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逸瞥谢知一眼。 谢知去不去还是未知,怎么又说到符? 衡逸正要说看谢知的意思。 结果萧太后开始同身边的宫女说话了,“胭脂,你说求来的符挂哪里好?床头?柜子?” 胭低眉顺眼:“听太后的。” 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床头吧,哀家会安心些。” 衡逸:“……”绝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谢知为什么说让他闭嘴,原来是字面上的意思,其实压根不需要回答,萧太后一个人就能自说自话下去。 他也就不再说话,跟着谢知沉默干饭。 萧太后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谢知见衡逸也放下筷子,便道:“母后,多有叨扰,儿臣先行告退。” 萧太后笑着点头:“嗯,去香山寺的路上注意安全。” 谢知:“母后安心。” 两人出殿,衡逸不解问:“你不是没说话吗?怎么后来又答应了?” 谢知示意他看前面,禁卫军,宫女,太监,站在马车前,见他们,齐齐拜了礼,是帝王出行的规格。 谢知:“不论说什么,我必须去。” 衡逸懂了,萧太后都安排好的,那些话看似在询问不过是通知,柔声细语下藏着强势,所以谢知不必多说什么,结果变不了。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殿走出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秀美绝伦,柔弱无骨,他从背后抱住萧太后,含住她的耳饰,轻轻道:“知儿?逸儿?雨然叫得好生亲密,叫奴心尖颤儿。” 萧雨然笑了笑,拍拍他的手,“不过是阿猫阿狗的称呼,不必在意。” 少年满意得轻哼,吃上她的口脂,萧雨然很喜欢他的无理,豆蔻的指插入少年的乌发,仰着下巴予取予求。 “太后,户部尚书求见。”胭脂在门外禀告。 萧雨然眸中迷离散得干净,毫不留情推开少年,整理衣衫,对他淡淡道:“去内殿候着。” 少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要识相,他乖乖跪俯在地上,答是,垂着头利索退出大殿。 萧雨然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温婉大方,仪态万方,才道:“进来吧。” 殿门一开,户部尚书立马跪在她跟前,苦着脸跟死了娘似的,哭喊道:“太后,救救老臣吧!” 萧雨然给胭脂一个眼神,胭脂立即领会,去扶户部尚书,安慰道:“大人,您先起来,有什么难处您细说,太后会为你做主的。” 萧雨然慢条斯理沏茶,递给他,户部尚书受惊若宠,双手接过,她笑道:“刘老,坐吧。” 刘老这个时候若还哭爹喊娘,就太不识相了,颤颤巍巍坐在衡逸坐过的位置上。 咽了口茶,立马开口:“太后,今日下朝,陛下就派人来拿账本,万寿园那么大的窟窿还没补齐,臣哪敢给,就说有些账还没记完,那人留下一句最迟明日,明日若是不给,就、就要老臣九族的脑袋!太后!老臣不怕掉脑袋,但不想连累了九族的性命啊!” 他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嘴里求着她救命。 萧雨然这会没拦着,就安静看着他磕,等他额头冒血才劝道:“刘老的难处,哀家清楚。” 可不清楚吗,万寿园就是她私挪国库赈灾的银两修的。谢知马车上批奏折时看见,陇西的灾荒持续了一年之久,便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今年陇西雨水丰足,上半年赈灾银购置的粮食播下去,下半年就会有收成。 如果下半年还闹饥荒,只有一个可能,赈灾银根本没有下发。 因此谢知派张越去户部取账本。 “这事难办,唯有一个办法了。”萧雨然为难的叹口气,朝刘老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刘老看见希望,焦急跪爬过去,他听太后不缓不慢道:“今年江南收成不错,写少点倒是能补上,但地方上各衙门都有记录。您就把万寿园的账算到北府军出征齐国所用军需上吧。” “假账?!”刘老瞪大眼睛,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清楚得很,大雍迟早要变一次天,太后还是陛下,他两边都得罪不起。 萧雨然觑他一眼,慢悠悠道:“刘老又不是没做过,知儿回来就不敢了?” 经她这么提醒,刘老这才想起,自己替太后做了许多假账,早就站太后这边了。 他认命问:“太后,北府军那边的账可还有?” 萧雨然欣赏他的识相,放缓了语气,“有也无妨,耶律基已死,死无对症,把所有的账都算他头上吧,至于他的动机?就定通敌叛国吧。” 是啊,私吞五百万两,得有通敌叛国的胆量。 但,通敌叛国,诛九族! 刘老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众所周知,耶律基是太后党,北府军统帅的位置便可见太后对他的信任,如今人走茶凉,太后竟连他父母兄弟都不放过。 萧雨然见他没有反应,体贴询问:“刘老意下如何。” “太后想得周到。”刘老硬着头皮答话。 萧雨然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道:“那就这样吧,哀家乏了,胭脂送送刘老。” 胭脂一路送出慈宁宫,把伞给刘老,说:“大人慢走。” 刘老撑伞在雪雾中走出一段路,看了眼漫天大雪的天,才敢长长叹出气。* 香山寺就在皇城内的一座低矮山上,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到山脚,但大雪封路,轿子抬不了人,山间小道雪景不错,衡逸想走走小道,宫人们人没有必要再跟。 于是特意来山脚迎接的方丈,接了个空壳的轿子和浩浩荡荡的宫人禁军进了寺院。 寺院依山而建,山脚许多田庄,他俩沿着石阶慢悠悠往上走,还没走几步,一道石破天惊的哭喊声打破山间宁静。 衡逸挑眉,这叫声未免太过凄惨,便拨开杂草朝声源方向走去。却见一农家老汉瘫倒在地,几个拿木棍的年轻和尚使劲朝他身上招呼。
