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术现在低着头,期期艾艾喊他哥哥的模样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他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候, 他们没有遭遇家仇离恨,没有愈走愈远。 他的朝朝长大了,干了坏事就会扯着他的袖子, 小声哀求他, 喊他哥哥, 请求他带自己回去。 还会骄矜地要求他:“哥哥, 你一定不可以把我干的坏事说出去,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张笺内心触动,脚先一步向前迈开,他主动站了出来,并且义正言辞地表示:“朝朝身体里还不知道被那群绑匪下了什么药,总要先将人带出去。否则之后若是出了事,我们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率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得其余二人哑口无言,就是杜如兰这等口齿伶俐之辈,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朝术想扶着柴垛走过去靠近张笺,裴照檐却拉住了他,扬声道:“既然都要带朝术回去,那我带他走也是一样的吧?张指挥使还是公务要紧,也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在朝术身上,不是吗?” 张笺面色微变,冷声道:“这就不劳你裴公子操心了,边关蛮夷蠢蠢欲动,裴公子难道安心待在京城享乐么?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也冲不淡你身上的硝烟味,你不适合这个地方。” 意思是裴照檐目前可以直接出局了。 至于另外一位,面皮紧绷,低垂着眸子连看都不看他们一样的清冷贵公子,则完全不被张笺放在眼里。 朝术却是真的不耐烦了,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而已,至于是谁能带自己出去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样的。 他真心厌恶这三人利用他做筏子各自试探敌人的行径,至于他们有没有可能真心喜欢他,朝术在心底直接否认了这一答案。 试问在场哪位不是在自己所处领域的佼佼者,哪怕是放在整个世间也是凤毛麟角,他朝术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几斤几两。绝不可能做那等自作多情之事。 他不顾裴照檐的阻拦,目标明确地朝着张笺走去,还不满地甩开裴照檐的手,低声啐他:“脏死了,洗干净再来碰我!” 裴照檐猛地缩回去,悻悻地看他,不再做多余的行为。 只他心里还有些憋闷委屈,朝术会喊张笺哥哥,会对他温柔小意,独独对他就凶神恶煞的。 朝术也没能想到自己近日居然会背运成这样,先不说在春风得意之时被绑匪带走这件事,毕竟算是他自己大意,这口气再怎么幽怨都得咽下。 可是明知有匪徒在对他们虎视眈眈时,三个能力卓越的男人好似被别人下了蛊一般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不想着怎么离开,只知道用语言刺激对方。 好比他曾经在御花园锄草时,遥遥观见宫妃们唇枪舌剑的暗中交锋。 此种奇奇怪怪的事按住暂且不提,但当那枚利箭破风飞来时,朝术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幸亏两个武功高强的人还能手持长剑将其劈开,不至于出现两人为了争夺护住他反倒害他的荒谬闹剧。 结果他二人竟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那杀手见一招不成,又出另外一计,暗镖从空中射.出,按理来说在他们两个手底下,这支镖应当不值一提才是。 可事实恰恰相反,一人对着另外一人怒目而视,一个光顾着看朝术有无大碍是不是被吓到了,等听见喧嚣的声音时,他二人还真的一齐拉着朝术的手臂往旁边闪开。 原本他可以安全躲开的,这两人的行为倒害他躲闪不及,尖锐的镖真的刺进了他的锁骨。 鲜红的血液从伤处渗出来,洇湿了衣裳。因他一身绛紫色,血迹蔓延开来后也看不大清晰,只触碰到时,才会被那触目惊心的红给震住。 裴照檐脸色惨白,比朝术一个中了暗镖的人看着还要病弱,张笺拔出绣春刀,左手扶着朝术,拦在他二人面前:“我劝你们不要再继续纠缠了,有这个时间最好还是多把精力放在对付那群祸国虫蠹上面,你二人习得一文一武,不正是为了大梁安康吗?” “如今国家风雨飘摇,你们却只耽溺于复仇私情,不合适吧?我再说最后一句,朝朝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心肠绝对是好的。” 张笺甩下这句话,就带着受伤的朝术飞身离开。 裴照檐碍于朝术身上的伤,也不敢再穷追,解决完一群杂碎的锦衣卫带着一身血腥气也回来了,哪怕他可以在这群人中全身而退,也要考虑值不值得。 杜如兰同他分别之际,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有什么关系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破碎得一干二净。 …… 朝术一贯是个冷心冷肺的,即便最后张笺带他离开,还立马找了大夫给他养伤,他也不见得有多少感激之情。 还嗔怒怨他:“方才为何要跟裴照檐他二人纠缠,带我走就是了。你若是跟他们有仇,便是之后再报仇也来得及,何必如此急切。” 他身上的药还不是那麻沸散,而是软骨散,根本就不止痛。 不过朝术可没有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暴露自己弱势可怜的癖好,哪怕是处理伤口拔.出暗镖时,他也只是皱眉闷哼,连哭天喊地嚎痛都不曾有。 幸亏这镖上没抹毒,不然朝术现在就不是简单地坐在这里等着。 张笺眼睛都不知道该在往哪里放了,他视线掠过那片雪,那抹桃,低着头一板一眼地说:“这次是我的错,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决不再犯。” 