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盯住沈无霁,黑色的眸中似有深蓝的风暴在肆意席卷,“所以,记住这句话,保护好你自己,只有你能从我手中救下那些不值钱的人命。” 沈无霁半晌才回神,再看向江敛的视线中带着认真与迟疑。 江敛那句话,他听进去了,可是为什么会是他?江敛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他们明明才认识几个月。 知道沈无霁满脑子都是疑惑,但江敛就是不给他解释,把人按住后又在穴位上来了顿苏爽的按摩。 沈无霁疼得嗷嗷叫,也顾不上再去纠结那些事情了。 折腾半晌,江敛把沈无霁捞出来,裹上浴巾,又放到一旁的小浴盆里。 沈无霁扒拉着浴盆边缘,疑惑地看江敛拿着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拿出来的小丹药瓶,扒开塞子往浴盆里倒东西。 “这是什么?” 沈无霁望着无色无味的液体,伸手想接一点。 江敛一边倒一边在浴桶里搅和,“这是排毒的,你身上有自娘胎带出来的毒,还有后面钱嬷嬷慢慢累积起来的毒素,得先把毒清空再能调理身体。” 沈无霁:? “什么毒?钱嬷嬷下毒?” 沈无霁好不容易才把钱嬷嬷的所作所为忘掉,骤然听到这件事,只觉得心脏又开始隐隐的坠疼。 江敛平静道:“你要听真话还是粉饰太平的假话?” “真话!”沈无霁用力按住浴桶边缘,皱眉道,“她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江敛抬手,慢慢拨开他泛青的手指,淡道:“这是你父皇的旨意,她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 沈无霁脸色瞬间惨白,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敛:“不可能——” 江敛提醒道:“那些药。你身体明明很健康,钱嬷嬷却一次又一次逼你喝药。钱嬷嬷只是一个宫奴,她没能力让太医院为她做事,普天之下有这个能力的只一个人。” 他也不急着逼沈无霁认清现实,把浴桶里的水与药搅合均匀,再抬手一点一点把水浇到沈无霁身上,冷静道:“后厨那边的人已经买通了,但以防万一,接下来不管是谁送给你的药,都不要吃,除非我亲手递给你。” “医药也在我给你安排的课程中,不求精通,你得了解最基础的药性和香料,等你掌握了这些能力后再去自己分辨是真是假。” 沈无霁呆坐在浴桶里,感受着被江敛一股股洒下来的温水,脑袋里依旧乱糟糟的。 他不相信他敬爱的父皇会让人给他下毒,可他也不相信江敛会闲得没事骗他。 沈无霁闭上眼,舌头往上抵住上颚,努力深呼吸,用江敛教他的方法让自己的情绪快速平静下来。 江敛时刻关注着他的动静,见状赞道:“这个方法你已经掌握了。” 沈无霁闭着眼睛嘴唇紧抿,不说话。 江敛垂眸,继续往浴桶里倒药液。 一天三瓶,可以逐步逼出沈无霁体内的毒素,这些毒不仅侵蚀沈无霁的大脑,到一定分量后会让沈无霁直接瘫痪,做个生活无法自理的活死人。 每次思及此,江敛都难压心中的厌恶。 虎毒不食子,上辈子的千刀万剐算是便宜沈周如了。 今天带给沈无霁的冲击有些过大,等从那些极端情绪中抽离出来后,沈无霁在浴桶中睡着了。 江敛安静地等药失效,然后一点一点把浴桶推到池边,再将沈无霁抱到池中。 处理好了浴桶里的水,才让李嬷嬷等人进入温泉宫,伺候沈无霁回院睡觉。 趁四下无人时,李嬷嬷寻到江敛,此刻她脸上只有恭敬与迷茫:“世子,请问您是如何令殿下这般信任您?”
第24章 (入v三合一) 江敛望向李嬷嬷, 重复前些日子的话:“陪他玩,陪他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殿下到了叛逆的年龄, 喜好尝试新东西, 不用拦着,他玩腻了自然就不玩了。” 李嬷嬷迟疑道:“可若有些东西……殿下玩不腻呢?” 骑马只能说是个运气好的例子,万一沈无霁真的爱上了骑马,那不就违背了圣上的旨意了? “那就不停地给他新鲜刺激。”江敛轻描淡写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只有那些事能做, 等行宫玩腻了, 就带殿下去夏江城, 那些个富家子弟有的癖好,殿下也该试试。” 李嬷嬷被他的大胆发言惊得瞠目结舌。 但认真思索也不乏一个好主意,陛下要养废三皇子,谁说一个纨绔子弟不是养废呢? 江敛继续道:“陛下旨意只是让殿下于行宫修养,没说是禁足。小孩子天性难改, 侍卫们偶尔松懈了让殿下偷溜出行宫, 是正常的,嬷嬷您说呢?” 李嬷嬷咽了下口水, 叹道:“世子真是胆大心细, 种种情况都设想到了。” 江敛淡笑一声, “李嬷嬷不用太过担心, 该教的该学的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殿下毕竟有安妃的血脉, 安妃当年是草原雌鹰,一手长鞭让当朝诸位将军都连声称服, 若是殿下连骑马都不会,您做为外人会不起疑?” “这倒是。”李嬷嬷琢磨道,“确实不能压得太明显。” 江敛颔首:“等卫统领休假回来后,让他教给殿下一招半式,京城富家子弟多多少少都会点花架子,咱们随大流便是。” 卫云平也接到了旨意,李嬷嬷倒不担心他会阳奉阴违,当即称好。 