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这人虽然脾气飘忽不定,让人抓不准,但不是个轻易会发火的人,他的怒气隐藏在他的语气里面,他的声音越冷,就说明他越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管豹心头一颤,连忙应答:“我尽力再找。” 许卿湖转过身去,带起大衣的衣摆跟着晃动,尹安的冬天真冷,就连梅花都比竟京的开得茂盛,暗香雪里藏,堆在雪底下的,除了红梅暗香,还有一层接着一层的杀机。 之前在竟京丞相府步步为营的时候,许卿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以为竟京是天底下杀机最多的地方,如今到了尹安,也没有安稳到哪里去,从他在山上带回那只小狼的寒冬冷夜起,更大的阴谋开始在他头顶盘旋,他早就深入其中了。 “不好了大人,”苏洋急急忙忙地从门口跑进来,喘着气指着大门口的方向,道:“大人……出事了。” 许卿湖停住脚步,道:“出了何事?” “有好几个人在刺史府门口闹事,说我们府里的人糟蹋了他们的闺女,一家老小都在门口叫骂,”苏洋仔细观察着许卿湖的脸色,道:“还一直让我们把人叫出来,要不然……要不然就要闹到太守那儿去。” “岂有此理,哪里来的山野莽夫?”说罢管豹就要往门口去。 许卿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挡住了管豹的路,道:“择端,把我的落月刀拿来。” 管豹取了刀来,骂骂咧咧道:“这些人还挺会挑着人欺负,见大人是新来的就可劲儿的作死。” 府外的人见许卿湖从里面出来,叫骂得更厉害了,非要讨一个说法,尤其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妇女,拉扯着自家闺女,道:“许大人,你府上的人糟蹋了我女儿,我今天来,就是想要一个公道。” 许卿湖问:“我府上何人做了这事儿?” 女人道:“你府上人多,我虽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认得他的长相,若许大人要仗着职位包庇歹人,我也绝不罢休。” 管豹看不惯这女人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嗤笑道:“嘿,不罢休你又能怎么样?” 许卿湖抬手示意管豹闭嘴,笑了一下,但眼睛却没笑,看着阴沉至极,他说:“若我府上真有人做了此事,我绝不姑息,但如果是刻意栽赃陷害,我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必须彻查到底,你们说呢?” 方才还扯着嗓子叫骂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就只有那个女人底气不足地说:“我绝对没看错,当时我和女儿在店里守着,中途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到你府上的人从店里跑出来,我女儿……我女儿……” 说话间女人哭得伤心欲绝,掀开了他女儿的衣袖,上面还有明显的吻痕,女孩儿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看样子确实遭受了凌辱。 许卿湖飞快地别过眼不再看那个抖得跟鹌鹑似的女孩,吩咐道:“择端,你把府上的家仆、护卫全部都叫过来。” “是。”管豹匆匆跑进府内把人聚集起来。 等府上所有男人都到齐之后,许卿湖命他们站成一排,道:“我府上的男人都在这儿,你们出来自行指认,我绝不包庇。” 姚何和曹错刚走到里府上不远的地方就看到府外站了好些人,姚何纳闷儿道:“我没听说咱府上有什么喜事啊,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儿?” 曹错也觉得奇怪,姚何拽着他躲在府外的石狮子后面,偷偷地观察着府外的情况。 女人一一从这些男人的面前走过,把人观察得仔仔细细,苏洋站在期间汗流不止,而且全都是冷汗,女人每离他近一点他的腿就颤一点。 当女人走到苏洋面前的时候,顿时就发了疯一般地掐住苏洋的脖子,吼道:“就是你,糟蹋我女儿的混蛋就是你。” 苏洋一把推开了他,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没做过这种事情。” 女人指着苏洋骂道:“你这样做,迟早会遭报应的。” 女人的女儿瘫坐在地上,一看到苏洋就瑟瑟发抖,苏洋摆明了不认账,指着地上的母女两骂道:“你们两个臭婆娘,少在这儿乱咬人,我何时……” 苏洋一偏头就看到了许卿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吓得连话都没说完,许卿湖冷声问:“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大人,我,我没做过,”苏洋指着地上的母女两,道:“是她们故意诬陷我的大人,你一定要明查啊。” 女孩儿恶狠狠地瞪着张苏,颤声道:“我有证据,就是他做的。” 许卿湖问:“你有什么证据?” “在裁衣店里面,我曾用剪刀划伤了他的手臂,”女孩儿眼含泪光,道:“他的手臂一定还留有这样的划伤。” 许卿湖:“来人,掀开他的衣袖。” 苏洋惊惧得手心出汗,猛地跪在许卿湖面前,道:“大人,我手臂确实有划伤,那是昨日劈柴所致的,我和这女的根本就没见过面。” “这么能说会道的舌头,”许卿湖笑了一声,拔出了刀鞘里的落月刀,道:“不割下来太可惜了。” 苏洋拽紧了许卿湖的裤腿,道:“大人饶命,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本来只想去做一件衣裳,但是这个女的,她,她故意勾引我,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卿湖抬手就砍掉了苏洋的头颅,苏洋的头滚到了石梯下面,血染红了许卿湖的衣摆,他平静地握着刀并不急于收鞘。 “择端,从我账上拨二百两银子给这对母女,”许卿湖转过身看着排成一列的家仆和护卫,道:“别人府上的人我做不了主,但只要是我府上的人,但凡有人再敢做此等丑事,”许卿湖用落月刀的刀尖指着石梯下的那颗脑袋,道:“这就是下场。” 