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喆血往上冲,怒道:“我再不愿意也娶了!你姐又如何嫁不得!”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说重了,满心的怒都变成了慌,忍不住如往常般伸手去拉张野的袖子,张野却退了一步闪过,只冷冷看着他。 “是了,我忘了,愿或不愿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根本没有心悦于我,还不是照样与我耳鬓厮磨,想来谢相是个好戏子,竟演的我都信了。” 张野说完片刻也不停,转身大步走出门去,只留谢文喆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宫中,康和安正在自己小徒弟的房内坐立不安的等着消息。 眼见日头已然偏西了,他心中暗暗盘算时间,想着无论如何都应该回来了,正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却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康和安心中一喜,立刻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怎的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话未说完就僵住了——迎面而来的不是小徒弟,而是国师陈遇遥。 “这个时候了,康总管不在君上身边伺候,却在这等徒弟,可见是真的疼爱。”陈遇遥手里拿着拂尘,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你……”康和安满心疑惑,正要开口问他怎会来这里,却忽然看见了缩在陈遇遥身后的自己的小徒弟。 他为什么会与陈遇遥在一起?康和安心如擂鼓,脑海里浮现小徒弟临走叩头时说的话…… 恐惧与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康和安强作镇定,仍没有放弃一线希望,他不理陈遇遥,只对瑟缩的小徒弟道:“你去哪了?竟叫我好找!” 小徒弟嚅嗫着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却听陈遇遥笑道:“那想来是康总管没有寻对地方,你这徒弟一直在御前与君上说话来着。”这句话熄灭了康和安最后一点希望,他怔怔的看着徒弟,耳边却充斥着幸灾乐祸似的笑声:“君上对你这小徒弟所说的话可很感兴趣,这不,专程派我来寻康总管去御前回话呢,”他略微欠身,手中拂尘一甩,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康总管,不要让君上久等了。” 康和面色惨白的走出屋子,门外是四个穿着私卫处衣服的高大男子,每个人的手都放在腰间刀柄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仿佛只要康和安稍有异动,便能将他一劈作两半。 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难不成还能插翅飞出这王宫吗?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康和安的心中浮现出一丝荒谬的感觉。 若真的死了,他的魂魄总能飞出这牢笼一般的宫墙,去看看他想看的人了吧? 原本绝望的情绪渐渐的化成了一种释然,康和安现在有一种事已至此又当奈何的轻松感。 “走吧。”康和安说着,大步走在了众人面前。 这段路他很熟悉了,走了许多年,今天变成了一条绝路。 然而却是他走的最轻松的一段路了。 见到曲王的时候,康和安面上甚至浮现出了一抹微笑,自己给这个男人下了好些天的毒,没想到最后还是活不过他。 索性连跪也不跪了,康和安只释然的微笑着道:“听说君上在寻我?” 曲炳君的情绪显然没有他这样稳定,见他来了,就愤怒的将手中的东西掷向他,口中叫道:“你自己看看吧!” 那东西极轻,以曲炳君现在的力气当然是扔不远的,康和安看着那在不远处缓缓滚动的小纸卷,唇边浮现了一抹讽刺的笑:“既然是我自己写的,又何必让我再看呢?” 许是没有想到他这样痛快的承认了,曲炳君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他缓缓开口道:“竟真的是你?” “原来君上对此事还是有怀疑的呀?”康和安轻叹一声,摇摇头:“早知如此,我再狡辩两句,说不得就瞒过去了。” 曲炳君气的发抖:“康和安,寡人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如此……”话未说完就见康和安仰天大笑起来。 “待我不薄?”康和安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你害死了哥哥,又因我与哥哥长的相似便将我掳来宫中作践,还要为着你那见不得人的妄念逼我似畜生一样与人苟合……原来君上觉得这样算是待我不薄?” “你还敢提你哥哥!和勇若在,必不会与你一样狼心狗肺!” “你还以为我哥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的么?”康和安的笑容愈发癫狂起来:“他觉得恶心,他恶心到想死!他怕他死了连累父母亲人,所以才寻到一个机会立刻以死脱身!” “你胡说!”曲炳君几乎从椅子上弹起身来,起的太猛,他眼前一片漆黑,却仍大声驳斥道:“和勇悦我!他于梦中与我相会,他……”话未说完,人已经厥过去了。