于是在沈无霁带着忧愁进入梦乡的时候,江敛已经在背后给他把武课都安排妥当了。 第二天。 沈无霁带着哈切开始上文课。 孟平担忧道:“殿下昨晚没睡好吗?” 沈无霁又打一个哈切,嘟囔道:“不是,我只是睡不醒。” 他在心里撇撇嘴,昨天江敛就说他会一觉睡到天亮还嫌睡不够,果然说对了,现在腰酸背痛哈切连天,给他一个床榻他就能直接睡过去! 旁侧的李嬷嬷闻言心一动,睡不醒是那慢性毒药的症状之一,看来世子有定时下毒。 她对江敛的认可度再度加深。 行宫的人少,可去的地方少。 沈无霁天天在自己的寝宫、学堂、江敛的寝宫、温泉宫四处反复横跳。 管事李如曾经很隐晦的暗示江敛:“您天天将侍卫和下人们拦在屋外,是不是有些过了。” 大家都要分开给皇帝做汇报呢,江敛一个人占了沈无霁的全部时间,他们这些人天天在外面打转,笔杆子都咬破了,一份监视报告都写不出来。 对于其余人的质疑和埋怨,江敛淡定道:“不是我要拦,是殿下要拦,你们大可试一下硬闯。” 李如对此表示怀疑,结果第二天他派去的人就被沈无霁十分不留情地用泥巴给砸出来了。 江敛施施然走出来,对李如道:“李管事,殿下爱上了瓷艺,这里有能烧瓷的吗?” 李如闻言气笑了,“世子,这里是行宫,行宫内怎么可能有烧瓷的!” 沈无霁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不满道:“那就弄一个呗,反正我要玩。” 说完,他又继续钻进屋子里去捏泥巴了。 李如差点气结巴,压着声音埋怨江敛:“世子都给殿下说了些什么东西!尽整些不着调的。” 江敛挑眉:“这可不是我提起来的,是那位夫子今日随口一提,殿下便好奇上了。” 李如:…… 他捂住胸口直喘气。 这夫子是他家亲戚,向来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办事,确实怪不到江敛身上。 江敛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同情道:“殿下现在就是看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要么让他玩到腻歪,要么让他不爽连着你也不爽,李管事自己选择吧。” 李如磨着牙齿恨声道:“这样吧,夏江城里有陶瓷作坊,但肯定不能说去就去。下个月安排妥当了,便让殿下去看一看。” 江敛笑:“劳烦李管事了。” 李如同他假笑:“不麻烦。” 说完就走了,他怕自己多看一眼这儿的泥巴团会气背过去。 李管事跑了。 巡逻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颇有些眼不见心为静的意味,在外面绕一圈了事,也不管里面再闹出什么大动静。 等终于把所有无关人士打发走后,江敛进屋,拿手帕给辛苦蹲马步的沈无霁擦汗。 经过昨天的一件件事情后,沈无霁再也没有站一会儿就叫唤,顶多是忍不住了才开口说想听江敛念书。 江敛带来的人在屋子四周干活,把四面八方的死角都监视上,江敛毫无顾忌地给沈无霁读那些沈周如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碰的书。 如此一晃又是六七天,起先李嬷嬷还每天都来问江敛做了些什么,后来就越来越放心。 卫云平休假返回行宫,李嬷嬷和江敛一同去请他给三皇子上课。 大家都是皇上的人,具体上什么内容、能上到什么程度,卫云平心知肚明。 李如不赞成额外给沈无霁开武课,但看了下卫云平用一天时间编出来的速成招式后,他也妥协了,这几个动作纯粹是好看,最多带点炼体的作用。 李嬷嬷拿江敛的话解释:“世子说得对,万一这行宫里也有不属皇上的人呢?要是殿下天天吵着要习武,我们反而不给安排,也不合理。” 李如勉强应了:“反正这事儿是世子和卫统领决定的,出不出事我都不掺和。” 李嬷嬷不置可否地离开。 论明哲保身,谁也比不上一路躺上管事的李如。 第一天武课。 李嬷嬷在旁边看了全程,见殿下就是像木桩一样被卫云平摆弄着练姿势后,她更放心了,又向卫云平要来‘武课’内容,仔细抄画了一遍。 江敛日复一日给沈无霁上药浴排毒,排毒后的沈无霁天天昏昏欲睡,再加上蹲马步后的酸软感,几乎与李嬷嬷手上的毒药效果一致。 在江敛和沈无霁的刻意配合下,李嬷嬷写下了送往京城的第一封信。 她将信交给驿站,一刻钟不到,信便混着当日的份例回到江敛手中。 江敛当着沈无霁的面把信拆开,又当着沈无霁的面现场学习李嬷嬷的笔迹,一比一写下大体相同的内容。 沈无霁双手搭在椅背,反着坐在椅子上,边看江敛改东西边疑惑道:“你这不还是李嬷嬷那封信里的东西吗?” 这几天他在苦练认字,这封信他已经能认全了。 江敛细细写信,冷静道:“李嬷嬷已经放下戒心,信上都是些平常的东西和猜测,光是猜测还不够,要再添点你每天学的具体内容和毒发情况,不然沈周如还是会派人过来看情况,七分真三分假最易迷惑人。” 听到‘毒发’两个字,沈无霁就有些不舒服,他抿住唇,低声问:“如果彻底毒发,我会怎么样?” “眼瞎耳聋,四肢瘫痪,神智不清。” 沈无霁微微打颤,呼吸滞了几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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