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冲突后,众人心中的那杆秤渐渐有了偏向。 沈无霁才不管其余人怎么想。 他回到京城后的处事法则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跟我好好的说话,那咱们就好好的聊,不能聊,那就打。 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事情。 至于沈周如。 他不信沈周如能一直忍下去,也不信这帮官员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能放任沈周如继续闹腾。 沈无霁在旁冷眼看着,他有自己的节奏与方式,某种程度上,他将欲使人疯狂必先使人膨胀这个方法贯彻得很彻底。 宋寒锒铛入狱。 太子和吏部侍郎早早失踪。 如今残存的太子派系已经名存实亡。 但越是如此,沈无霁和沈无憾越是小心,尤其是沈无憾,他之前就因为轻视太子失踪的事情吃了大亏。 江敛已经用太子私兵搞过事情,不管太子有没有整顿私兵,现在都不能再用。 大家明里暗里都是五五分,现在就看谁先动。 不过沈无霁倒是不太担心太子,他戳着江敛的手心道:“我总觉得太子的目的不止是皇位,他要是想上位,直接猛药把人毒死了就行,至于现在慢性毒药来软刀子剁肉吗?” 皇帝死了管别人怎么说,都是太子继位。 沈无非到底想要什么? 江敛思考片刻,回头看沈无霁:“没有碰到我之前,你想要的是什么?” 沈无霁怔然。 他想要的…… 父亲的宠爱,兄弟姐妹的和睦相处,简而言之是亲情。 沈无霁猛地皱眉:“但太子离开都没有带皇后,他对亲情弃之如敝履。”
第121章 回想这往日宫中太子和皇后的相处日常, 江敛点头又摇头道:“沈无非没理会皇后,但他离开带了太子妃和太子妃的家人。这些年来,太子妃对外一直都很低调,对沈无非百依百顺, 闲暇时也会和他琴瑟和鸣。要是抛去权势朝政等因素, 两人算得上是一对羡煞众人的鸳鸯。” 沈无霁捧着脸, 叹道:“看不懂,等着吧,他肯定会回来的。” 个人自有际遇,两人感慨一声就一人分一张桌子忙去了。 同一时间,京城郊外的一处花林庄园, 头戴帷帽的女子小心翼翼走入花丛。 寒冬腊月, 花丛的花凋落得只剩几个品种, 远不及后方树枝上绽放的腊梅夺目。 “殿下……” 望着坐在花丛旁边的青年郎,女子含笑道,“梅花酒又埋了一批,之后酿好了,咱们明年又能一起品酒吧。” 沈无非仰头看一眼高悬枝头的梅花, 也笑道:“好, 还有,唤夫君。我现在不是什么殿下, 只是你的夫君。” 闻言, 李悦桐目光痴痴地追寻着他, 满目憧憬。 就在这时, 有人匆匆闯入安静的花园, 恭敬道:“主子,丞相被沈无霁打入天牢了。” “丞相?”沈无非诧异回头, 好奇又疑惑,“这么突然?” 下属点头,把早朝的情况言简意赅的描述一遍。 听完,沈无非了然,笑道:“真是活该,这可是江敛一手教起来的人,谁想动他都得剜下一块肉。就这样吧,你去刑部走一趟,最好弄个秋后处斩的判决,宋寒的命我要自己去取。” 下属头垂得更低,只应声,没敢说话,行了礼便退下了。 “殿下……” 待人走后,李悦桐下意识抓住沈无非的手臂,欲言又止,目光担忧的看着他。 沈无非拍拍她的手背,笑意柔和,“悦桐,虽然三皇弟先我一步下了手,但我还是很高兴,今晚取坛子酒出来吧。” 李悦桐抿唇,轻轻点头:“好,不过殿下不能贪杯,最多半坛。” 沈无非扬起唇角,笑容畅快:“就依悦桐所言。”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不知为何,安宁的东宫突然被太尉率兵围堵,李悦桐还没反应过来,太子的亲信便冲进屋将她带走了皇宫。 当时李悦桐只以为自己被贼人劫掠,绝望之际险些咬舍自尽,被那人打昏了才活着见到了沈无非。 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这个宅子。 李悦桐半晕乎半清醒地看到沈无非的背影,就见沈无非坐在这丛花前,神色落寞。 “殿下——?” 李悦桐迟疑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无非手中端着酒杯,闻声指一下自己旁边的石凳道:“悦桐,来,坐这。” 李悦桐依言坐下,不解地看沈无非。 她脑袋到现在都是晕乎乎的。 沈无非自言自语般道:“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何父皇对我如此忌惮吗?” 李悦桐怔愣地坐着,没敢打扰他。 沈无非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因为他一直认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没有证据,在朝臣的压力下,日久天长的就认命了。” “殿下——?!”李悦桐这回是真的震惊了,连忙按住沈无非的酒杯,关切道,“您醉了。” 沈无非摇摇头,用清亮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她,“你爱我吗?” 闻言,李悦桐一怔,脸颊瞬间爆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沈无非失笑,抬手拍拍她的手背,平静道:“不管你爱不爱我,你都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悦桐,你的善良不适合介入这场争斗,明天我会让人送你离开,你去云州歇着,待事成我再来接你。” 