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高呼道: “老臣,恭迎陛下凯旋!!!” 见丞相如此,所有送葬队伍皆停了下来,跟他一同朝沈嬴川行了叩拜大礼。 “臣等,恭迎新帝凯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或许还没死 也是直到现在,沈嬴川才看清了送葬队伍最前面,被丞相捧在手中的牌位。 ‘大齐元帝江槐序之灵位’。 这一刻,沈嬴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眼眶酸涩得厉害,喉中也满身尖锐的刺痛。 即便事实已经如此清楚明白了,但沈嬴川还是固执的不肯相信。 他抽出腰间的配剑,像个木偶一样,毫无生机的往那黑色的棺椁旁走去。 除非亲眼见到江槐序的尸体,否则,他必定不信!!! 可就当他要当众劈开棺椁时,沈绩和虞怀玉同时冲上前去,硬生生挡在了那棺椁的面前。 沈绩重重朝沈嬴川一叩首,声嘶力竭道: “主上!陛下已经去了!!!真的已经去了!!!!” “他身前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即便去世的最后一刻都还在为您筹划……” “难不成,在他死后,您还要大闹他的送葬仪式,让他死后都没半点体面吗!!!!!” 虞怀玉也伸手握住沈嬴川的剑,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他急切道:“沈嬴川,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陛下早就知道他快死了,所以才让你带着长公主和二皇子去了北疆!!!” “他是想赠你民心和亲情,这样即便他离开了,你也能坐稳这个皇位,也能和两位小殿下好好生活下去!!” “啊!!!!!!” 沈嬴川嘶吼着推开面前的两人,此刻,他的眼眶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 双眸中,疲惫绝望的红血丝遍布。 仿佛稍稍一碰,他就会碎成千万颗随风散落的尘埃。 他高高举起剑,正欲不顾一切劈开面前的棺椁。 但利剑落下的那一瞬,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和江槐序相知相伴的画面。 他曾以为,他会和江槐序这样安安稳稳的相守一生。 既然江槐序想当皇帝,他就祝他上位。 江槐序想要收服哪个部落,他便不顾一切去拼杀。 为了江槐序,他心甘情愿做一个只忠于他的人臣。 他可以褪去满手血腥,按照江槐序喜欢的方式去改变,去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但为什么!!! 天意要如此愚弄他!!!!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见江槐序最后一面啊…… 沈嬴川绝望的闭上双目,手中的利剑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所有的悲痛涌上心头,怎么都无法释怀一星半点。 沈嬴川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了。 滴落的血渍就像是红梅花一样,一朵一朵的绽放在了掩盖棺材的白色绸缎上。 沈嬴川口中含血,笑得几乎陷入绝境。 他眼眶越来越红,双眸始终注视着眼前的棺椁。 直到——流下鲜红的血泪。 朝臣们都被吓坏了,一个个的高呼要去给沈嬴川请太医。 但…… 下一秒,沈嬴川就猛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低声道: “无妨。” 说着,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走到了送葬队伍的面前,亲手捧起了江槐序的牌位。 “葬礼,继续。” 他紧紧合上双目,任由血泪滚落。 良久,才嗓音沙哑的说了句: “‘朕’,亲自送‘先帝’最后一程。”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明明上一秒还…… 怎么突然又像换了个人一样?? 但众人没办法,只能按照沈嬴川的意思,继续完成了江槐序的葬礼。 那日,正值初夏,黄陵周遭的槐花还未盛放,但清风拂过之时,已然带了些自由的味道…… 江槐序棺椁下葬的第二天,沈嬴川便匆匆登临了帝位。 在众人眼里,他一切如常,甚至……有些正常得过了头。 即便江汝嫣和沈九州已经命人接回来了,但沈嬴川仍旧整夜整夜的待在御书房批奏折。 那勤政的程度较之江槐序,有过之无不及。 终于……七日的不眠不休后,他晕了过去。 等沈嬴川再醒来的时候,沈绩已经在床畔守着呢。 他眉头紧锁,担忧道: “主上,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帝都已经去了……您又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 “长公主和二皇子可都还等着您照顾呢。” 此刻,沈嬴川眼神黯淡,双眸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透过眼前朦胧的场景,他很想再看看江槐序的脸…… 但,终是妄念。 如今这里只有他跟沈绩两个人,沈嬴川也就是不再逞强了。 他张了张口,用继续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没折腾自己……” “我是怕……辜负了他的期望。” “若他魂兮归来,见我并非明君之选,他……会难过的。” “而且……” 沈嬴川苦涩的笑道: “我以为让自己忙起来……就能不那么想他,不那么痛苦了……” “可忙碌与醉酒皆是一样,毫无用处。” 望着沈绩,沈嬴川真真切切的说了句: “沈绩……我好想他。” “好想好想……” “也……好爱好爱……” “可,在他身前最后一刻,终究还是不那么信任我。” “关于他的计划……一个字都未透露给我。” “甚至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沈嬴川失落的笑道: “你说……序儿是不是从未原谅过我?” “也……从未爱过我?” 