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屿以茶代酒,端起茶盏与阿古勒碰了碰:“前两年倒是有些不景气,不过还算过得去。怎么了?” 阿古勒佯装镇定:“无事,只是想着若伽兰生意做得不好,可以为你引荐我西麟的商户。” 江书屿哈哈笑道:“朔大人说笑了,西麟的生意家中一直都有接触,当年你我相见,便是因着我外公去西麟拉货。” 阿古勒放在桌下的手攥起拳头,因着过于用力导致指节发白:“我倒是忘了。领主说过,当年在西麟城见到你时,你外公的确带着一支商队。” 江书屿轻笑,并未反驳。 阿古勒端着茶盏仰头饮尽,而后重重地放置桌面。 一双紫瞳如猎鹰般看着江书屿,他问:“为何想着要今日与领主赴约?” 江书屿夹菜的手停了停:“为何这么问?” 阿古勒松开端着茶盏的手:“今日朝中春猎,按理,我应当即刻过去。” “哦?”江书屿像是才知道,“糟了,我是不是误了朔大人的正事?” 阿古勒坐直了:“倒是没有,伽兰春猎如同儿戏,我若是去了,那几位皇子怕是会输得很难看。” 江书屿笑得直摇头:“早前便听过,西麟骑射乃是绝技。” 说话间,阿古勒仔细地把江书屿瞧了个遍。佩剑、玉饰,还有前段时日托人送来的狼牙,这些物件的确都是那个人的东西。 江书屿在说谎,这人是假冒的,是眼下朝局中与他对立的那位刻意找来的。 专门挑了个陛下春猎的日子,是为了支开他。沈武。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武。 记忆中的所有证物都对得上,说明沈武的确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 阿古勒的一颗心跳得飞快,气血翻涌,从未有过这般疯狂。 沈武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答案有两种,一是抓了他要找的人,想借此机会威胁。二是那人沈武认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直接叫来,所以不得不找个替身欺瞒。 这倒是好理解,沈常安也说过认识,沈武作为沈常安兄长,知道并不奇怪。 可偏偏,江书屿说当年去西麟做生意的是其外公。 阿古勒强作镇定,直问道:“你与沈武可是好友?” 见阿古勒猜到了,江书屿倒也没兜圈子,他想了片刻才道:“是,我此次来,就是受了沈武所托,想与领主谈谈两国和平之事。” 阿古勒不禁觉得好笑,找一个如此漏洞百出的人来,沈武的用意是什么? 支开他好对太子下手? 可他早已对太子失望,废太子也已成定局,那猎场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让沈常安多受些委屈。 阿古勒冷哼一声,懒得再装:“沈武要与西麟谈和?他不像是个会安分的人。” 江书屿声音温和:“朔大人,西麟恨透了伽兰皇帝,沈谋士也同样痛恨。既然大家有同样的敌人,何不趁此机会合湳讽作?” 说话间,阿古勒抬手抵着额头,吃力地靠在桌上。 江书屿笑了一阵:“朔大人,这是吃茶吃醉了?” 他站起来,上前要扶阿古勒。 “朔大人,都说有不胜酒力的,怎还有不胜茶力的?不如,我扶大人去床上休息?” 阿古勒用力捏了捏眉心:“跟沈武合作,是觉得我西麟是第二个墨仁顺?” 言闭,他眉眼清明地看向站在身前的江书屿。 江书屿心下一咯噔,急忙后退一步。 阿古勒随即站起来,因着个头高,看江书屿时唯有垂眸:“借着碰盏的时机往我茶水里下毒,有这本事,怎么瞧不见我将那碗茶倒了?” 他一把捉住江书屿的手,不等人反应,利落地将其胳膊翻转整个人摁在桌上,菜盘子茶盏砸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阿珂急忙从外头进来:“领主!” 江书屿面色煞白,一双眼惊恐万分。 沈武喊他来拖住提刑司朔羽,可没说这人便是残暴至极的西麟领主! 阿古勒眉间阴郁,好似暴风雨前的雷霆。 他拔出匕首,往江书屿的佩剑上敲了敲:“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沈武给你的?他从哪儿找到的?用不了本尊,便只好叫一个假的来冒充,是因为那人死了?还是他叫不了?我想,应当是后者。” 江书屿愤恨挣扎,却被一刀挑了手筋。 “啊啊啊!!!” 手腕下鲜血飞溅,哀嚎声响彻酒楼,却不见有人敢上来。 阿古勒弯下腰,像一个地域来的魔鬼,在江书屿耳边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从沈常安的屋子里拿的?” 【作者有话说】 “白月光”来了!阿古勒直接断了“白月光”的手!!(擦汗) 朔羽的形象太过正面,导致所有人都有种朔羽没什么危险的感觉,但其实,阿古勒这个人很凶残的!(小声提醒) 谢谢青花鱼8515890小可爱送的鱼粮X3!