李悦桐急了,连忙反握住沈无非的手臂,“殿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您执意冒险,那悦桐也留着陪您!” 沈无愁缓缓仰身倚靠梅树。 他望着天空发呆,半晌后在李悦桐焦急的目光中呢喃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的开头,是独霸后宫皇后久久不曾怀孕,眼看着后宫长期妃嫔逐渐得宠,皇后一咬牙,在自家父亲的怂恿下与其上司的义子发生关系。 结果第二天,许久没有踏入凤仪宫的皇帝居然破天荒的到访了。 两个月后,皇后查出身孕,但知情者惶惶不安,谁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为了一举夺男,幕后策划者丞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命手下人寻了个同时期的男婴随时准备替换。 只是恰逢皇后难产一片混乱,虽然最后母子平安,但丞相的操作来不及收尾,被皇帝察觉到了。 此后数年,哪怕孩子被封为了太子,皇帝也一直疑心他的血脉,滴血验亲私下做了又做,就算每一次都灵验也依旧疑心。 后来太子记了事,能清晰地察觉父亲对他的疏远与质疑,再加上母后的严厉教导,太子每日惶惶难安,夜夜都生梦魇。 一次偶然的机会,太子偷听到母后和外公的谈话,这才知道当日的弥天大谎。 他震惊又庆幸,但自那之后,这也成了宋寒控制他们母子的把柄。 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太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奸相手中的傀儡,终年难得自由。 沈无非将身世袒露相告,李悦桐惊愕不已,但满是心疼。 “这就是全部了,我离开是想看他们互相厮斗,但这场战,我逃无可逃也不可能逃。” 沈无非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背,轻笑道,“你还是离开吧,很危险。” “妾身不走。” 李悦桐再次坚定道,“生同衾死同穴,殿下,悦桐心悦你,无怨无悔。” 任谁听到这般告白都经不住心中一颤,从未被坚定选择过的沈无非亦是。 他默许了李悦桐的跟随,也埋藏了自己真正的思绪。 若说他这一生最恨的人,第一是宋寒,第二是沈周如,第三就是李清凤和吏部尚书李南冬。 而沈无非的目的很简单,这些人爱皇位、爱权力,那他就要夺过来全毁掉,一个不留,包括整个天沈。 …… 风雨欲来山满楼。 这个寒冬腊月对京城中的某些官员来说,堪称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场雪。 沈无霁做事雷厉风行,证据从各州运到,下一刻,关在牢中的宋寒就被提上了公堂。 边审,边理证据。 沈无霁一心两用毫不费力,看得旁边辅助的大理寺卿等人瞠目结舌,欲言又止。 整个公堂除了偶尔的审问和定罪声,就只能听到沈无霁刷刷翻着纸张的声音。 大理寺卿忍不住曲肘撞一下凌素,极小极小声音问:“殿下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凌素还在震惊之中,闻言伸手压一下颤抖的唇角,颤声道:“殿下也是天才!真正的天才!文武双全的那种!” 果然天才与天才是扎堆的。 大家总以为沈无霁只专注于武学兵法一套,没成想他的谋算和记忆力也这么强,比江敛都不差! 这像极了没有被毁伤身体之前的江敛,文武双全,举世瞩目。 思及此,众人越发兴奋起来。 如果殿下继位,那之后处理政事应该不会完全完全依赖江敛! 不用担心皇权不稳了! 沈无霁不知道旁边的老头们在兴奋些什么。 他反手又摔下一份信,信好巧不巧地砸到宋寒跟前。 沈无霁居高临下问:“这信你可识得?” 宋寒双目无神,淡淡看了眼,旋即眸光一凛,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沈无霁眯起眼:“一周前你还谋划给江城云肆扣逃税的帽子?宋寒啊宋寒,你真是一点都不放过敛财的机会。” 但心中大骇的宋寒没有理会他的讽刺。 他怔怔看着信上的日期及落款,确认这就是自己寄给太子的那封信。 怎么会—— 这封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寒脑子里轰地乱糟糟,又乱又惊。 沈无非的能力他清楚,就算是被迫断翼出逃,也不至于暴露留在京城的暗桩。 “这信,这信是从哪来的?”宋寒猛地抬头盯住沈无霁,双眸带着红。 沈无霁瞥他一眼,留了心,淡声道:“自然是从各州一同收缴上来的,你安排在江城的宋氏族人听声就跑,半点没有帮你摧毁证据的意思。” 闻言,宋寒心中发寒,似是失了力气般地跪坐到地,只觉浑身冰冷。 沈无霁心中狐疑更胜,抬手把江城宋氏留下的十来封信全部寻了出来,一同丢到宋寒跟前。 他俯身观察宋寒的表情,慢声道:“江城宋氏的信都在这里,证据确凿,你还不认?” 宋寒身体迟钝眼神麻木地望向地上那些信。 待确定时间都是这十天内,确定沈无非摆明了故意害他,跟他撕破脸后,他呵呵冷笑一声,抬头盯住沈无霁,眸光狠辣,颇有鱼死网破之势。 宋寒声音低冷:“恭王,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仅限你一人。” 沈无霁眨眨眼,好奇地笑:“你还能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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