第218章 处置 曲炳君其人,堪称坚毅。 但再坚毅的身子骨也架不住这么糟蹋,他如今本就活的憋屈,又常年被人连气带药的,能挺到现在才已经算是刚强了。 他这一倒,可把御医吓个够呛,大家聚在一起绞尽脑汁,一边要替曲王保住性命,一边疯狂思考怎么能抓紧时间请辞。 好在曲炳君倒下后,实际上管着曲王身边这个烂摊子的人是国师陈遇遥。 谢天谢地这位国师算是好说话的,明面上叫他们勉励医治,暗地里却暗示他们下点猛药,无论如何都要让曲王撑得过长公主的满月宴。 曲炳君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陈遇遥是知道的,只要曲王还能喘气儿,别的问题都可以往后放放。 现在他面临的棘手问题是,曲炳君昏迷不醒,那让曲炳君陷入昏迷的罪魁祸首康和安怎么处置呢? 之前因着怕走漏消息,抓捕康和安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宫中其他人的耳目,只动用了私卫处的人,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除了国师陈遇遥,再有也不过是私卫处掌事白影和几个私卫。 按照他的意思,所幸赐死,一了百了。 但白影有不同的意见。 “国师且三思!不说康和安知道多少宫中事的秘闻内情,单论身份,他到底是多年来常伴君上左右的内侍总管,这等人物突然暴毙,若是宫外的谢文喆嗅到不对起了疑心,导致满月宴上的计划不能成事,岂非是因小失大!” 这等说法也不无道理,最后还是陈遇遥拍板,先将康和安囚在了一间空宫室内。 多年无人居住的屋子总有股子霉味,更何况这间宫室是个半地下的结构。 康和安低头看着腕间箍的严丝合缝的锁链,在漆黑的室内翘了翘唇角,看起来这些年他是胖了些的,年轻的时候手腕与这锁链之间还有一点缝隙来着。 他扭头四下看了看着间宫室,心中浮出一抹熟悉的感觉。 初入宫时他曾在这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终于收敛了性子才被允许出去。 如今,竟又回来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音。 “师父可在里面?” 房门被打开,康和安朝门口望去,熟悉却又陌生的小徒弟正与守门的侍卫点头招打呼,见他看过来,抬了抬手中拎着的食盒:“师父饿了么?” 康和安被铁链锁着脖颈与手腕,脖颈处的铁链极短,另一端牢牢钉在地上,叫他只能勉强的坐着。 小徒弟只好半跪着把食盒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出一碗粥来:“好歹吃些吧……” 康和安抬眼看着面前的徒弟,仿佛今天才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子。他缓缓接了碗来,久未开口,他声音听着有些嘶哑。 “为什么?” 小徒弟看着如今沦为阶下囚的康和安,又回头看了看门口杵着的两个侍卫,迟疑半晌才俯身小声说道:“师父若为谢相立下大功,长公主登位,那这总管想必还得是您来做,师父,徒弟我什么时候能出头呢?” 康和安觉得这事情荒唐的他都要忍不住要笑出来。 “就为这?” “师父您总是这样,自己不稀罕的,就觉得一文不值。”小徒弟叹了一声:“您是个完人,哪里都去得,不像我们,除了在这王城里争抢,又能去哪呢?多说无用,师父吃饭吧。” “是国师叫你送来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国师或是我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师父,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指望着有人来救你吗?” 康和安伸手接过碗来,手腕上的铁链控制着他的活动,让他拿着碗的动作看上去都有些费力。 他看着小徒弟眼中浮现出的那一抹得意,手腕一翻,那碗粥正泼在徒弟鞋上,小徒弟猛然跃起怒道:“你!” “若为师真的没了指望,你何苦这么着急的要送为师上路。”康和安晃晃空碗,语气嘲弄。 小徒弟嘴唇抖了抖,正要说话,却听门口的侍卫招呼道:“国师大人” 小徒弟猛地回头,却见进来的国师看也不看他,只朝他摆了摆手。 他如释重负,也顾不得湿透的鞋子,立刻出门去了,走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屋子本就阴暗,如今更是连小小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一关门,屋里一片黑暗。 陈遇遥仿佛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自袖中掏出一根蜡烛来点了,才叫这屋里有一丝光线。 康和安看着陈遇遥点蜡,扬了扬手中的粥碗:“国师是想杀了我吗?” 陈遇遥不答,只是看着面前烛火跳跃,轻叹一声:“康总管,你这人到底是个傻的。” 他转过身来扯了把椅子坐在康和安面前:“那年我碰巧知道了李妃得子的真相,不惜以此作威胁,要你不再为谢文喆通风报信,那时候你不是还挺听话的,如今怎的就非要重蹈覆辙?若你不再与谢文喆有什么牵连,又何苦到今日的下场?” 康和安哂笑一声:“国师这话说的妙,要是那不知情的过来听上一句,还以为您是为我着想呢。这里也就你我二人,当初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既是胁迫利用,又何必把话说的这样好听?” “康总管当真偏心,谢文喆对你何尝不是利用,怎的你便对他死心塌地的?” 康和安面上绽出一抹微笑:“人的喜恶哪能由己呢?若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助他成事,那我也要问一问你,怎的就这般千方百计的也要与他为敌呢?” 陈遇遥眼前又出现了阿瑶的身影。那个藏在他心底的人,已经好久没有与人提起了。面前人的落魄,让他萌生出了一点倾诉想法。 康和安静静地听着他讲述和阿瑶的过往,并不打断,直到陈遇遥讲述完,他才幽幽叹了一声:“听你说的,阿遥倒是个可怜人。只是有一点我没听明白,你说了这些,都是阿遥的好处,那你呢?你待阿遥好么?” “……我想待他好,可是拜谢相所赐,我永远没有机会了……” “国师,倒也不是我一定要为谢文喆说话,只是想问一句,阿遥遇害时,你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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