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踉跄着往后倒去,衣襟散乱露出纤瘦分明的脖颈和锁骨,白得晃眼。 姬恂侧着头,淡淡道:“王妃既如此期盼亲热,何不搬来共寝?” 楚召淮心想和你一起睡冰窖吗? 但凡盖着薄被睡一晚,楚召淮小命不保,忙说:“这几日我身子不适,见不得冷,等来日必定和王爷同床共寝。” 这借口蹩脚得很,楚召淮都准备好迎接姬恂一通阴阳怪气,却听王爷轻轻“嗯”了声:“那回去睡吧。” 楚召淮一愣,赶紧从他腿上下来,说了声“那我就先回去了”,赤着脚跑了。 姬恂坐在榻上,窗外冷风将垂在肩上的墨发吹起,他面无表情注视着拔步床中的烛光,许久才抬手摸了下脖颈。 血脉贲张,热得烫人。 拔步床内温暖如春,楚召淮窝在被子里缓了半天,歪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对。 明明姬恂杀人时都在那笑,方才怎么不笑了? 还冷着脸,看都不看他。 难道真的想和他共寝? 楚召淮打了个哆嗦,赶紧睡觉,不敢想了。 *** 翌日一早,楚召淮再次睡到日上三竿。 正迷迷瞪瞪醒着盹,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世子!这是王妃的寝房,您未经准许擅自闯入,不、不合规矩!若是被王爷知道……” “他又不是女眷,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起开。” “世子不可!” 楚召淮打着哈欠朝外看去。 就见姬翊一袭红衣张扬如火,沉着脸快步进来,身后管家赵伯满头大汗拦也拦不住,只能带着歉意朝楚召淮行了礼:“王妃,世子来了。” 世子瞧着满脸凶色,大概在外面吹了冷风,面颊和耳朵一片通红。 楚召淮勉强打起精神来:“世子所为何事?” 昨日吃了太多凤仙橘,一觉醒来嗓子都有些哑。 姬翊瞪他。 楚召淮心里一紧,难道是梁枋的药方吃出问题来了,要不然他为何这样杀气腾腾? 不应该啊,梁枋的毒虽然难解,就算用的药无用也不会让病情更恶化了。 正想着,就见姬翊一拍手。 外面几个虎背熊腰的护院悍然而入。 楚召淮瞬间清醒了,还没等心生警惕,就见护卫将几个大箱子抬了过来,砰砰砰落在地上,瞧着分量不轻。 楚召淮迷茫道:“这是什么?” “凤仙橘。”姬翊冷着脸说,“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本世子给你抬了八大箱,够你吃到元宵。” 楚召淮:“?” 凤仙橘虽然好吃,可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腻歪,昨日姬恂送来的三箱他吃了半箱就想吐了。 现在又来八箱? 楚召淮蹙眉:“世子什么意思?” 姬翊欲言又止,手揪着腰间的玉佩,憋了半晌才瓮声瓮气道:“昨日喝了你三贴药,梁枋已活蹦乱跳,我……本世子,谢……谢你的。” 楚召淮“啊”了声,却不见喜色,担忧地说:“神药都没见效这么快,世子要不先考虑下梁世子是不是回光返照?” 姬翊:“……” 姬翊在外面溜达半个时辰才鼓起勇气来谢他,闻言瞪他:“你收着就是,废话怎么那么多?” 楚召淮疑惑,怎么是废话了。 姬翊脸红得要命,别扭地道:“之前梁枋每日都蔫蔫的,每隔两刻钟就得睡死过去,今日竟然撑了一个多时辰才睡,想必那药是……是有用的。” 楚召淮吃了一惊:“这叫活蹦乱跳?” 姬翊见楚召淮一直在反驳,还以为他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直接恼羞成怒:“凤仙橘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要。”楚召淮忙说,“搁那儿吧。” 不要白不要。 姬翊悄无声息松了口气,脸上红晕还是没退,他也不敢看楚召淮,侧着头嗡嗡道:“你医术……咳,勉勉强强吧,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召淮说:“秘密。” 姬翊瞪他,又说:“那让本世子看看你的脸!” 楚召淮咳了声,故意吓他:“我丑得很,脸有红疹、胎记,麻子,要多丑有多丑,怕把世子吓到做噩梦。” 姬翊蹙眉,见他胡说八道,只好不问了,不过听到他嗓子这么哑,顺口问道:“你病了吗,府中有上好的药,你随便用。” 楚召淮“唔”了声,刚要回答,姬翊像反应过来似的,猛地“嗷”地蹦起来:“你爱死不死,本世子懒得管你,走了。” 楚召淮:“……” 这孩子怎么咋咋呼呼的? 姬翊马不停蹄冲出拔步床,活像是被狼撵了似的。 吃凤仙橘吃得嗓子不舒服,楚召淮恹恹的也没什么胃口,姬翊一走,他又缓了一会才穿衣起身。 八个箱子放在拔步床外面,挤得满满当当。 楚召淮随意一瞥,突然胃口大好。 姬翊送来八个箱子,最上面的四个竟然是一堆闪着光芒的金银,估摸着少说也得值两三万两银子。 箱子上贴着龙飞凤舞的字:「小年夜赌注」 楚召淮瞬间高兴起来,哪哪儿都舒服了。 犬子还是很够意思的。 不过小年夜他不是赢了一万多两吗,其他多出来的是哪儿来的? 楚召淮也没多想,只当自己没记住,喊赵伯来帮他把东西搬到拔步床内,又难得大方地将一箱凤仙橘送出去给府中下人吃。 