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嘴上挂着淡笑,“萧大人无需多言,楚某心领了。” 二人没进议事厅,而是就坐于更为私密的后院,乘着风喝茶,淡化了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好不闲情雅致! “来,尝尝,御前龙井,还是当年太上皇赏赐的。”萧老爷轻描淡写道。 连压箱底的好货都搬出来了,真够舍得。 “大人客气了。承蒙抬爱,这下恭敬不如从命。”楚暮不急不慢地跟他打太极,就是忽悠。 萧老爷却话锋一转,强行把话题扯到正规上。“怎么能是抬爱呢?你我老家势均力敌,强强联手那是锦上添花。” 他搬出杀手锏:“自你父母亲离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身边没个体贴人照顾怎么行?你拈花惹草男女不忌的那些风流事我就不说了,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你看……” 既然他要往这个方向提,那可别怪楚暮不客气。“我明白,萧大人。” 萧老爷赞许地摸了摸八字胡,正要继续说完有关自己女儿的话。“你明白就好……” “萧夫人逝世以后,萧大人您再没续弦,在萧夫人生前也不纳妾室,两位伉俪情深,楚某非常感动。不过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身边没个体贴人怎么行?”不等萧老爷反应过来,楚暮飞速地说:“正好,我看何守大人的母亲守寡多年,您何不同何家势均力敌、强强联手、锦上添花?” 萧老爷瞪着眼,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怎么能同日而语?!” “如何不能?何夫人和萧大人您年龄相仿,何夫人风韵犹存和您也十分相配,站在一起就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萧老爷拳头硬了,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的是萧天那个逆子,他早就抓起茶杯砸过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讲私情。“老臣的女儿容貌昳丽,端庄贤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做正室的最佳人选,或许楚大人见了便会改变主意。” 楚暮的思绪飘到了另一个层面,他想,你说的这些谢音尘也完美符合啊。 他神情严肃,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在走神。 萧天的妹妹萧文珠到了,不卑不亢地给自己父亲和楚暮都行了礼。 萧文珠眉眼精致大方,低垂着眼睫,显露出安静文雅的气质,画上的美人似的。 看不出来她对这门亲事是喜是忧,得到应允后便在一旁坐下了,仪态端庄。 “楚大人,文珠她……”萧老爷还要继续他的赞美词。 楚暮却起身了,他行了个礼,认真道:“很抱歉萧大人,您的女儿很好,只是在下并无他意,相信萧小姐假以时日一定能寻得良配——不过绝不会是我。至于体贴人……我想已经有了。” 萧老爷愕然,下意识:“谁?该不会是那……” 楚暮翘了翘嘴角——“无可奉告。” 随后告辞。 — 萧老爷精明得很,老狐狸一个,哪能猜不到楚暮说的“体贴人”是谁。 人未到声先至,还没等楚暮回到家呢,消息已经传到了。 饭毕,谢音尘便问:“大人是去了萧府吗?” 楚暮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嗯。” 为了区分,大家一般会称呼萧天“小萧大人”,萧老爷为“萧老大人”。 谢音尘斟酌措辞,“大人是要娶萧家小姐吗?” 这回楚暮问了:“谁告诉你的?” “萧老大人派人来过。” 用词很委婉,但通篇可以简略地概括为“识相的就有多远滚多远”,毕竟楚暮和谢音尘地位悬殊,和萧文珠才是“门当户对”。 楚暮一顿,“如果我说‘是’呢?” 谢音尘沉默了一会,“这是大人的自由。” 他无名无分,是被楚暮买下来的,卖身契都在对方手上,他是楚暮的“所有物”,所以不应该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楚暮作为和他不平等的存在可以。 而且一个男人,恐怕很难接受被戴绿帽子——尽管自己同样不洁身自好。谢音尘问:“你为什么不理会赵倾辞红杏出墙的事?” “我可以妻妾成群在外面浪荡鬼混,赵倾辞她们自然也可以。” 楚暮抓住了谢音尘的手。“但把你接回来以后就没有朝三暮四了,我不会和萧小姐成亲也不会和其他任何人。因为我们在谈情说爱,所以你也不可以——而不是那狗屁的平不平等。” “你不一样。” 谢音尘一呆,“你没有要和萧小姐成亲啊?” 楚暮无奈,他说那么长串,明明重点不止这个…… “没有,我拒绝了。”他攥了攥谢音尘的手心。“萧老爷可能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才从你这里入手。” “……为什么是我?”就算真的入手,也应该是从最具大房风范的裘青颖入手吧? 楚暮:“……”他果然没听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说呢谢花间?” 恰恰相反,谢音尘听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听懂了,但组在一起又有点混乱。 正因如此,他才不确定楚暮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太乱了所以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因为谈情说爱也可以有很多种——露水情缘,长相厮守。