沈嬴川越说越沮丧,两行血泪再度顺着眼尾滚落到了衣襟上。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随江槐序一起去了。 沈绩实在于心不忍,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便拍了拍沈嬴川的肩膀,凑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 “怀安镇。” 沈嬴川眉头微皱,眸中满是疑惑。 “这是何意?” 沈绩啧了一声,无奈道: “他……或许还没死。” “先帝驾崩当晚,是我送他出城的。” “当时他说,自己已经活不了几日了,想在最后这几天里,任性一回。” “而且他说……他最是伤离别,更不愿让你看到他咽气落泪的模样。” “所以,让我最好不要告诉你。” “可……谁叫你是我的主上呢。” “就当我不守承诺吧,主上,你要去的话,得抓紧动身了。” “他在离开时……几乎已经满头黑发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好想你,想得发疯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沈嬴川自然不傻…… 江槐序早跟他说过了,古月族嫡系一脉的继承人生来便是一头银发。 而银发变黑,也是死亡开始的征兆。 一旦头发全部变黑……死亡即来临。 …… 当晚,沈嬴川便拖着病体,独自一人策马去了丹阳同雨林交界处的怀安镇。 因为地处偏僻,且没多少人家,所以,这里并未被战火波及。 沈嬴川到镇上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僻静窄小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余街角那间客栈还亮着灯。 很快,沈嬴川牵马走了进去。 他给了一锭银子,随后便朝掌柜打听起江槐序来。 “老伯,请问最近镇上可有生人到访?” “眼睛是绿色,长得还很美的生人。” 望着那一锭银子,掌柜有些警惕的问道: “年轻人,你要干嘛?寻仇?” “若是这样的话,恕我无可奉告。” “我年纪大了,还有一家子老老小小要养,不想牵扯进什么官司里。” 沈嬴川勾了勾,毫不避讳道: “非也。” “不是寻仇,是寻妻。” “我所打听的……是我的爱人。” 老掌柜控制不住的嘴角抽搐,这男人将男人称之为妻子…… 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不过,见沈嬴川没什么恶意,他也便答了句: “这样说来,倒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是十日前来镇上的,出手也跟你一样阔绰,偶尔还会从山上下来,跟咱们聊聊天。” “这不,今天上午他还来镇上的乐器铺子里买了一把琵琶呢。” 提起江槐序的时候,这老伯笑得实在开心。 毕竟,谁不喜欢长得美还性格好的年轻人呢? 沈嬴川心中急切,也便赶忙问了句: “山上?他住在山上吗?哪座山?” 老掌柜绕到大门便,顺手就指了指对面那座还有点点亮光的低矮山峰。 “哝,在那儿呢,想来还没睡~” “哎,你们年轻人啊,吵个架就喜欢离家出走,等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哟~” “小伙子,给你爱人道个歉,赶紧把他带回家吧。” “现在入夏了,山里又只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蚊虫多得很哟~” 老掌柜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转头才发现,沈嬴川早没影儿了。 而桌上,还放着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 …… 入夜,山路愈发的难走,到处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亮光。 沈嬴川将马拴在了山脚下,独自一人摸爬滚打的往山上走去。 因为才下过雨,他硬是摔了好几跤才终于走到了掌柜所说的山头。 这里,确实只有一间残破至极的茅草屋。 但茅草屋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屋外那一圈高大的洋槐树已经开出了槐花,清风拂过之时,香得醉人。 屋内烛火惺忪,沈嬴川原想推门而入,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琵琶声。 这琵琶并不好,但江槐序技法娴熟,弹出来的曲子依旧宛若仙乐。 从这轻松的乐声中,沈嬴川感觉到了…… 此刻的江槐序,是真的很快乐。 至少从前跟沈嬴川待在一起的时候,江槐序从未如此快乐过。 此情此景,沈嬴川心中酸涩,也开始有些不敢进去了。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离开前,沈绩所说的话…… 他说,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江槐序只想放肆一回。 只坐他自己。 若真是这样的话…… 沈嬴川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去破坏掉他的快乐…… 江槐序本就时日无多了,沈嬴川…… 只想他得偿所愿。 于是,他收回了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小茅屋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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