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虽然在福来酒楼当值,实际上他自己也在河西县有几间商铺,又因为算是张家的手下,虽然不算大户,却也是汾城商会的一员。 吴掌柜闻言,沉吟不语,半晌后方才开口,说:“汾城商会是我东家张家一力主办的,想加入必须要经过张家,可因为江家和河西县的其他两个酒楼做生意,这半年来分走了不少福来酒楼的利益,虽然福来酒楼只是张家旗下微不足道的一个生意,但张家家主……” 张家家主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因酒楼争端,张家不可能同意江家加入汾城商会。 但这是他不能说的,在其位谋其事,他不能拿着东家发的月钱,反过来还在背后说东家的坏话。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想从我东家入手是不太可能了,但进商会还有另外两个办法,让超过半数的商会董事同意或让超过半数的商会会员同意,即可进入。” 陈三狗点点头,抱拳:“劳烦吴兄指点。” 寻常的商会会友接触不到那些董事,就连更高一级的商会会员也不一定能认全了这些董事,但吴掌柜直隶属于会长,所以即便他只是小小会友,却仍然对董事会成员的情况一清二楚。 一方面是董事们自己警惕信息的透露会给他们带来危险,所以不会随便讲出自己的各方面信息;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相关消息放在市场上,一条消息都能卖出几百两的高价,平常人不会轻易就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去。 所以董事会的消息极难获取。 可吴掌柜并没有犹豫,甚至拿来纸笔,为陈三狗写下了十位董事的信息,以及每个人较为私密的癖好。 写完交给陈三狗,他又说:“董事之间环环相扣,与会长也联系紧密,这一个方法并不好做。若是这一条路走不通,就请恩人再费力走第二条路,取得商会会员的信任和同意。” 商会会员足有五十人,他们的信息是公开的,几乎只要是商会成员,就能知道他们的信息,吴掌柜也不回绕,取来一本小册子递给陈三狗。 “这是商会会员的信息,恩人可自行取用,若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陈三狗贴身放好纸和册子,抱拳后离开。 这么多商会成员,他没打算自己一个人搞定,他是有家的人。
第23章 名与他乡 陈三狗拿着吴掌柜给的名单回到江家,一盏茶的时间讲明了这件事。 江子霖在他的讲述中眼睛越来越亮,想拥抱陈三狗,但顾着其他人,还是克制住了。 “三丫说的很对,我们就按她说的去和商会成员联系吧。” 大姑奶奶江昭玉主动站出来:“河西县里的成员我去跑,这样我能顾着家里的老小,不至于大家都出了门,家里没人看照了。” 陈三狗点点头,把属于河西县的汾城商会成员名单誊抄出来递给江昭玉,这大半年来他的字也练的很不错了,写出来清俊有力,白纸黑字十分赏心悦目。 三老爷江子德从军去了,三太太怀着孕还病着,江家能做事的人骤减。 大姑奶奶领了河西县,汾城却还有另外三个县,包括汾城主城,一共还有四个地方没人去,江家人根本不够。 周大雨虽然在这半年的历练中能算账管铺子了,但本性还是太过严肃死板,谈生意的话很容易惹恼对方,并不适合单独去和商会成员沟通,只能让他留在家里做商铺的总管,带着管理新种的两百亩茶园。 剩下能用的就只有陈三狗和江子霖。 陈三狗虽然平时看着呆呆的,但江家人都知道他心里是什么都清楚,只不过反应没那么迅速,这种延迟性和呆愣反而给陈三狗添加了一丝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神秘感。 唯一的阻碍是,江子霖不想离开陈三狗太久,他在秋收时不过分开了半个月左右,就整日整日地思念妻子思念到吃不下饭,他都不敢想这一回要是谈的不顺利,一个月两个月都见不到妻子他会怎么样。 他的理智快要被心吞噬了。 陈三狗看江子霖不说话,主动又誊抄了湖城和柳县的名单自己拿着,把剩下的交给了江子霖。 “汾城主城和南边的穆县就交给你了。” 陈三狗知道江子霖在想什么,毕竟他眼里的腻歪都快化成实质冒出来了。 他也是有点舍不得江子霖的,可相比于现在在一起,他更想让江子霖不再皱着眉头,两个人能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在一起,他想让他开心。 江子霖只好接过名单。 在人还没走完之前,陈三狗下定决心,说:“我这次出门,要化名为陈三狗,就说是江家的表亲,男装……作为男子,还是方便许多。” 他还是没彻底说出来,但这样迂回着,以男子的身份行动,或许,是会一直着女装要更好一些? 江子霖愣了一下,倒是江昭玉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弟妹说得没错,我也时常想着若是男子该有多好,世间众人总能高看我几分。可惜我身材不似弟妹高挺修长,又有许多人早已认识我是江家女儿,我便不换了。” 听大姐这么说,江子霖犹豫着点了头,他觉得作为女子的三丫反而比大多数男子还优秀,但他也知道成国女子的处境艰难,比如若是没有侍从或他人陪同,是不能单独外出的。 处处受限,处处为难。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子霖说:“既然要作男子身份,那不如另化一名,三狗虽与三丫有相通之处,但却不是一个能让别人重视的名,你可有意想换什么别的名?” 