赵伯越发觉得传言不可信。 王妃这乖巧可爱的,哪里就像纨绔了。 流言蜚语害死人。 楚召淮美滋滋地收好银子,想了想,问赵伯:“王爷去哪儿了?” 赵伯乐呵呵的:“王爷天不亮就出城了,应该是去猎场。” 楚召淮“啊”了声:“不去剿匪吗?” “那种劳心劳力的事王爷从来不爱干,更何况是圣上直接塞来的,八成有猫腻。”赵伯笑着说,“王爷不去剿匪,定有他的道理。” 楚召淮:“哦。” 王府管家嘴这么漏的吗,就这么把编排圣上的话同他说了? 这时,府中门房前来禀报。 “王妃,府外有人寻您,说是侯府的人。” 楚召淮正在数钱,闻言抬头看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淡淡道:“请进来吧。” 没一会,楚荆身边的长随被赵伯带着过来。 长随开门见山道:“王妃,侯爷让我给你带……” 话还没说完,赵伯笑眯眯地道:“这便是侯府的规矩吗,见了王妃连大礼也不行?” 长随一愣。 楚召淮披着滚了狐毛边的大氅端坐在首位,垂着眸喝着茶,在那装雍容优雅,头都没抬。 短短几日,在侯府从不被重视的大公子已是王妃之尊,长随犹豫了下,只好跪地行大礼:“见过王妃。” 楚召淮这才抬眸看他,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侯爷要带给我什么话?” 长随看了看赵伯,欲言又止。 楚召淮了然,道:“赵伯,您先出去吧。” 赵伯也不过问,颔首出去了。 四下无人,长随才道:“侯爷说这几日已将白夫人的遗物整理好,请大公子去侯府查验。”
第21章 “侯爷当时不是说要将遗物送来王府,如今怎么变了卦,要我亲去查验了?” 长随见他并非侯爷预料的那般听到“遗物”就失去理智,斟酌着从袖中掏出礼单递过去:“这是白夫人遗物的单子,侯爷说大公子瞧过便知晓。” 楚召淮伸手接过,一目十行瞥了一眼。 白家的嫁妆已归在楚召淮手中,剩下的遗物无非是些医书和草药,珍奇稀罕的也就一两件,狠狠心咬咬牙花点银子就能买到。 不过有几样让楚召淮有些在意。 “最后写的‘手稿册’是什么?” 长随答道:“侯爷说白夫人在世时研究不少为大公子治疗心疾的药方,都在手稿册中。” 楚召淮一愣,嘴唇不自在抿了下。 从没人在意过他,白夫人跨越十三年的爱意骤然袭来,仍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楚召淮揪着单子的角来回地折,垂着眼勉强控制住发酸的喉咙,又看了一遍。 手稿册、白夫人遗书,还有一样,隐藏在密密麻麻礼单药草中,无人在意。 ——鸩石。 楚荆应当不知这是什么作用,否则绝不会将这东西往单上写。 古籍药方记载,姬恂体内虎狼之药而淤积体内的丹毒,鸩石恰好能以毒攻毒,之前楚召淮还在忧愁要如何寻到此物,没想到这就寻到了。 楚召淮将单子收起来,看了看天色。 朔风呼啸,又要落雪了。 楚召淮道:“你先回去告知侯爷,明日一早我便和王爷一同去侯府。” 长随低着头瞧不出神情:“侯爷交代,今日要带大公子回府,车驾已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时。” 楚召淮眉头轻蹙。 长随又道:“京城天干物燥,侯爷担心遗物走水起火,还是请大公子快些去才妥当。” 楚召淮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好一会才道:“二公子可归府了?” 长随面不改色:“已回了。” 楚召淮思忖再三,起身理了下大氅:“赵伯。” 赵伯躬身进来:“王妃。” “今日有事我要去侯府一趟。”楚召淮道,“王爷若回来,劳烦您知会他一声。” 赵伯颔首:“是。” 长随脸色隐约有些不自然。 京中太多勾心斗角,最好尽快远离,回他的临安种花卖药。 楚召淮拢着宽袖跟着长随离开王府,踩着脚凳上了车驾。 车驾动了起来。 北风呼啸,将马车帘吹拂得胡乱飞舞。 楚召淮不着痕迹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侯府可真抠,车驾也不放炭盆。 刚想到这儿,他倏地反应过来,眉头紧紧皱起。 在王府只待了几日,他竟然被惯坏了。 由奢入俭难,最好尽快离开京城。 楚召淮摸了下袖中的药粉,轻轻吐了口气。 他一般随身携带三种药,毒粉、驱兽粉和缓解心疾的药,以防遇到意外能及时自救。 前段时间在江南被人追杀得嗷嗷叫,危难时刻全靠身上的毒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希望此番没有到需要用毒的地步。 正胡思乱想着,车外“吁”了声,马嘶鸣一声慢悠悠停下。 楚召淮蹙眉,掀开帘子往外一瞧。 此处是一条偏僻幽巷,并没到侯府。 心口重重一跳,伴随着车驾前方有人疾步踩上车辕的声音,楚召淮瞳仁一缩,手紧紧握住。 下一瞬,有人掀帘而入。 楚召淮眼睛眨都不眨,猛地一挥手。 有人道:“当心他的毒。”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54 首页 上一页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