乎有些大了,可是他将什么恶心玩意儿放到了你后面……你……”

  曾仓愣了愣,道:“没...没有,胖了......”

  曾涣的眼眶又泛起红来,他不禁道:“他如此恩将仇报,戏弄于你,侮辱你,我......我难受,你这样好的人,为何总要受这些人的欺负!走!哥,咱们,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咱们自己过日子......再也不回这里来了!”


第五十二章 逃脱

  大垣本就乱象横生,皇族之战又祸及诸多,民众四下奔逃,纵是巫山云实权在握,也不能在几日之内寻到曾仓。

  巫山云快要急疯了,这份急迫像是蚀骨的药,像是燎原的火,疼得他钻心,烧得他难耐,夜不能寐。

  曾仓有着他们二人的孩子,如今他已然斩尽肖小,大权在握,曾仓却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离他而去。

  走得这样决绝,甚至没有留下一份书信,哪怕是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下。

  巫山云不懂,冷宫时,他一无所有,曾仓却义无反顾,同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在他寻不到曾仓的这些年里,他无数次假设过,无数次幻想过,他想,曾仓这样的傻子,或许根本活不下来的,或许没多久就会叫人打死,或是叫人坑害,最后身死人手。

  如今好不容易他浴血归来,得到了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滔天权势,曾仓却要弃他而去。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巫山云呼吸紊乱,慌乱,无与伦比的慌乱,像是柔弱的菟丝草,萦绕在他的心脏上,就那样挥之不去,剪不断,理还乱地缠绕着,直到心脏被勒出血丝,血一滴一滴地落到他肺腑里,呛得他呼吸不顺。

  巫山云徒自问十二:“难道我待他还不够好吗?他一介草民,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我给了他顶好的吃穿用度,整日里装好人,哄他开心,便是如此他还要阳奉阴违.......”

  十二头上直冒冷汗,跪地道:“主子息怒!”

  巫山云起身,双眸布满血丝,他咬牙切齿,道:“我怎么息怒……若是让我抓到他,定要将他……”

  巫山云气得浑身颤抖,时至今日曾仓已然失踪了整整两天,他手下的暗卫全部被派了出去,依然杳无音信,巫山云失眠了两天。

  他不能闭眼,即使浅眠一瞬,他依旧会做噩梦,噩梦是给他的惩罚,这世上最折磨人的惩罚莫过于此了,他一闭眼满眼便都是曾仓的各种死法,有被劫匪劫持后残忍杀害的,有意外坠下马车后摔断了腿的,甚至还有被他那个混蛋弟弟卖到窑子的……

  诸如此类的梦搅得巫山云心神不宁,几乎睡一刻便会惊醒,惊醒之后便再难入眠,巫山云整日阴翳,眉宇间的戾气散不尽,皇宫整日弥漫着一股死气,巫山云那日说是要杀尽宫人,却也只是杀了大半太监,宫女留下了不少,若是当真都赶尽杀绝了,宫中的新人便无人调 教了。

  即便如此,宫中依然人人自危。

  龙虎二符向来是由丞相和皇帝二人持有的,不过大垣有祖规,龙符由武将亲拿,而虎符则一分为二,一半归于皇帝,一半归于丞相。

  先帝虽然信任孟氏一族,却依然留了个心眼,自己时时刻刻紧攥着虎符,绝不将实权拱手让人,这才叫巫山云有了可乘之机,一击毙命,将嚣张至极的孟氏一族扼死在宫中。

  巫山云要杀尽奸佞,天下太平,可杀红了眼的时候便会殃及池鱼。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巫山云本就不虞,心中嗜杀之意压抑不住,偏偏就有人要上来送死。

  “皇帝暴虐无道,又夷平神辉天阁对神明不敬,我...我大垣...亡矣!”

  巫山云高坐在帝位上,他面无表情,眸深似水,戏谑地看着下方那胡子花白的老头痛心疾首,缓缓开口道:“你说朕暴虐无道?朕经年由孟氏掣肘时,你们又在哪儿?”

  巫山云嗤笑,眸光冷冽地扫视着众臣子,道:“你们说朕毁了神辉天阁便是对神明不禁?君不见,饿殍遍野,朱门酒臭,多少无辜百姓因着修建这所谓的神辉天阁,饿死在自家门口。”

  “你怜悯氏族之时,可曾真正见过稻田里那些被苛政压垮了身子的百姓们?”巫山云微微俯身,道:“罢了,同你们这些人说再多也是鸡同鸭讲,既然大夫如此怜悯孟氏一族和神辉天阁,那朕,便送你去见他们吧。”

  那白发苍苍的大夫在被人拖走之时还在骂着他暴君。

  “等等,”巫山云似是来了什么兴致,只朝拖着那大夫的御前侍卫招手道:“回来,把他带回来。”

  “朕向来欣赏文死谏,武死战。”巫山云笑得阴森诡异,“既然大夫如此舍生取义,那朕也不好辜负了大夫的心意……自然,是要依着大夫的意思,叫大夫青史留名,叫世人警醒的。”

  巫山云在朝堂上发了疯,一发不可收拾,他先是命人守门,后又一片一片地剜下了那大夫的肉,直至那大夫流血过多身亡于此,才放了一脸菜色的众人离去。

  他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正殿中,抬头直视刺目的阳光,眼中有一瞬恍惚,他嘴里喃喃道:“你说过……要帮我的。”

  曾仓这几日过得很好,只是心下依然有些牵挂。

  “巫...巫山云有病的。”曾仓道。

  “他是有病。”曾涣挽起袖子,正在努力地耕种一块儿肥沃的土地。

  曾仓喂着“嘎嘎”叫个不停的小鸭子,道:“你...你也知道吗?他...他...一发病,就会...会杀人的!”

  曾涣闻言一怔,转身擦汗,问道:“他当着你的面杀过人?”

  曾仓打了个寒噤,似乎不愿回想那一日的事儿,低头自顾自地喂鸭子。

  曾涣狐疑地走到他身旁,拿起自己做的竹子水壶喝了口水,低声道:“哥,我在问你.......”

  曾仓僵硬地点了点头,说:“是...那个送...送信的人,他...像是煮...煮米汤一样,煮死了。”

  曾涣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曾仓,分明刚刚喝完水,嗓子里仍然发干,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看了信。”曾仓说,“我...我和巫山云...吵起来了,他...他......”

  曾涣立即问道:“他是不是打你了?!”

  曾仓回想起那日巫山云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眼眶发红,一言不发。

  曾涣瞧他这副模样,顿时明了,愤愤道:“他那时趁我不备,悄悄将你掳走,便连面都不叫我们二人见,又如此残忍,草菅人命,我断然不会再将你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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