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寂九蝶。 夜州白蹙眉。 只见躲于珠帘之后的寂九蝶对喜鬼等地网杀手使出摄魂咒,以铃铛控制,飞身在摄魂咒的气阵之上,而后将内力纷纷吸出,分别注入进了戴着面具的众人体内。 为首黑衣人怒道:“摄魂咒!” 寂九蝶却是笑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飞身到了夜州白的身前,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残忍,只道:“你还好么?” 夜州白的眉头皱的更紧。 寂九蝶上下看了看夜州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被扯开的衣领:“我本就是杀手,你不必如此看我。像你这样的仁人志士,对此自然嗤之以鼻。”说完,寂九蝶摆了摆手,带着戴着面具的人离开了。 夜州白没猜错的话,那是萧卫队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要追上去,夜州白道:“别追了。有摄魂咒,危险。” 黑衣人停下,取下了蒙面,走近到夜州白的身边,“你怎么样?” 夜州白道:“我还好。多谢顾大哥。” 黑衣人道:“我们想铲除三鬼势力很久了,只是苦于不是对手。若非你到这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毁了这暗香堂。我收到你的消息后,便召集人手来此等候时机。地鬼和喜鬼来到东璃国以来,为非作歹,残害无数人,吸取气血以供东决侯享用。城王派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夜州白道:“城王他还好吧?” 黑衣人答:“他很好。州白,你去看看他吧。” 夜州白想了想什么,道:“城王既想重新开始,我又何必打扰。有些事,其实忘了更好,不是么?顾大哥,此番多谢你相助,我自己一个人绝不是东决侯和喜鬼的对手。” 黑衣人有些无奈,只得道:“那好。我不勉强你。在东璃,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黑衣人与夜州白道别,与其下属将暗香堂的余孽带走,便离开了暗香堂。 乱事终尽,夜州白沉下心,方才听到一阵抽泣声。 他的心一紧。
第二十六章 挽风 楼上,方才经历一场大战,看过去净是纷乱。 血迹斑斑,满目尽是凄惨。 夜州白叹息一声,循着那悲戚的声音走到了顶楼,血腥味更重之地。 远远的,他看见楼道尽头,深色的衣袍临窗,萧山渊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夜州白快步走了过去,身旁是一处废弃的房间,哭声正是从这房间里传来。 夜州白转过头,看向房间内—— 施梦和阿山跪在一具尸体前痛哭着,那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已不成样子,不过是人皮包着白骨,形容凄惨。那是被吸干了气血的模样。以邪术吸干气血时会非常的痛苦,那几乎是凌迟的过程,甚至还要缓慢、煎熬。 夜州白深吸口气,收回目光,走向了萧山渊的身侧。 萧山渊看了看夜州白,目光又冷了几分。 夜州白先开口:“你与东决侯之争斗我早有耳闻,原来你这次来是收渔翁之利。” 萧山渊道:“难得遇到第一剑客出手,这机会萧王府当然要抓住。” 夜州白垂眸,神色说不出悲喜。若是觉着自己被利用,为此而难过,那他未免有些太看重这些。人处乱世之上,怎么会少了被利用的时刻?只是夜州白此时尤其难言心中的滋味,在他看来,自己与萧山渊是书院同窗,是少年知交。而今,萧山渊不仅对他有言辞上的羞辱,也有行动上的利用。 夜州白压下心头的一点怒意,道:“东决侯虽然被我伤了一剑,损失了地网的地鬼喜鬼二人,但势力仍在。与他相斗,你还是小心为上。” 说完,夜州白动身要走。他已有些听不下房间里的哭声。那令他十分难过。还有什么是比死别更令人无力的。 萧山渊抬眸,冷笑:“在对东决侯的了解这一点上,我确实比你差得远。”萧山渊往前一步,接近夜州白,眼神犹如冰窖,语气里掺杂着怒气和讥讽,“毕竟,你随时都能爬上他的床。” 说着,萧山渊抓住了夜州白被扯开的衣领,又往前逼了一步:“我的手段,和你的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惯常冷静的夜州白被激怒,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抬手反抓住萧山渊的手,制止住他似乎想把他的衣领撕碎的力气,迎上他怒意盈盈的目光,坚决道,“这本来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根本无需向你解释什么。拿这桩事污蔑我令你很高兴么?” 萧山渊几乎是顿了一下。他本来觉着自己疯了,现在他觉着夜州白更疯。 他……怎么会高兴? 他恨不得撕开夜州白的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州白的语气仍然坚决:“还是因为你发现了,我确实不怎么想杀你,因为你发现了,我还念旧情,还想你能够从歧途悬崖勒马,因为你发现了,戏弄我的感情比抓我这件事情更令你兴奋。但让你失望了,我和东决侯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侮辱而怎么样。那夜在船上我就想对你说,若你还有一分念旧情,就不该做那种羞辱我的事情。