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程玉楼和霍平楚会不会盘桓在晋阳城?以及…… 更生会被抓到吗? “两位主子,府衙外有人找你们。” 郁累堂手下人通禀,周容正在廊下坐着,闻言拍拍手站起,“阿青,来活了。” 卢蕤和舒自心站在府衙大门外,随着大门缓缓开启,周容叉着腰出现在逐渐扩大的缝隙里。 周容透过门缝,自上至下打量着卢蕤,一股嫌恶之感油然而生,不过看见旁边的舒自心后,紧蹙的眉头算是舒展些许。 “阿心,咱们好久没见了吧?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周容双臂抱胸,“我看他很不爽啊。” “你看谁爽过。”舒自心撇了撇嘴,也学着对方的动作,“你天天就知道找我打架,看谁不爽就揍谁,要不是周道长,只怕要跟人打死了。” “啧,本来还想叙旧,现在看你也不爽了。” 舒自心啐了一口,“你就是这么招待发小的?” 府衙的灯笼昏暗,两人隔着高高台阶,一个高两个低,自始至终卢蕤就没开口说话,压抑的气氛并没因为两人互损的话而活络。 周容转过身去,大摇大摆进了府衙。 卢蕤猜得不错,府衙已经在周容控制之中了。 晋阳,是幽州的重演。 而周容也不介意卢蕤进来,原因就是周慈俭深知,卢蕤是许枫桥的软肋。 无非是自投罗网,多个人质,周容也有自信,能打得过舒自心加卢蕤。 舒自心偷偷耳语,“卢先生,我觉得不太妙,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阻挡,跟着周容来到后院裴顗的住所。 裴顗在暗处睁开眼,看见一抹绿影,当即振奋起来。 更生真的来了? 听见交谈的声音,裴顗更加笃定! 可是更生来了有什么用?我怎么保护他?他没有武功,和周容对打也没有优势,许枫桥有没有跟上? 兵符,在谁那里? 如果卢蕤把兵符给许枫桥,周容只需要威胁卢蕤,就能控制住许枫桥。 无论如何,卢蕤来府衙,步入周慈俭设下的陷阱,都不算是上策! “听说你关了裴顗?”卢蕤问。 “是啊。”周容没好气道,“你们要不关一块儿?我也算是完成任务,等义父带人来,我也能好好交待。” 卢蕤还没回话,就被周容推搡着进了屋,差点跌倒在地。 “姚都尉……”卢蕤弓腰,一个趔趄,被姚霁青扶住手臂,“你……” 姚霁青不敢直视他,“卢先生,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没得选,我没办法像袁帅那样,明知道是死路还敢走,我一直都没家,我真的不能失去……” “我知道。”卢蕤声音沉静如水,“阿桥说,只要你想回来,神武军永远都有你的位子。” “哟,收买人心呐。人质就该有人质的自觉,喏,去吧,也靠墙根坐着吧。”周容推着卢蕤的肩膀,完全没注意到裴顗压低的眉毛和锐利凶狠的眼神。 卢蕤靠墙而坐,裴顗神色凝重,又有愧疚,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更生,我……你是来救我的吗?” 卢蕤紧闭双目,后昂起头,喉结上下攒动着,没有给裴顗任何回应,却又像是默认。 裴顗不敢说话,他敏锐察觉到了一股不该有的杀意—— 绑匪怎么会在还没联络到人的时候有撕票的心思? 周容偏头看卢蕤的神色,厌恶之情早已溢于言表,比起整张脸或是容止仪态,周容最讨厌的其实是那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 挖了眼,还能活吧?周容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我就讨厌他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颜色的镇定,凭什么,他那么体面,凭什么他也有一双丹凤眼,凭什么义父对他也极其看重…… 义父只说要卢蕤,没说要活着的卢蕤。 此前义父也打算杀他来着呢。 周容给自己石破天惊的想法找到论证后,瞬间开始行动,轻轻拔出长刀,快步朝卢蕤走来。 刀锋对着卢蕤的眼! 不好! 裴顗心里根本没想太多,这周容是个疯的,万一真的对更生做什么……几乎是一瞬,裴顗本能地撑着墙壁,把卢蕤挡在自己的身躯下! 倏忽间,白刃穿过裴顗的胸膛,来了个对穿,卢蕤睁开眼,就看见白刃变成红刃,自裴顗胸前穿出。 鲜血淋漓,顺着刀槽,滴在卢蕤的衣袍上。 卢蕤瞳孔乍缩,双手颤抖着撑起裴顗的肩膀,“裴……裴遂安……” 生死之际,卢蕤眼眶微微泛起水雾,聚集成一滴泪,凝在下眼睫。周围姚霁青的劝诫、舒自心的斥责,在耳边不甚清楚,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双手撑着墙壁以血肉之躯挡刀锋的裴顗和他。 裴顗勉强腾出一只手,替卢蕤拂去泪花。 “别……别哭。” 剧痛自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感让裴顗牙齿打颤,全靠高度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语气不那么失控,极其低沉,又极其克制。 “对……对不起……” 裴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千斤重担轻了几分,他把自己犯下的所有错,都凝聚在穿破胸膛的这一刀里,当做是对自己的惩罚。 但很快,他支撑不住,身子开始往下坠落,双手被抽干了力气,浑身上下除了伤口处,哪儿都没感觉。 只有疼。 周容这时候已经拔了刀,裴顗身上多了两个窟窿,瘫软下去,额角靠着卢蕤的胸膛。 