第26章 扫墓 楚暮忽然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谢音尘没想到,这个地方是指楚暮母亲的坟墓。 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山上,他和一块墓碑遥遥对望。 “母亲嫌家里的祠堂沉闷无趣,一定要葬在这里——因为是她和父亲定情的地方。”楚暮说。 谢音尘还没有蠢到去问他的父亲呢,况且他曾不小心进入祠堂,在那里见到了楚老爷的灵牌。 “你带我来是……?” 楚暮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今天就在我母亲的见证下,还你自由之身。” 随风飘荡的纸张上,清清楚楚地写有谢音尘的名字,还有手印盖章一类的东西。 ——是他的卖身契。 “……” 过了很久,谢音尘才接过,然后撕碎了,残破的纸张“哗”地被风吹散,飘向远方。 曾经这种东西让他受制于上云阁,随后又受制于楚暮,现在没了,是新生。 “你不受制于任何人,你是自由的,”楚暮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你可以离开。” “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可以带走,此外我还会再给你一些补偿,足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养猫养狗、开个小店铺什么的。” 这实在是很诱人的条件,谢音尘简直怀疑他在开价打发自己走了。 他转身了。 楚暮却骤然发力拽住了他,随即谢音尘背后抵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我撒谎了,我不想让你离开。”如果谢音尘真的选了离开,楚暮也不可能会真的放他走,说不定还要打对锁链把对方死死关在家里。——当然这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 谢音尘轻声:“我不会走的,跟着大人就很好。” “那你去哪?” “山顶。” — 楚母的坟墓在山腰,离山顶还有一半距离。 等他们爬上去了,入眼即是大好山河,几乎能俯瞰整个京都。 太阳快落下了,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连成一片星星点点。天上地下两片星空。 “来山顶做什么?”楚暮似笑非笑:“要许下海誓山盟吗?” “没事。”谢音尘顺势躺在了草地上。“请大人看星星看月亮。” 楚暮也躺在了他旁边。 一时无话,唯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耳边是虫鸣草动,眼前是夜幕星空。 谢音尘想问他,他们是在相好吗?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他缓缓地侧头,想偷偷看楚暮一眼,却猛然发现对方的视线并没有看前方,而是一直落在他脸上。 心跳急剧加速,就快要炸开了。 同时的,两个人贴近彼此,唇齿不断靠近,最终相遇。 柔软的触感,迎合着草木的清香,醉人忘我。楚暮的手垫在谢音尘脑后,侵略性地压在对方身上。 谢音尘则予给予求。 — 天色已晚,下山的路模糊不清,很难走。 谢音尘跟在楚暮身后,对方不时扶他一把。但他还是被一个小坑绊了一下,摔倒的时候膝盖又撞到了石块,可谓祸不单行。 如此楚暮便背着他走。 “重吗?”谢音尘的脸埋在楚暮肩胛,声音有点闷。 “多吃点,太瘦了。”楚暮颠了颠背上不大的分量。 “胖了会被嫌弃。”谢音尘想了想,寻常女子都会比较在意身段,更何况他们以色侍人的,不论男女,都非常注意饮食。 楚暮道:“我不嫌你。” “那要是当初大人见到的是肥胖的我,还会进我帐篷吗?”一见钟情什么的,应该说见色起意。 “你这是在给我挖坑啊。”楚暮顿了顿。“因为我跟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倾注了感情,所以不嫌弃你怎么样。如果见一个人就行,不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那岂不是禽兽了?我说过了,你是不一样的。” “……哦。” 于是谢音尘不说话了,伏在楚暮背上,节奏有规律地呼吸,温热的气息打在楚暮颈间。 就在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楚暮戏谑地启唇:“谢花间,你要给我喘硬了。” “……” 如此一来,瞌睡虫什么的都飞走了。 “大人定力不行。” “我要真定力不行,现在就给你办了。”楚暮轻描淡写地威胁。 荒郊野岭,夜深人静,孤男寡男…… 谢音尘抬脚,脚尖蹭了蹭楚暮的前身。“来办我吧,月黑风高杀人夜,先奸后杀。” “受着伤还这么闹腾,回去再收拾你。”最后几个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现在也可以。”谢音尘不知死活地继续说。 楚暮不轻不重地抬手扇了他的屁股一巴掌。 到了山脚下,一户猎户人家借了他们一盏灯笼,小小一点亮光,照亮前方的路。 — 赵倾辞和武淳熙跑到外面参加庙会,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赶。 武淳熙提着一盏兔子花灯,喜欢得不得了,时不时捧起来仔细看。 花灯是赵倾辞对词赢下来的,“你以前没买过吗?这么稀罕。” “没有。”武淳熙脸颊微红,摇了摇头,神似她提着的兔子。 二人正说着话,眼看着快到达楚府。 “咦?”武淳熙困惑。“那是楚大人和音尘吗?” 果然,十几米外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背着另一个。 赵倾辞嘴角抽了抽,“他们这是……夜会刚回来?” “楚大人怎么背着音尘啊,音尘受伤了吗?”武淳熙颇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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