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辈分最高的曾老太医好不容易才给江敛处理好伤口,一抬头见沈无霁搞了大事, 利落的手愣是在半空中颤了又颤, 放不下来。 曾安逸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 这两位作为江敛为数不多的亲人, 必须给予足够的尊敬。 沈无霁被他们看得心虚的低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去舔口中被江敛咬出来的血口子。 江敛已经缓足了力气。 手指轻抬,轻轻按一下沈无霁的掌心,示意他将自己扶起来。 沈无霁不干,扭头装木偶。 江敛皱眉, 恢复平日的严肃, 仰头瞪他。 两人眼神交错的时候,曾老太医不悦道:“都什么时候还只顾眉来眼去?祈安, 把江敛扶起来, 我给殿下上药。” 曾安逸连忙回神, 边叹气边伸手扶过江敛。 沈无霁怔了怔, 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口抬头偷瞄曾老太医。 一见沈无霁嘴里的鲜血, 曾老太医顿时拧眉。 边在药箱里寻药粉,边训斥江敛:“下次再想咬人也得挑位置, 往嘴里咬,那么大个血口子,日常吃饭都不方便!” 江敛瞥一眼越发心虚的沈无霁,淡定点头,挨训。 见恭王殿下终于肯上药,旁边咬牙盯了沈无霁伤势许久但不敢动手的太医们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幕,连忙围上来打下手。 围观众人左右都找了个活,急匆匆散开。 待把沈无霁和江敛的伤都弄好,江闲和章太尉两人也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 “宣政殿有地道,是沈周如说的。” 江敛将一张临时赶工的简陋图纸递给他们。 沈无霁仔细看图纸,若不是这张纸,任谁也猜不到宣政殿地下有如此庞大的工程。 他看了半晌回头问江敛:“你见过这路吗?” 江敛摇头:“没有,应该只有沈周如和沈无非清楚。” 沈无霁便大步往宣政殿走。 杀意毕露。 看一眼他的神色,大家就感觉沈周如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对于沈周如和沈无霁的地位区别,在场众人早就心照不宣地站沈无霁。 所以弑父夺位什么的…… 沈无霁是正义的一方,现在就真的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老臣们恪守礼法。 虽然还是纠结,但想一想那半人长的罪己诏,摇着头默认了。 今日的宣政殿格外阴森。 沈周如四肢被鲜血浸满,出气多进气少,急喘气发出的声音像索命的恶鬼。 见沈无霁进来,他努力昂起头‘嗬嗬’的笑,似是临死前的挣扎。 沈无霁冷漠地看他,直到沈周如嗓音沙哑到笑不出声音,逐渐绝望。 “你手上的五千兵在哪?密道的出口是哪?沈无非和你交易了什么?说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沈周如喉咙漏风,苦丧鬼一样盯着沈无霁,嗬嗬地笑,“你、你觉得、我会、会帮你?” “我不会告诉……” 他急促呼吸,喃喃自语。 “你、沈无非,都该死。” “都去死。” “你们、会、互相残杀,谁也、谁也活不下来——” “嗬、嗬嗬嗬——呃!沈、无霁!” 在沈周如的怒目圆睁中,沈无霁缓缓拔/出长剑。 长剑滴血,一剑穿胸。 沈周如喉头颤动,‘砰’的一声,失去生命力的身体软软倒到地上。 沈无霁盯着他的尸体,神色冰冷:“你逼死我母亲,伤了江敛,你该死。” 天沈帝王,沈周如,死。 沈周如的尸体逐渐冰冷。 沈无霁没奢望他会说出什么好话,杀了沈周如,自己把宣政殿翻了个底朝天。 翻出了个初代帝王组建皇军的密奏。 皇军祖辈代代相传,传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头目是谁,但有祖籍在,就能顺藤摸瓜找下去。 孟平和孙云海带人进来收尸。 纵使心里有数。 但守在外面的臣子们看到沈周如尸体的时候还是心头一颤,连忙俯首立在旁边。 宫中死了个皇帝,囚禁了个皇后,逃了个太子。 宫外巡逻的人多了一倍,引得百姓议论纷纷,但具体的风波都被掩入了阴影中。 海隆率队抓到了不下百名暗桩。 江敛去审人的时候,迎面撞上四个陌生又不陌生的人。 海隆介绍道:“这四个小子是关益、凌浩风、张草木、孙平生。” 江敛望向顿时变得矜持又好奇看过来的四个人,微微颔首:“久闻大名。” 海隆:“这位是承安侯江敛。” 关益四人:! 是你! 老季的梦中情人! 四人的视线顿时变得万分灼热。 江敛微微挑眉,试探道:“殿下跟你们提过我?” 张草木连忙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小激动,干笑道:“提过、提过,不止是殿下,很多人都提过。” 江敛不置可否,没有拆穿他们假得要死的互使眼色。 反正有事回去问当事人就行了。 江敛道:“殿下在处理宫中后事,京城暂时封锁,大概五个时辰,等理清出逃的人员再放行。封城造成的经济损失登记在册,后续会由誉佳商行进行补偿。” 海隆给他竖大拇指:“你是真的财大气粗。” 