心跳得好快,是在为我的死而跳么?原来我死,你也会心跳加快啊…… 裴顗用尽最后的力气,“你……原谅我,好么……” 裴顗听不见了,视野里影像重叠,混沌迷离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幽兰操》,看见了泡桐花,和月光下抚琴的身影。 亦是他追逐半生触手不可得的海市蜃楼。 卢蕤极其冷静,自袖子中掏出白雪丹,喂到裴顗嘴里,“遂安,醒醒,别睡!吃了它,你别……别睡!” 一旦面对生死,那些恩怨,就显得不重要了。 卢蕤见裴顗没听见,就撬开对方的牙关,硬是把药丸喂了进去,这时他的绿袍上已经有了大片的血迹。 “裴遂安,你坚持住,你不能死在这儿,不能……”卢蕤语气失控,从自己衣袍上撕下一大块为裴顗包扎,绕过裴顗的腋下和脖颈,扎了个绳结。 可惜于事无补,血液汩汩流出,绿袍上好大一片红。 卢蕤这下彻底慌了,“别睡,别……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就不原谅你了,你不是说不想当我最恨的人吗?裴遂安,你醒醒,我们说好的要共同辅佐陛下,你死在这儿了,裴家怎么办,陛下怎么办!” 我怎么办啊…… 卢蕤最怕欠人情,最怕别人因他而死。 人情可以还,人命呢? 周容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也只是想来府衙引周慈俭出来,给许枫桥腾出些时间拿兵符以及救其他人,若是他和许枫桥一起回小院拿兵符,容易拖对方的后腿。 到时候兵没调成,两个人都落入罗网。 结果周容一上来就要杀他……真是和周慈俭一脉相承。 “更生……”裴顗喃喃着,终于是有了声音。 他靠在卢蕤的腿上,手掌覆着卢蕤膝盖,指关节上下颤动,此时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门子被人踢开,瞬间鸦雀无声,舒自心和姚霁青对周容的指指点点悬在半空,没有半分要继续的意思。 卢蕤上次见这种场景,还是卢修己和卢虚己养了几条小猎犬。猎犬见到他就嘶吼扑咬,但卢氏兄弟一来,马上服服帖帖的,尾巴摇成兰花,吐着舌头求食。 目前看来,周容、姚霁青、舒自心虽然没有吐着舌头求食,但那种畏惧,跟卢氏兄弟的猎犬差不多。 卢蕤长舒了口气,还好裴顗还在呼吸,胸膛一起一伏的。 ---- 最佳助攻:周容 许元晖:不服,我炼的药丸子那么有用我为什么不是助攻?算了,助攻他俩,小桥知道了要揍我…… 最佳奶妈:许元晖 许元晖:好吧,也行,反正我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谁都能搬。
第153章 154 脱身 周慈俭面无慈悲,只是扫视四周,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啪”的一声。 周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周慈俭一抬手,身后的萧错抿着嘴,跟几个郁累堂的人一起把卢蕤和裴顗抬走了。 “我的亲娘啊,这怎么回事。”萧错小声道,“裴遂安,你是不是傻,来晋阳掺和干嘛,两边都打仗了,不早点儿回长安?还有……” 欲言又止。 裴顗不情愿地拽出胳膊,搭在卢蕤脖颈后,绕到对方胸膛前——他不想被别人搀着,如果有卢蕤在的话。 “聒噪。”裴顗忍着剧痛,牙快咬碎了,要不是卢蕤吃着力气,只怕下一刻要脸朝地栽下去。 “他娘的,一直都是这个臭脾气。”萧错白眼快翻上天了,“你们怎么就惹了周容那大爷?” “你为什么会和周慈俭一起?”卢蕤问。 三人穿过廊下,绕到另一间房前,萧错踢开雕花木门,灰尘扑扑落下,“将就着吧裴三公子。” “回答问题。”裴顗缓缓坐下,捂着胸口。 “说来话长,我不是跟着表舅来幽州了嘛,太后姨母说让我在这儿待着,过段时日回去,没想到段闻野那厮,直接把我家一锅端了……回不去咯,姨母就说让我再等等。我喂马喂了一年半,觉得其实喂马也不错?现在被架在火上烤,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 联想到从昨日到现在冯碧梧一直没现身,卢蕤心里最坏的设想还是成真了。 “段闻野现在是不是在周慈俭手里?”卢蕤一边帮裴顗包扎着,一边问。 裴顗终于坚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枕着卢蕤的腿,煞白的脸难得有放松神色。 卢蕤轻微叹气,“我想到周慈俭会出面,就让小冯保护他们俩,没想到小冯没成功。” “卢更生,那什么,来劫走陆修羽和段闻野的可是周容啊。那小子的功夫比较邪门,又爱使暗器,冯碧梧打不过也正常。”萧错双臂抱胸,斜着眼看了裴顗一眼,心里闪过无数句“你也有今天”。 不过其实还有些后怕,如果卢蕤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至少也是有手段的。 听周慈俭说,那代州大捷的许枫桥,如今唯卢蕤马首是瞻。萧错不大懂这“唯卢蕤马首是瞻”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许枫桥这人不好对付。 思及此,咽了口唾沫。 卢蕤手上动作没停,示意萧错帮把手,解了裴顗的外袍,鲜血淋漓,剥离伤口的时候,有些粘,还好裴顗这时候是晕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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