第0074章 还击(五) “沈特使,如此好天气,怎的也不下来松松筋骨?莫不是在西麟待久了,瞧不上我们伽兰的骑射?” 几位世家子弟骑着马凑在一块儿,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沈武挑唆,一个个地嘲讽沈常安只看不猎。 其中一位武将之子,年少时常与沈常安比试,从来没赢过。如今逮着机会,嘲讽也好,想赢一次也罢,横竖是要沈常安下来比武。 “哎,各位有所不知,如今的常安公子已成了领主男宠,这马背颠簸,他怎能受得住?” 说罢,一群人便跟着哈哈大笑。 几位嘲讽的人当中,有不少常流连烟花巷柳之地,床笫之事一个个门儿清。 “我看这西麟领主不过是觉得腻了,真要喜欢,又何必把人送回来?这是打着西麟官员的旗帜,明着要我伽兰难堪。”说话的人抬首,眼神戏谑地瞧着沈常安,“常安公子,您又何必端着架子为西麟争脸面?输了就输了,反正领主也已将你当作‘弃妇’。” “哈哈哈!” 台子下,笑声一片。 沈常安眼神宛如冰刃,端着茶盏饮了半盏,才道:“几位公子,劝一句,有些话还是不说得好,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影响了各自仕途事小,影响了长辈官位就麻烦了。” 台下的几位满脸不屑,如今沈墨都不认这个儿子,沈常安一个西麟特使,还是领主玩儿腻了丢回来的废物,没人会放在眼里。 沈常安放下茶盏,坐得脊柱笔直:“我如何会去西麟,这事怕是还得问家兄。若非我应了去西麟一事,如今坐在这儿,被各位谩骂的便是另有其人了。说到底,我是替家兄代罪,诸位这般辱骂,不怕得罪了家父和兄长?” 领头的武将之子冷哼一声:“沈常安,你的脸皮够厚的,沈家都不愿认你,你又何必强攀关系?” 沈常安笑了一阵,微微伏身,看向台下几位:“即便不谈家室,诸位这般大声宣扬平日作风,不怕被他人笑话?瞧着今日来的官员家眷有不少,大家闺秀都看着呢,诸位这是要毁了各自名声?沈某倒是不介意奉陪。” 那武将之子还要反驳,却被身侧之人拽了下胳膊,眼神示意后边台子上躲在屏风后的大家千金们,一个个地都在往这儿瞧。 沈常安坐直了,看了眼午后天气,阴沉沉的,许是傍晚会下雨。 “诸位,我如今乃是西麟官员,言的是两国和平。今日诸位挑唆西麟对伽兰心怀不轨一事,沈某定会如实禀告。”他拿起茶壶往茶盏里续了一盏,“想来,不等领主下令,陛下也会做出决断。总不能让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不是?” “沈常安!”那武将之子大声道,“你少拿陛下和领主来压我。说你是娼妓又如何?当日你被领主从边境带走,说你在其身下百般迎合模样的人,可不就是领主?” 沈常安一双眼冷冽如刀,微微抬眸,好似毒蛇。 他笑了下:“诸位,弓箭无眼,我又常年未练骑射没什么准头,怕是去了猎场容易失手,打不中猎物反倒容易打在畜生身上,届时惊了畜生的马匹,害得其落马,缺胳膊少腿就不好了。” 那武将之子倒也不恼:“沈常安,光动动嘴皮子有什么用,下来比比不就……” “嗖!” 话还未完,一柄利箭朝着武将之子射了过来。 武将之子连忙后仰着避开,可还是被箭尖射断了几缕头发。 人受惊,身下的马也跟着乱了阵脚。几位世家子弟急着牵拉缰绳,一时间乱作一团。 沈常安侧目看去,那射箭之人乃是孙茂,身为文官不善武艺,边上站着位专教骑射的师傅,看起来当真像是不小心失手才乱了准头。 孙茂拿着弓箭与几位子弟拱手:“抱歉,孙某头一回练箭,殊不知这弓箭这般难上手。原是想猎畜生的,不知怎的去了别处,惊扰了诸位。” 说着,还指了指猎场中被困在圈内几只用来练手的野兔。 沈常安一语双关:“孙大人好箭法,倒是也没偏几许。” 孙茂笑着朝沈常安拱手,两人玩儿起了文字:“沈特使说笑了,孙茂的技艺谈不上好,若是足够准,定是一发命中小畜生,又怎会失手?” 一群武将之子总算让马安定下来。 他们恼怒地看着孙茂和沈常安一唱一和,可又偏偏无法反驳。毕竟这时候骂回去,便是自个儿认了这小畜生的名头。 “不练了,我上了年纪不适合骑猎,与你们年轻人比不了。” 孙茂丢了弓箭交还给师傅,几个踏步上了台子,在沈常安的矮桌旁坐下:“还是跟文官说说诗词歌赋来得有意思。” 这是明摆着要帮沈常安解围。 孙茂乃是太子麾下的官,虽说太子如今失势,可到底还没到废的时候。 几位武将之子见状只好懊恼离开。 人一走,孙茂便道:“太子今日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不过,二皇子也讨不着什么好处。陛下如今对沈墨父子有忌惮,即便要废太子,那东宫之位也轮不到崇明。” 沈常安替孙茂倒了盏茶:“眼下的几位皇子中,二皇子的确更胜一筹,可与沈墨比还是差了些。再往下的皇子尚且年幼,且皆是在陛下年迈时诞下,身体不济,时常病魔缠身,无人能提上来抗衡沈家。” 不是非要选太子,而是实在无人可选。 若沈墨当真是位好官,他即便当个奸臣相助又何妨?可天下人深知,沈墨坐上那高位,来日也不过是第二个崇宗帝。 眼下局势,横竖都是死局。 孙茂似是想起什么,将饮一半的茶盏放下,从怀中摸出张叠好的旧纸递给沈常安:“这是你托我查的燕烁公一案。当年有所联系的人都死了,实在找不出线索。不过,这也是此案最奇的地方,若燕烁公真的通敌叛国,不至于连敌国联络之人也一并被处死。沈墨权势再大,大不到他国子民身上。其中,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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