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温和道,“那您想如何呢?” 沈无霁没想到钱嬷嬷居然询问他的意见,登时瞪大眼,惊喜道:“可以把他们放了吗,放到没人的宫殿里,或者放到城外去。” 闻言,钱嬷嬷也不反驳,慢条斯理道:“既然是殿下的要求,那便如此吧。” 沈无霁又惊又喜:“真的可以吗!” “殿下的命令,自然无人敢忤逆。”钱嬷嬷微微垂眸,和蔼道。 终于有一次得到了钱嬷嬷的同意,沈无霁高兴得就差一蹦三尺高了。 钱嬷嬷转身望向呆站在原地的禁军们,“三位大人,可听清楚殿下的要求了?” 禁军们对视一眼,略略皱起眉。 这猫猫狗狗可不止吵了三殿下一人,隔壁的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不堪其扰。 况且现下宫门已落锁,他们也没那个权力送东西出去,宫里无人住的宫殿不少,可大多在西六宫,都是后妃住处。 禁军想给沈无霁解释一下,那几只发情的猫和狗是误食了药,这才引得其余宫里的宠都跑了出来,哪怕他们不动手也活不了几天。 钱嬷嬷却摆出听极了沈无霁的样子,不给他们解释机会,直接道:“大人们请回吧,殿下要歇息了,明儿再去寻大人们处理那些畜生。” 说完,钱嬷嬷再一福身,直接伸手关了门。 三位禁军直接被弄呆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其中一人问。 另一人摇摇头,表示无解。 最后一人小声道:“实在不行,就按三殿下说的来?殿下明天怕是要来看那些畜生的,咱可担不起啊。” “那边呢。”有人朝二皇子所呶呶嘴,无奈道,“那位发话要杀了,这可忤逆不起啊。” “左右不是皇子间斗法,你我平明百姓插什么手,直接把那些畜生们丢去冷宫罢了,闹大了也是三皇子的吩咐,陛下宠爱三皇子,必然向着他。” “有道理,那就去冷宫?” “走吧走吧,弄好了再去找副卫报备一下。” “……”
第9章 得到了钱嬷嬷的认可,这一觉沈无霁睡得比谁都香,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在卯时之前醒来了。 似是早就知道沈无霁今天也要早早的去太学,小玄子一大早便醒了,等沈无霁小动作翻身起来时直接候到面前。 “殿下。”小玄子低头走了过来,但不似往日满脸笑容的憨态可掬。 沈无霁呆了几瞬,然后探头往小玄子身后看去,没见到钱嬷嬷才松了口气。 小玄子低声道:“殿下,时间还早,您快回去睡吧。” 沈无霁用力摇头,“不要,我要去太学!” 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闻言,小玄子也跟着摇头。 他上前一步立在沈无霁床边,声音压低道:“您还是接着睡吧,嬷嬷已经去请太医了,您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去太学。” “为什么?!”沈无霁蹭地窜起来,满脸失望。 昨天嬷嬷让他做决定,他还以为嬷嬷同意了。 小玄子叹道:“您别问了,真的都是为了您好。” 全都是为了他好! 沈无霁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抵着,喉头哽咽,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钱嬷嬷陪了他三年,他怀疑谁都不愿去怀疑钱嬷嬷。 “让开,我要去找嬷嬷问个清楚!”沈无霁猛地起身推开小玄子,大步往外冲。 生气时的沈无霁根本控制不住力气,小玄子被直接推到在地,似是磕到了哪里,痛呼了声又被他极力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吖一声从外打开来。 沈无霁一愣,回头便看到面无表情的钱嬷嬷。 他连忙喊道:“嬷嬷!我要去——” “殿下,您身体不适,得休息。”钱嬷嬷声音冷冽地打断他,“小玄子,扶殿下回床歇息!太医到了。” 沈无霁委屈地喊:“我没病!我要去太学!” “砰!” 钱嬷嬷往前走一步反手将房门合上,她脸色死沉沉的,声音更冷了几分,“殿下,您今天必须卧病在床,否则陛下追究下来,您往后恩宠难料,这满三皇子所的太监宫女也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沈无霁被凶得呆在原地,不明白钱嬷嬷是什么意思。 钱嬷嬷瞥一眼小玄子,“还不赶紧的,殿下需要静养,老奴也要向殿下禀报情况。” “哎哎、是!”小玄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扶’沈无霁回床。 沈无霁憋着口气回到榻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钱嬷嬷。 那眼神倔得像匹流浪许久的狼崽,半点不信人。 钱嬷嬷在心里冷笑。 养了三四年,换来一头白眼狼,她自问在皇帝的要求下没有亏待过沈无霁,谁成想狼崽子三两下就被挑拨了。 那就别怪她为圣命是从。 钱嬷嬷淡道:“殿下,您昨夜保下来的那些畜生惊动了才人娘娘,何才人已有四个月身孕,被畜生惊吓后落入水中,很遗憾,龙胎保不住了。” 她三言两语便让沈无霁如钉子般僵在床榻,脑袋发蒙。 猫,狗,何才人,龙胎……? 