朝术没有理会他的保证,冷哼一声便不作答,男人的话听一听就是了,傻子才会真的相信,他得赶紧养好伤,给这件事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才是正道。 他反而比张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要铁面无私,冷漠对他说:“你还不去将此事呈到皇帝的案上,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还等什么呢?” “我受的伤可不是白受的,张笺哥哥,你最好是真材实学。” 朝术能不带一丝迟疑,也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喊张笺哥哥,就是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当中推测出他们从前的关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多半就是邻里或远亲,喊哥哥准是没错。 他放得下身段,挺得直脊背,区区几声哥哥如何喊不得。 张笺听见他的话,立马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对我,你一直都可以放心。” 朝术并不把张笺的话放在心上,他人承诺虚妄可笑,靠人永远不如靠己。 养伤加上给这次的任务画上一个圆满的尾声,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林林总总算下来,朝术都已经在宫外待了两月有余,刚摸到了春天的尾巴,初夏就已经来了。 他倚在池子边时,还看见了碧绿清透的池里一两张舒展的小荷叶。 朝术也就心虚了一两秒,摸着胸口还痛的伤处,那点子微不可查的愧疚情绪就烟消云散了,若不是太子这个“罪魁祸首”,他也不至于被裴照檐和杜如兰二人纠缠至今。 上次也根本不可能会受伤,他晓得张笺迟早会找上来救他出去,根本不需要另外二人拖后腿。 朝术回宫之前先去见了皇帝,从乾清宫出来,也没理会四皇子的人,径直去了偏殿,之后问起来,他也可以推脱到老皇帝身上。 他现在人手充足,拿来打掩护也是绰绰有余。 两月未见,朝术心中升起了期待,又有些忐忑。幸好他经常给萧谦行写信,买书买些新奇的小玩具,得知他的状态良好,他勉强也能将心给放下来了。 偏殿的绿植又多了不少盆,生得尽态极妍,娇艳欲滴,非常赏心悦目。 令朝术吃惊的是,萧谦行这一回竟然没说什么不满哀怨的话,还回他以淡淡的微笑。 朝术心中百感交集,太子这次没有表示,他竟生出了些许的失落。 但这也是正常的,明明他这一回出去了几个月没来见他,为何他不伤心,他凭什么不伤心?! 朝术气急生怨,故意折腾萧谦行,还特地用了上小玩具,都是他精挑细选,细细研究了好一番才敢用上的。 萧谦行比他想象中的反应要热情,哪怕是带有羞辱意味的……他也全盘接受,他们抵死缠绵,汗水濡湿了鬓发。 朝术的话更是比他的行为还要放肆大胆:“玄序,舔。”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
第50章 高傲矜贵的太子会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 叫小人惦记、玷污,还得舔那个肮脏的地方。 唔,他可真是坏到了极致, 所以太子心里指不定怎么憎恨他呢。 朝术漫不经心地想着,经过这一次, 萧谦行还待得下去, 还愿意留在这个小小的偏殿里修身养性, 陶冶身心吗? 刚用上避火图作者玉真居士里谈得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时, 朝术还骗萧谦行说:“这是从西域那得来的好东西, 你可莫要嫌弃。” 萧谦行抬起头,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那对眼睛好像是漂亮的琉璃珠子。 朝术仰着脖子看过去时,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对方就好像是他曾经见过的误食了毒蘑菇的病患, 不小心致幻上瘾,结果崩盘成难以言说的模样。 “不嫌弃,我很喜欢。”这几个字是从萧谦行牙缝里挤出来的。 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朝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低低泣出了声。 离那燥热的夏日还有很长一段时日, 恍惚间他已经听见了蝉鸣。 凉丝丝的长发落在了朝术的锁骨上,冰火两重天下,他往后微缩了一下。 玉白的指尖触碰到锁骨下方刚长出来的粉色新肉上, 萧谦行滚烫的唇紧紧贴着朝术的手臂,湿润蜿蜒过从前朝术用刀划过的地方,因为下手太狠, 那里的疤痕至今都消不了。 萧谦行看到了他身上受伤的痕迹后, 才缓慢停下了动作。 “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可是因为上次的公务, 你是因为它所以这些时日才无暇来见我吗?” 朝术并不想告诉他, 但萧谦行一直在追问自己。 他气不过,讥讽道:“这还得多亏了你的那些追随者,可真是一群好狗,总爱紧咬着我不放。” 萧谦行一下滞住了,刚想触摸他伤口的手收了回去,露出了好似受伤的神色。 朝术有些后悔了,他刚刚没必要将情绪宣泄在萧谦行身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单是跟萧谦行恼怒又有何用。 何苦要牵扯无辜之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柔软白皙的手臂揽住了萧谦行的脖子,红唇贴在他胸口处,放软了嗓子:“萧郎,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吗?” 萧谦行原本清冷的神色变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沉下身。 朝术,不愿信他。 …… 一尾红金相间,尾鳍透明似蝶翼,过度至末端淡蓝的锦鲤跃入水中,几粒水珠溅出缸外,在水中游曳时显得仙气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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