众人皆低着头,不敢出声,苏洋是许卿湖父亲那边的亲戚,算起来两人还带着点儿血缘关系,这样的关系,许卿湖砍下人头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换了旁人,他出刀的速度只怕会更快。 之后许卿湖径直提刀进了府,管豹紧跟其后,递了一张手帕给他,道:“苏洋那混蛋,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仗着自己和大人沾点儿亲成日里就大呼小叫,搞得像他才是主子一样。” “……”许卿湖拿过手拍擦拭刀上的血迹,并没有答话。 管豹道:“虽然我挺看不起他的,但是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人都死了,多说无益,”许卿湖将擦干净的刀收回刀鞘,道:“这个时间点儿,小铃铛和姚何也该回来了,你去把他们两叫过来。” 姚何看着滚到地上的人头吓得心跳加速,整个石梯上都沾了好多血迹,而且苏洋还是他主子的亲戚,没想到他杀人这么果断。 姚何咽了咽口水,张着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曹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盯着石梯下的人头,怕得指尖都在颤抖,他刚才一直在盯着许卿湖看,但他甚至没看到许卿湖是什么时候出的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洋的脑袋已经被砍下来了。 曹错和姚何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少年,许卿湖刚才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在他们眼里,就是活脱脱的在世阎王。 姚何突然想起了曹错还站在旁边,连忙捂住了他的眼睛,道:“你可不能看这些,太血腥了。” 曹错手上一用力,竟然把手里的花生仁都捏碎了,他突然后背一阵发凉,想起了之前在山上,许卿湖用刀鞘来打他的事情,如果当时许卿湖不是用的刀鞘,自己应该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姚何和曹错都十分不自在地端站着,生怕许卿湖的那把落月刀下一秒就要割他们的脑袋。 许卿湖则是闲适地坐着饮茶,抬眸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道:“今天的听学怎么样?” 姚何平日里就没怕过许卿湖,虽然许卿湖这人情绪善变,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却从来没有罚过姚何,是把姚何当弟弟养着的。 但是今日见到许卿湖砍苏洋脑袋的时候,姚何一下就怕了,回话也不敢看许卿湖的眼睛,磕磕绊绊道:“很……很好,冯先生很喜欢小铃铛,小铃铛还……还学会说话了。” 姚何当然不敢把书院的事和盘托出,这要是说了,这府上下一个被罚的估计就是他们这两个小的。 许卿湖倒是很意外,轻飘飘地朝曹错瞥了一眼,道:“会说话了?” 曹错稍稍歪头看着他,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姚何连忙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把刚才念过的绕口令再念一遍,但曹错偏偏一个字不说。
第0008章 奖赏 许卿湖道:“姚何,你去让厨房准备饭菜,夫人最近染了风寒,口味清淡些,不用太复杂。” “是。”说完姚何就拽着曹错往外面走,许卿湖叫住了他两,道:“你去就行,他留下。” 姚何只好自己一个人走了,顺道还带上了门,许卿湖突然起身朝着曹错的方向走。 曹错警惕地看着他,许卿湖越走越近,就像一只野兽踏入了另一只野兽的领地,但是很明显不管从外形看还是从体格力量来看,曹错都处于下风。 等许卿湖逼近他之后,曹错后退了一步,然而许卿湖甚至没有在他身旁停留一秒,而是径直走到左侧,拿过了挂在墙上的戒尺。 眼看着许卿湖从自己身侧走过,曹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从刚开始敢跟许卿湖脚步,到现在越发的夹着尾巴行事。 然而还没等曹错这口气完全松下去,许卿湖重新走到他面前,用戒尺将他的双手挑起来,让他端着手平摊开。 刚才许卿湖杀人的血腥景象还在曹错脑子里久久不散,此时面对许卿湖不明所以的动作,曹错不敢不从,只能听之任之。 许卿湖用戒尺比了比他的手,道:“书院的事情,我听冯昭说了,把冯昭气成那样,我不得不罚你。” 说完许卿湖就扬起戒尺搭在曹错的手心里,这一戒尺打下去,曹错手腕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铃响,曹错咬紧牙关,恨不得撕碎这个男人,但是这个人的身躯比他庞大了太多,这样的时机明显不对。 “他不知道你是个畜生,但既然当了人,就要遵守规矩,”许卿湖又扬起戒尺往他手心里打。 曹错的一双手都被打麻了,但是他咬紧牙关愣是一句痛也没叫,许卿湖手下毫不留情,愣是把他的手心都打得肿了一层才收手。 晚上曹错手心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姚何和他睡在偏房同一张床上,曹错一动姚何就醒了,两人都失眠了一宿,都在为白天苏洋被砍头的事而难以入眠。 天蒙蒙亮时,曹错实在是没法躺下去了,手心里火辣辣的,根本就没法睡,床上还睡着其他府上的人,怕把人弄醒,曹错轻手轻脚地起身,姚何也跟着醒了,朝曹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穿上鞋子带着曹错去了外面。 一来到室外就冷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姚何带着曹错来到后院的梅树下面,将曹错的双手放在雪里面,道:“小铃铛,用雪冷一下手就不疼了,我以前听学不认真,也经常被主子拿戒尺打,每次都是摸一摸冰凉的东西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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