钱嬷嬷继续道:“陛下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老奴已经将昨夜的三位禁军打点好了,他们闭口不言就无人知晓是殿下让将猫狗送去后宫,顶多判禁军巡查不严之罪。” “禁军所言是二殿下与三殿下身体有恙,被猫狗吵得难以入眠,他们听从殿下的吩咐已经将皇子所附近的畜生杀尽,那些并不是冲撞才人娘娘的畜生。而二殿下昨日有些许风寒的症状,四、五殿下足不出户,所以三殿下也必须‘身体有恙’。” 钱嬷嬷一字一句说完,利箭般冷峻的眸光刺向沈无霁。 信息量多得要将沈无霁的脑袋挤爆,只是那一句‘龙胎保不住’,就让沈无霁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个小生命,因为他,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钱嬷嬷,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慢慢的便什么都听不清楚,然后被小玄子按到榻上躺着。 混沌中,太医来了,写了药方,给了休息五日的建议。 孟平来了,又一次代替沈无霁去太学请假。 沈无霁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还是清醒的,清醒地走在一片黑暗里,口鼻尖呼出的风带着热气,热得他心头发悸,冷汗浸透衣衫。 等温度渐渐降下去,他又恍恍惚惚听到了声音。 “怎么样?” “温度降下去了,还是得好生照料,给你们的方子莫忘了用。” “是,老奴遵命。” “……” 忽而耳旁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再次看到光的时候,一股苦涩的水顺着唇缝齿间涌了下来,带着难闻得令人窒息的苦涩药味。 沈无霁下意识屏住呼吸,水在喉咙处一阵翻滚,‘哇’地一口便呛了出来。 负责喂药的小玄子被吓了一跳,抽起帕子不停地擦拭被吐出来的药。 沈无霁睁开眼,记忆还未回笼,他侧头看向小玄子,畏惧的视线继续望后方看。 殿下眸中的光芒几不可查了。 小玄子叹一声,放缓声音怜惜道:“殿下别急,嬷嬷去太医院了,您刚退的热,先把药喝完吧。” 说着,他舀起一勺药汤,贴到沈无霁唇边。 沈无霁颤了颤睫毛,乖乖喝了下去。 喝完,药效上来,再次沉沉睡去。 屋外面,小玄子捧着空掉的碗小声问钱嬷嬷:“嬷嬷,昨天的事情真的不会牵扯到我们吗?” 钱嬷嬷瞥他一眼:“不该你管的事情少问。” 小玄子连忙闭上嘴走开。 妃子小产不是件小事,特别是原先已经有禁卫反应过皇子所附近出现了发现的畜生,如果头上的人非要细查,肯定会查到皇子所来。 小玄子忍不住回头,似是隔着门屋能看到里面沉睡的人。 多事之秋,宫里的事情总是传得最快。 章太傅本来还因为沈无霁的病假而生气,转眼就被妃子流产的消息分走了注意力,没人再关注一个‘体弱多病’的三皇子。 江敛拿出宣纸,画上数个不同的符号,符号之间各自交叉连线,如蜘蛛网般纠缠环绕。 他凝视片刻,在太傅即将走到身侧时用墨将所有的符号涂成一片。 下学。 江敛没有在皇宫中行走的资格,他自偏门离开,自东市绕到一处宅邸,知闲斋。 宅门半开,明显是在等人。 “堂兄知我会来?”江敛自走廊缓步而来,遥遥望向江闲。 江闲今日休息,自收到宫中的消息后就没有睡意,起来开门等人上门。 他扯起唇角指客座,无奈道:“如果是为了宫里的事情而来,那就坐吧,我正愁着。” 江敛不客气地坐下。 “昨日亥时,皇子所处突然有畜生发情嘶吼,疑似误食药物,活不了多久。二皇子被扰了睡眠要杀了那些猫狗,三皇子心善要留他们一命……” 江闲将属下汇报上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江敛仔细听着。 事情不多,但和今天的连起来就很要命了。 末了,江敛冷静确定:“那位钱嬷嬷让禁卫作伪证?” 江闲摇头,“不算伪证,只是略去了三皇子说的话,而且也没有证据表明惊动何才人的畜生就是那几只。” 江敛合上眸,右手食指曲起叩在桌面上,咚咚作响。 猫狗发情,无霁发善心,猫狗惊动何才人,何才人小产,钱嬷嬷收买禁卫,无霁生病请假—— 以退为进让无霁内疚至自我怀疑,这个钱嬷嬷倒是个巧心思的。 一抹冷笑自江敛唇边荡开。 望向江闲,江敛慢声道:“堂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禁军使正卫是太子那边的人?堂兄想要这个位置吗。” 江闲不动神色,“你想如何?” 江敛朝他扬起一抹罕见的温雅笑容:“你猜。” 江闲:。 不了,不想猜,反正遭殃的不是我就行。 花了小半个时辰将事情商量完,江闲起身送江敛,顺带提醒道:“太医说三殿下病体开了药,那三殿下就必须得吃药,你打算怎么办?” 江敛眸底暗了瞬,“我要见三殿下。” 江闲点头道:“可以,不过最快也得两日后。” 两日后,算上今天也就是三天,按那毒药的量还不到无法挽回的阶段。 江敛计算着时间,杀意渐盛。 往后时间,江闲的人日夜盯着皇子所动静,每隔一两个时辰都有新的消息传到江敛耳边。 江闲道:“三皇子今日足不出户,但据说和掌事太监吵了一架,好像摔碎了个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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