见过了人下了安排,江敛去通知自己手下的暗桩。 沈无非就两条腿,就算骑了千里马一天也不过去个江城活着逃个班州。 这方圆千里,里里外外,他们要让沈无非插翅难逃。 凌浩风四人负责了城南侧的搜寻,孟平和他们一起,顺便给他们介绍京城的情况。 在孟平的一顿愤愤不平诉说下,他们才知道今天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死得活该。”张草木冷冰冰的如实评价。 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以下犯上冒犯皇帝。 其余三人亦是重重点头,同仇敌忾。 这里面只有凌浩风对皇帝有点敬畏之心,另外三人都是底层摸爬打滚上来的,对贵族阶级天生没有好感。 混熟了的除外。 骂骂咧咧的跑到城南,孟平领队在城中搜寻,凌浩风四人本来是对着图纸自外往里包围。 只是刚开始行动,关益忽然皱眉,盯着城墙外一处凌乱的干草发呆。 凌浩风看他:“怎么了?” 关益指一下外墙根处的草,沿着往外画了大概五平方米的范围,轻声道:“你们不觉得这草……乱得和旁边不一样吗?” 如果是风吹雨刮导致的干草倒塌,那这附近的草应该都是同样的方向。 如果是路过的行人在这里歇脚,那这片草应该是倒在地上直不起来。 而现在,这一片草倒了后被强行捋直,又保持着和其余干草同样的倾倒方向。 只是因为被压折了,所以被强行扶起来的草歪歪斜斜的凌乱倒下。 关益只看一眼,脑中就出现了无数的推测。 凌浩风将图纸给他,沉声问:“是这吗?” 关益指一下图纸上不该是出口的地方,“这儿——跟图纸不一样,但,我觉得应该是的。” 说完,关益回头往后看一路茂密铺至郊外的干草,神色一凛,笃定道:“就是这里,草根折掉的地方显出来的是平常人走的路径。” 孙平生快走几步低头看干草下的雪面,忽地扬起手道:“这里有脚印,上面撒了层雪,但下面是被踩出来的冰层。” 关益更确定了:“欲盖弥彰!” 凌浩风回头唤张草木:“草木,你去寻孟平小哥,让他带人来这边查。关益,平生,我们继续。” 张草木风一样消失。 跑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快的速度。 野外的蛛丝马迹,越往外寻,痕迹越重,反映出来的人数越多。 关益嗅觉最灵敏,他在前开路,堪称人体指南针。 几人沿着缓慢凝成冰层的枯草路往郊外深山寻。 张草木搬援兵找到孟平。 两人带人出来发现凌浩风留下的记号已经入了深山方向,孟平扭头再回府摇人。 林大和香菱闻讯,二话不说就跟了出去。 论深山寻人,这两人是行家。 等消息传到沈无霁耳朵里时,他们已经寻到了几处令人生疑的庄子。 沈无霁不疑有他,拿起地址一顿查,最后锁定了一座当年太子第一次失踪时,被太子妃贱卖筹钱的庄子。 快速点兵。 两百余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半山腰,将这座四季皆有花开的万花庄园包围起来。 万花庄园里,李悦桐紧紧抱住沈无非,担忧道:“殿下,他们寻过来了。” 沈无非站在高楼环视下方进入万花庄园范围的人群,神色晦暗。 来得真快。 他错就错在以为沈无霁背后只有江敛,忘了他还有个多智近妖的表舅。 那些他没查出来的势力,那些数量远超他数倍的暗桩…… 沈无霁不过是南宫凝华放在天沈的傀儡罢了。 思及此,沈无非嗤笑一声。 沈无霁唾骂沈周如通敌卖国,现在他和南皇合作,往后不就是要把天沈拱手相让吗? 没有任何区别。 “你先走。”沈无非拽住李悦桐,将她往密道推。 李悦桐瞪大眼:“殿下!” 沈无非神色冷淡:“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快走!” 外面的人闯得极快。 强行把李悦桐送走,沈无非算着时间,果断进去另一处密道。 狡兔三窟,只要留条命,他迟早能回来报仇。 沈无非压着不断升起来的毁灭欲,在密道中快速穿梭。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跑到密道出口。 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光芒,沈无非喘了口气,快步跑出去。 冬日太阳依旧冰冷。 日光透过密林四季春树叶洒在沈无非身上,也洒在早就守在山洞口密道出处的人身上。 看着前方陌生但手持利刃的人群,沈无非瞳孔猛缩。 凌浩风展开画卷对一眼,点头道:“是他,沈无非。” 下一瞬,逃无可逃的沈无非被五花大绑,身上的武器一连搜罗了个干净。 沈无非有些恍惚,望着慢慢寻来面容冰霜的沈无霁,他动一下被捆死的手指,迷茫道:“你们、怎么会寻到这里……” 沈无霁冷笑道:“万花山庄建成时共布下十七条密道,你买下宅子后,缩减为十条。两年前,你寻能工巧匠再建三条密道。” 沈无非沉默。 沈无霁淡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要抓捕太子,那些被你杀了数年努力苟活匠工主动奉上最后一次的改建图。” 沈无非身体忽地一颤,抬眸盯住他:“那个木匠是你保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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