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慕容协分明憋了一肚子的刻薄话想说,但顾忌到慕容辩的安危,也只得暂且将委屈压下,深吸口气平复心绪后道:“梁王夤夜冒雨到此,总不该只是为了同朕说这几句话。” 他是实在不愿同这对父子再纠缠,只盼着对方将话挑明,也好给他个痛快。可姚桓偏生要用钝刀子慢慢割他的肉,当下轻笑道:“陛下不是惯会猜臣的心思么?那不如就猜猜看,微臣此行究竟意欲何为?” 慕容协焉能不知对方意图?无外乎是因着他有意瞒了这样一桩事,心中不痛快,非要将他踩得再低些才肯消气,但—— 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存了些能将局面挽回的微薄希冀,便又放低些姿态,语气近乎哀求道:“阿节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 姚桓冷笑:“自然,阿节也是家父的嫡亲女儿。” 满室静寂。 话说到这个地步,慕容协只得合眼,长叹一口气,是知道真的没有半分转圜余地。再睁眼时,那双眼中已然不见了恨意,平静得死水一般,似是被磋磨尽了半点心气。 他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挂念:“皇兄他——” “弘农王对此事一无所知。” 姚桓见他认命,也乐得为他消解顾虑,但想起自己走前那一瞥,正瞧见慕容辩那茫然若无依浮萍的表情,他心跳还是没来由地漏了半拍,说话的尾音也无端飘了些许:“若陛下处理得宜,他往后当然也不会有事。” 慕容协并未察觉姚桓这刹那间的异样,点点头,似乎是想通了,唇角渐渐勾出个浅淡的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看着总有几分别扭在。他开口,轻声问道:“是要进内室,还是就在这里?” 姚桓本意只是折辱他一番,并不觉得论起滋味,慕容协这实打实的男人能够比得上慕容辩,当下倒是不挑:“随陛下的方便。” 他以为按慕容协的性子,必然会先引他进内室再循序渐进地共赴巫山,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两片微凉的软肉便覆上了他的嘴唇。 不同于慕容辩那巴不得将一颗心都捧到人跟前来的热切,慕容协的吻恰如他平素戴着的那副假面,克制隐忍,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讨好,舒爽的确是舒爽,却总叫人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这对姚桓来说已经足够——慕容协伺候人的本事当然比不得痴傻的慕容辩,但一想到些年来,他曾不知多少次跪在朝堂下聆听圣言,甚至不能抬头看这人一眼,他竟体会到一种别样情趣。 他终于明白,为何血诏之乱已经过去多年,身边又有着慕容辩那样的尤物,父亲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女婿——满朝文武恭谨以待的天子,在床上也要娈童一般曲意逢迎讨好自己,这体验与肉欲全然无关,只是权力的滋味委实甘美,不可不尝。
第37章 十二 戏弄(3) 一吻毕,慕容协抿了抿微肿的唇瓣,轻声问道:“如此,廷臣可还满意?”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有所赐,臣领受便是,又安敢置喙。”姚桓垂眸,似是恭谨:“微臣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望陛下解惑——” “光和三年的端午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日子正是春画上的落款,慕容协的神情微微一滞,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一番羞辱,索性也不再将希冀空掷在姚桓那压根不存在的良心上,当下微微一笑道:“好呀,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廷臣既然好奇,那朕便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他轻轻拉过姚桓的双手,一股阴森的寒意瞬间就顺着肌肤相贴处窜入姚桓的肌理间。姚桓被寒气一激,心尖居然为之一颤,下意识想甩开这双冰凉的手,但心中对这傀儡皇帝的轻蔑到底占了上风,便还是没有动。 慕容协似乎看出姚桓的动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仍旧是笑得和气。室内灯火通明,衬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愈发澄澈,居然显出一种很纯粹的天真来。 “那时你父王刚杀过人,手上还沾着国舅的血,不,不止,他刚在菜市口监斩了董家上下七十三口与朕的贵妃,了结了朕那未出世孩儿的性命。” 他声调平缓,仿佛只是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往事:“杀过了人,他直闯宣室殿,朕当时已经磨好了剑,想得是那样简单——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可他并非来弑君夺位,他甚至没带任何兵器,他只是笑眯眯问朕,是否还想再见见皇兄?也是直到那天朕才知道,皇兄他还活在这世间。” “于是朕第一次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已是现在这副模样的皇兄。朕那时真是蠢得可笑,竟然自以为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握了皇兄在手里,捏住了朕的软肋,从此便可安心挟天子以令诸侯。” “朕压根没想到,他觉得这还远远不够。” 慕容协拉起姚桓的一只手,慢慢贴到自己脸颊上,神情安恬,与慕容辩足足像了个七成,声线也愈发的轻柔:“廷臣不妨评一评,朕这张脸若是在青楼楚馆,可也能做个头牌?” 见姚桓沉默不语,他有些失望地一蹙眉,眼睛虽还注视着姚桓,手径却直探向对方腰间的玉带,摸出带扣的制式后,手指很灵巧地一勾,那颇有重量的玉带就“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衣带既已解开,外袍便也自然散了,他将手由姚桓外袍敞开的衣襟探入,拨开中衣里衣,一直触碰到温热的肌肤,在胸前略微挑逗一会,便又一路向下,往那要紧的地方去了。 掌心反复蹭过蕈头,指尖时不时刮搔几下顶端的小孔,不过片刻功夫,姚桓的身体便愈发紧绷。 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慕容协几不可差地一笑。将嘴唇凑到姚桓耳边,他看着面前烛台最顶端一根蜡烛的火苗,一字一句轻声问道:“相公觉着,奴伺候得周到否?”