第14章 那老汉被打的嘴里哇哇流血,不停哭喊饶命,许是知道自己这遭躲不过,便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伪佛!不得好死!腌臜勾当做尽!收的田租比朝廷还高!会遭报应,迟早要遭报应!” “呸!自己输得只剩裤衩怨谁?” 老汉倏地抬头,目眦欲裂,瞳孔腥红:“你他娘的还好意思提?!你们逼我赌!迟早天收你们这些畜生!竟把赌场设在财神爷……” 突然走出个老和尚,身披袈裟,一木棍把老汉打晕,转头训斥年轻和尚,“办得什么事?!这种事你们就干站着让他吼出来?” 其中一个年轻和尚小声反驳:“这附近没人。” 老和尚横眉竖目,冷喝:“顶嘴!这人就你处理,找个没人的地活埋了。” 年轻和尚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一声。 老和尚带走几人后,他四处瞅了瞅,直接就地刨坑,把老汉扔进去,随便铲几铲子土,把人埋了,拍拍手溜之大吉。 直到这会,他们才从深处走出来,衡逸抱胸冷笑:“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哪里的土匪。” 年轻和尚埋人埋得马虎,衡逸站在一米远的地,还能看见几根头发丝,暗红血渍,他踹飞一个石子,对谢知道:“让你暗卫刨吧,老汉快闷死了。” 迅速跳出几个黑衣人,话不用多说,便埋头刨坑,不一会儿,就把人拖出来了。 老汉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谢知:“带去医馆。” 衡逸补充:“把人看好。” 暗卫:“是。” 与表面的波澜不惊相反的,谢知幽紫的眸中寒若冰霜,抬脚往小山道上走去。 衡逸不难理解谢知动怒。 大雍开赌场官府不会管,但寺院开赌场,把可以摆在明上的事放到地下,这背后恐怕藏着更加上不得台面的事。 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 衡逸走不快,跟在谢知身后,落后几步,谢知停下回头,衡逸对上他清冷的眸,朝他伸出手,无辜道:“太快了,吃力。” 谢知依旧没有表情,但牵住他,肩并肩往前走。 香山寺里头建了三十六座庙,供奉三十六位神佛,他们一路遇见的女信徒不过寥寥几人,按理,寺庙一般都是女子去庙中祈福,求父母安康,子女顺遂,夫妻恩爱,但这里却是男信徒极其多。 衡逸谢知两人径直进了财神庙,里头空间狭小,光线昏暗,供台上的烛光照着财神爷金像诡异无比。 团铺上跪着几个富商,跪拜虔诚,说了几句求财的话,就带着仆从走了。 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和尚,在纸张上勾勾画画,抬眼见他们进来,没说多余的话,随手递给他们两炷香,道:“本寺免费提供香烛,施主若是想再攒些功德,往功德箱里投几个子便可。” 一切都多么正常,若是衡逸没有看见山下的那一幕的话。 衡逸当着小和尚的面,取出谢知袖中的荷包,丢了一锭银子进功德箱。 “一月不见,怎么就面生了?”他神色懒洋洋的,又把一锭银子扣桌上,推向小和尚,笑道:“老规矩。” 小和尚这下才正眼瞧他,心道这两人模样鼎好,气质矜贵,他若见过,不可能忘记,但寻常人怎会一上来就说“老规矩”? 他又含含糊糊试探:“玩过?” 衡逸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自然,骰子玩得最顺手。” 小和尚这才放下心来,或许是来赌的太多,真把人给忘了,他神情轻松不少,搁下笔,带他们进入神像背后,推了墙上的机关,一个人高的通道出现在眼前,“你们要来玩,直接进去就好,不必与我再说一次。” 衡逸笑道:“多谢小师傅。”不会有下次了,你们大雍的陛下不允许。 两人往里头走,谢知淡淡道:“来过赌场?” 衡逸:“没来过,但赌过。”他曾经进军营的时候,有几个将军赌钱解闷,时不时拉他凑数,便也懂些门道上的规矩,刚他这么试试,没想到真唬住那小和尚。 接下来两人噤声,沿着台阶往下走,嘈杂声逐渐清晰,且渐趋鼎沸。 “四个六!” “开!” “娘的!今晚运气真背!”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浓烈的烟酒味扑鼻,衡逸忍住掩鼻的冲动,不动声色得打量周遭,地下室很亮,火把嵌在石壁上,每隔一米就有一把,一把连着一把看不到尽头,比上面的财神庙宽敞了不知多少倍,离他们最近的赌桌上堆满了金银财宝和各种赌具,一众赌徒围在边上,疯狂叫嚷着。 而像这样的一桌,他目测大概还有几百桌。 光是建造如此规模的地下室,就要花费几百万两的白银,这样的财力,不是几个富商大贾能轻易凑出来的,衡逸愈发好奇这背后之人了。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谢知,“玩一把吗?” 谢知偏头,目光对视上,两人读出对方的意思——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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