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和东决侯已经没什么差别,那我也拦不住你。” 说罢,夜州白拿开了萧山渊的手。 萧山渊愣住了一瞬。而夜州白已经转身走远了两步。 而这时,阿山抱着施竹的尸身,走出了房间,口中喃喃道:“小竹,我带你回家。” 夜州白顿住。 阿山和施梦的脸上都满是泪痕,向楼道的另一端走去。 风从顶楼的天窗送进来,似乎带着悲鸣,在廊里回荡着。 珠帘、幔帐被吹起,风吹乱了哭泣的人的长发。 只可惜……人死了,便是什么都没了。哪怕有一日阿山为施竹报了仇,也换不回他的爱人了。 夜州白想到什么,叹息一声。他回过头,只见萧山渊正盯着自己看。他微微皱眉。 阿山和施竹而今已阴阳两隔,而在一起的岁月里他们尚且能对彼此敞开心扉。而他当年没有开口对萧山渊说的话,已没有机会。当年在书院时,萧山渊还能与他谈心,如今,他们已不是同路人了。 夜州白深吸口气,和萧山渊仿佛有默契的一般一道走进了那个废弃的房间。其间还布着灰尘,血迹干涸在地面上。 萧山渊用不那么冷漠的声音道:“至少他们共度过还算不错的时光。” 夜州白看了萧山渊一眼,道:“过去越好,失去时越难过。而仇恨的火也烧得更旺。但无论如何,人走了,便是没了。若是当真有灵,也一定希望生者能好好的活,而非陷在仇恨中不可自拔,更不会想看到他为仇恨而变成如害人者一般的人。我知道,仇恨是无法被放下的,但是生者除了为复仇而活,还得为自己而活。活着的人,总是得想一想自己的退路。” 萧山渊回避了夜州白的目光,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十二年前,萧氏一族灭门案。
第二十七章 冷月 回生阁。 白灯高悬,哀鸣随风。吊唁的曲子诉不尽死别之殇。 夜州白于床榻上调息,听着悲凉的挽歌,他心中不禁难过。人死如灯灭,空留生者念想。 梁上,萧山渊独自坐着,显得有些孤独。他的目光落在回生阁前院的白色上,眼中流露出悲伤之色。 他叹了口气。 他觉着近来这些日子,他实在太容易心有波澜了。为这些俗世凡尘之事难过,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他淡淡收回目光,又恢复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此时,凤灵照到了:“王爷。” 萧山渊道:“事情查的如何?” 凤灵照答:“那日出现在暗香堂的人,是东璃国异姓王——城王的得力下属,名叫顾凉。他负责剿灭地网三鬼,平息乱事。” 萧山渊揣摩:“顾凉。他如何认识夜州白的?” 凤灵照道:“这……属下不知。” 萧山渊淡淡:“那就继续查。” 凤灵照答:“是。” 萧山渊道:“寂九炼那边可有消息?” 凤灵照道:“他传来消息,还未找到夜尽明尸身。山北宗的人也在寻找。” 萧山渊蹙眉:“命很大嘛。” 夜尽明不死,萧山渊便觉着难解心头之恨。想到夜州白是如何为之不惜性命的,萧山渊暗暗收紧了拳头。 萧山渊道:“继续查那个顾凉。”说完,萧山渊摆了摆手。 凤灵照点头:“属下告退。” 萧山渊想了想什么,动身下了梁上,离开了回生阁。 床榻上调息的夜州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萧山渊已经走了。 夜州白叹口气。萧山渊总是如此,没人能够拦住他。在寂道书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此了。夜州白觉着自己也应该能够了解萧山渊是什么样的人,却又总是忍不住对他抱着期待。他想,毕竟他们是同窗。 夜里,夜州白出了房间走走。夜风已经开始凉了,云暮城的夏季也接近了尾声。夜州白循着廊子走了不远,便看见了夜色里,独自在院内练剑的施梦。 施梦的剑术并不高明,但胜在勤奋。因此也练出了一些剑气,在云暮城这样还算平静的地方可做防卫,但是在江湖上,还是很难立足。 夜州白想了想什么,拿起长剑,飞身到了院内。 施梦一顿:“夜大侠。” 夜州白点头:“我教你一套剑法。” 夜州白施展剑法,卷起院内落叶,剑风荡着流风。施梦欣喜,看着夜州白的剑术,模仿着他的动作,与他一同挥剑。 落叶化成漫天的夜雪。 施梦跟随着夜州白的剑招而动作,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夜州白的脸上。他稍稍恢复了血色的脸在月色之下显得更为惊艳。 施梦忍不住长长的注视着眼前挥剑的人。 夜州白见她愣神,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便道:“梦姑娘,若是天上有灵,他更想见到你的笑容。” 施梦顿了下,得此安慰,心中一酸,却也挤出一个笑脸来:“夜大侠,你说得对。我还有爹和娘,我一定要好好活!” 夜州白温和一笑,再次动作,挥剑而起。 一招作罢,夜州白停下动作,施梦走到了他的眼前,道:“夜大侠,你这样好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那么你,可有喜欢的人?” 夜州白一顿。他看着施梦的眼睛,想起萧山渊那日说又有一位姑娘该为他难过了的话,读出了施梦隐隐约约的情意。 他道:“实不相瞒,我有喜欢的人了。” 施梦原本带着光彩的眼睛缓缓被一层晦暗覆盖,她无可避免的经历这种落寞,却也还是努力笑起来:“那对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夜州白微微蹙眉,在想该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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