第38章 十三 讨好(1) 两人的身体近乎完全相贴,气息于是也交融到了一处,姚桓身上带着股冰冷霸道的雨腥味,很轻易便压过了慕容协衣衫间那点的幽微檀香气。 慕容协此刻既恨且怕——杀妻杀子逼宫夺位之仇,当然是恨,但又怕这人再度翻脸,不肯饶过自家哥哥的性命,那自己多年忍受的屈辱,便尽作徒劳了。 他想起幼年时听老师鄙夷塞外蛮夷是何等不开化,竟有父死子继这样的陋俗,不由感到一阵悲戚,自己幼时笑了那些胡人,现下又如何呢?同兄长一起,伺候过了岳丈又来侍候内兄,岂不是比父死子继还要不堪百倍千倍? 可惜纵然心中悲凉,他仍旧是只能赔笑。 将一切情绪压在心里,他尽可能地摆出副体面的笑脸来,不想让屈辱的神情坏了姚桓的兴致,同时极力回想着曾经姚嵩曾逼自己做出的那些兔儿爷姿态,试探着去取悦眼前真正的上位者。 天子做男娼,就算是再挑嘴的男人,想来也不会拒绝。 他同秦楼楚馆里那些个小倌一样,柔顺地依靠在自己客人肩头,不紧不慢地套弄对方那愈发昂扬的性器。他认为这是个很讨巧的位置与姿势——不必去同姚桓对视,也就不必担心将来眼神中露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坏了事。 好在姚桓没做出别的什么举动,他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听着耳边的喘息声愈发粗重,他的思绪也渐渐飘忽了起来。 姚桓来势汹汹,想来不是这一会功夫能打发的,等会该怎样逢迎讨好,才能让他泄了这一身邪火?事后又该怎样筹谋,才能让他高抬贵手,放自己兄弟离去? 他实打实清楚自己的无能——说来简直如同白日做梦一般,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带自家皇兄离开的手段与倚仗,唯一所能盼望的,便是姚桓大发慈悲。 他当初召姚桓入宫之时已然斟酌再三。自己若是不提,用不了半年姚桓便会得知慕容辩的所在,对着这样一个棘手人物,姚桓大概率会灭口一了百了;若是提了,姚桓也未必会放慕容辩离开,留着这么个软肋钳制自己岂非更好? 绝对的权与势面前,一切算计似乎都是无用的,可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不能抛下慕容辩不管。 事情到了到如今的地步,他实在悔不该当初:既然决定要摇尾乞怜,为何还要瞒着这一桩隐情?都已经当了十几年的暗娼,怎么到了紧要时候,又说不出口了?哈,不过是对着仇人献媚,这些年难道还少做了么! 他越深想,越觉希望渺茫,也就越发的恨,恨姚嵩,恨姚桓,更恨自己,手下的动作于是也迟滞了些许。他很快意识到这点,慌忙间想补救,姚桓却不容空,直接掐住他的发髻往后拉,逼得他不得不看向那双暗藏探究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妥善掩藏了恨意,但也没时间猜测深思,只能忍痛笑道:“相公何来这么大火气?” ---- 抱歉鸽了两天,这段确实卡文了,这两天里每次努力想憋出点什么来,都直接越过眼前的苟且想之后的剧情去了……
第39章 十三 讨好(2) 姚桓并不回话,目光放肆地巡遍慕容协全身,好像个真正的嫖客那样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直到最后才轻飘飘地落下句话。 “陛下何苦这般自轻自贱?” 慕容协几乎要被气笑——难道是自己天生下贱,非要求着他弄不可?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简直是得寸进尺。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甚至连表现出不满也不敢,嘴唇颤动两下,最终只是偏过头去,声音艰涩道:“廷臣征战辛苦,朕亲身慰劳也属应当。” 他实在是没话讲,才扯出这么个牵强至极的由头,所幸姚桓见他那忍辱负重恨不能以死守节的模样,心情终于好了些许,当下慢悠悠道:“陛下天恩浩荡,臣实在是——” “受宠若惊。” 揪住他发髻的手总算大发慈悲地卸了力,他身上绷着的那股劲也为之一松,竟一时脱力向后跌倒,虽好歹扶住了桌角,衣袖却将那高高的两摞奏折给刮散到了地上。 这房间本就不算大,地上一时间竟被奏章铺了个半满。折子有打开的,有半开的,也有还是那样叠得齐整一本,安安分分躺在地上的。 露出来的竹纸上字迹各异,却皆是呈祥报瑞,间或有刺目的鲜红,那是他的御笔朱批,也尽在称善道好。 慕容协慢慢抬起头,方才的畏惧憎恨竟一时间全然消失无踪了,他看着姚桓的脸,内心逐渐弥漫起死一般的平静。 还有劳什子好坚持的?他想。 在这一片祥瑞里,他心甘情愿地向着真命天子曲了膝,膝行至姚桓脚边,像个真正的男娼那样用唇舌解开客人亵裤的系带。鼻尖有意无意地蹭过阳筋,他听到了极轻微的抽气声。 他循声仰头,终于在姚桓脸上见到了动摇的神色, 早该如此。他似乎窥探到了某种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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