陈三狗这个名字是随他亲大哥起的,陈父在等陈母生大儿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狗,就给大儿子起名为陈大狗,接下来的老二老三,就顺着叫做陈二狗陈三狗,实在是没什么含金量在里面。 可毕竟是陈三狗叫了十几年的名字,他想了许久,说:“你帮我起一个吧。” 这一下可够江子霖做梦也要笑醒了,他忙不迭点头:“你愿意,当然是好,但我要想想,这几天我们收拾行李,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嗯。” 这么定下来,用这些日子营收上来的银子买了马车,又从铺子里挪了两个账房先生给陈三狗和江子霖做副手,带上路费,基本上就能走了。 江子霖想了这几天,翻了不知道多少本书,纠结来犹豫去,终于定下了两个名字:“尽安、待时,你觉得哪个好?” 今年的冬天格外长,几乎日日都在下雪,过了年节,雪下的更大,最深处几乎能埋住人的小腿。 “没有雨,下雪也好啊……”看着窗外纷纷的鹅毛雪,陈三狗突然忆起刚干旱那年,他娘倚着门自言自语的样子。 “那就,叫尽安吧。”愿天下尽是安处,愿人看尽苦难仍可身安、心安,否极泰来。 “嗯,尽安!”江子霖美滋滋想,他妻子的外用名如今是他起的,内用名三丫又只有江家这几个人知道,平日里基本上只有他会叫三丫,这么一算,可就是独一份儿的亲密了! 汾城除了主城之外,还下辖着四个县城,河西县、湖城、柳县、穆县,分别在主城的北南东西四个方向。 陈尽安领了东南的柳县和湖城两个地方,一共有三个董事和十三个会员,就算到了地方就能见到这些人,再刨去路程所要花费的时间,见完这十五个人,起码需要半个月。 若是加上路程、递帖子、等回信、做准备等等各种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够。 拜访都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不仅花费了时间,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只能再另想其他办法,这就又是成本要投入进去。 而生意场上的人,大部分只讲利益,现在的江家对于商会的人来说,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商户,要为江家得罪商会会长,就要看江家能不能出得起这个价了。所以大部分的拜访在江子霖预想着来看,不会顺利。 但陈尽安没想这么多,他一向只往前看,过去的日子苦也好难也罢,他活着,他在意的人活着,他就知足。 或许陈尽安真的像一开始赵嬷嬷说的那样,长着一脸福相,他竟然顺利地访完了柳县的九个商会会员,也得到了这些会员的支持,甚至有的会员怕他不放心,给开了支持凭证,盖了他们的族章。 其实陈尽安的谈判技巧没多高超,他只是很诚恳地把所有情况讲给了这些会员,而这些会员又恰巧没有特别坏心眼的人,面对真诚的坦白,他们也愿意给陈尽安一个方便。 况且这些会员并不全是商会会长的忠实信徒,商会会长反而要有成员的支持才能做下去,在这样一个相互制约的关系下,多一个心思纯净的商会成员,对于普通的商会成员来说,其实更算是好事。 所以有时候,往往真诚才是最成功的谈判技巧。 柳县没有商会的董事,陈尽安访完了柳县的九个会员,就带着副手去了湖城。 湖城多湖,没干旱时便是数一数二富庶的县城,干旱几年,也因为湖多,旱完一个湖还有更多的湖,湖城过的很是滋润。只不过面积太小,湖水在河西县的河的下游,受着辖制,才一并划为了汾城的下辖县城。 因为湖城富庶,所以这里出了三个商会董事,却只有四个商会会员。 陈尽安的运气仿佛在柳县用光了,从在湖城的客栈住下后,给这几个董事和会员递的帖子只有两个接了。 其余的都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连客气话也没说上一句。 正常路子走不通,陈尽安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开始整日地坐在茶馆里,注意往来的人交谈的内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陈尽安坐了小半个月,每天都喝一肚子茶之后,他不仅摸清了湖城董事和会员的行事作风,更是直接在茶馆碰到了一个董事。 那位董事肥头大耳,看着油腻猥琐,每隔五日都要到茶馆的一间包房里呆上一整天。 陈尽安买通茶馆的茶童,请他告知此人在包房里面的行径。 茶童告诉陈尽安:“此人一旦进了包房,就不再允许其他人进去。但我们总要伺弄茶水,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茶水侍奉是必须要过的程序,所以每每去问,总能从门缝里隐隐看到金光。” 茶童说着,又把眼瞟向陈尽安的钱袋子,陈尽安立马又拿出一锭银子给他。 茶童这才继续说:“我们也好奇,便多方查问,有个做打扫的哥哥说他有一回等此人走了进去打扫,看到角落里有金粉,他扒了那块地板,竟然发现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子!” 茶童咽了咽口水,说:“也怨我们胆小,知道那儿埋着金子,却硬是没一个人敢拿,上面刻着官印,就算是找铁匠熔了也有被铁匠告发的风险。” 他低了声悄悄说:“客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什么想法,才找我打听的?你只要到了手给我十分之一,我便不告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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