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木敦敦一时哑口,“那跟在他身后的那个背尸匠算是了吧?” 谢九策含笑摇头:“韦闲刚才为何要撞击曹华?” “是因为曹华想杀了那个郎中!”木敦敦开口。 谢九策看了他一眼,一边拾起地上曹华杀人的物证,一边开口:“对,你也说了,曹华是想杀了祁亭。 那韦闲或者是更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保护受害者和百姓是大理寺官员的职责,我一个寺丞,在杀人犯准备杀了当地百姓的时候,没有及时救下人,却让旁人帮衬了。 事后还把这个人抓了,你觉得这有道理吗?” 木敦敦摇头,他本就臃肿,此刻面颊地上的肉,随着动作不停地抖动,显得有些滑稽。 “看,你都觉得没道理的事情,公子我去做,会怎样?” 谢九策继续问。 木敦敦想了一下:“百姓会指责你。” 谢九策走到曹华的身边,伸手阖上他的双眼:“所以我这会什么都不做,只需要替凶手收尸就行了。” 他说着,转头看着祁亭消失的方向。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羊肠的上山小路已经没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只有山顶上,两座孤零零的房子,一大一小地矗立在那里。 谢九策微微挑起眉梢,若他没记错,祁亭下山的时候,人差点都累趴下,加上一晚上没睡,这会青天白日俨然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彻底精疲力竭。 怎地这么快就不见了。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不像是表面这么简单。 谢九策正想着,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随从正打算抬着曹华的尸体离开,突然一道声嘶力竭的哭泣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哎呀!俺的珍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第16章 案起:水鬼(16) 谢九策熟悉这个声音,都不用转头找声源,就知道是刘凤来了。 刘凤应该是天刚亮才醒来就听说了杀害周珍的凶手找到了,这不就马不停蹄地往河堤这边赶。 谢修晏给木十四和木敦敦一个示意,二人继续抬着曹华的尸体离开。 刘凤见状就想追上去,却被谢九策拦住了去路。 “刘凤,那不是你女儿,那是凶手的尸体。”谢九策解释。 “什么,凶手...死了!?”刘凤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九策知道她这脸上流露出的失望是怎么回事儿。 按照大宴的律法,嫌犯是要给受害人家眷一定的赔偿金,但是这是限定在嫌犯活着的情况下。 现在嫌犯走了,这赔偿金没得商量,自然受害者家眷就一个铜板的都拿不到了。 “哎呀,我的亲娘啊,这都造了什么孽了,俺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没了不说,俺这个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娘亲,竟然什么都没有,以后老了可咋办呢?” 刘凤继续哭喊,周围散去的百姓已经见惯不怪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离开。 但是谢九策不能走。 按照大理寺的规矩,他这事情算是没处理完,死者的家眷还在现场呢! 谢九策想了一下,走到刘凤的面前,款款蹲下:“我说,刘凤,你也没必要在这里哭喊,刚才你可能没看到,我告诉你,害死周珍的凶手就是她的郎君曹华。” “大人说什么!?” 谢九策这话一出,刘凤一下就不嚎了,半滴眼泪挂在眼睛上,是出也不是,收进去也不是。 “凶手是曹华,所以本官觉得,你也没必要这么难受!”谢九策的话说得是真的,曹华这个人在幸福村甚至整个大宴都举目无亲的。 周珍死了,曹华也死了,那他死后留下的一切不都是刘凤的。 “那真的太好了!”刘凤兴奋地整个人从地上腾一下地跳起来,动作之迅速敏捷,就连武功极好的谢九策都不免怔了一下。 “那谢谢大人了!”刘凤对着谢九策鞠了一躬,拉着不远处藏在榉木树边看热闹的少年急急朝曹华的方向走去。 谢九策摇头含笑,扬起手中的扇子,跟在了木十四的后面。 木十四一边抬着尸体,一边看着刘凤消失的方向,询问:“主子,您说,这刘凤会得到曹华的东西吗?” 谢九策本来还在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河水和河畔的杨柳,听到有人这么问,手中的扇子收起,对准木十四的头就敲了一下。 “我说刘凤没脑子,你也没有啊!” 木十四揉了揉头:“公子干嘛总是打小的头,把小的都打傻了!” 谢九策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不打才会傻! 你就说曹华这个人,为了娶周珍身上欠了一堆的外债怎么可能有银子?” “那他不是还有个宅子。” 谢九策笑了:“就鲁三,张强,赵天多那三个水蛭会放过这块地皮!?” “对啊,曹华还有外债呢!房子抵上都不一定够的。”木十四这才反应上来。 谢九策不吭声,跟着他们继续走着。 木十四又挠挠头:“但是他们三个也不是全部清白啊,至少他们对周珍...” 谢九策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算是地方小案,不在大理寺的管辖范围内,到时候我会给管理这里的关于出一份文书建议。 虽说不能彻底为周珍报仇,但是...坐个几年牢,这是三人肯定是够了。” 木十四一听笑了,对着谢九策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家公子想得周全。” 谢九策把扇子收回自己的衣襟内,大摇大摆地朝不远处走去。 此刻,幸福村山顶上。 周珍的尸体下是一堆干枯的木柴。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襦裙,双手交叠嘴角勾起,若不是周围散发的阵阵恶臭,路过的人见了,会以为是哪个美人在小憩。 祁亭站在一边,随手把火把递给了韦闲:“你想好了,这火一烧下去,你心爱的人,就会变成一把黄土,再也见不到了。” 韦闲眼眶微润,缓缓接过了火把。 他迈着踉跄的步子一步步走到了周珍的身边,他看着她惨白又惊艳的容颜,哽咽的痛苦出声。 “珍儿!都是我不好,怪我三年前没有勇气夺下你,更怪我只是个看守的义庄的废物! 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让曹华这个混蛋再糟蹋了你! 呜呜...” 韦闲哭得惨痛,滚滚的泪花在脸上翻涌,也擦干净了他一直以来隐藏的容貌。 尽管他并不清俊,但是也绝对不能用丑陋两个字来形容。 剑眉星目,微微突出的眼球,如刀锋一样硬朗的五官,若是旁人见到,甚至以为是哪家的将军来此一游。 祁亭走到韦闲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如今杀害周珍的人都已经死了,她也算是瞑目了。” 韦闲点点头,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水,随着手中的火把掷出,瞬间熊熊大火在山顶燃烧,半个天都被染上了赤红。 他看着已经逐渐被火吞噬的周珍,霎时回忆如潮水一样在他的脑中流淌。 那是四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周珍。 那时候她还没及笄,被周文标带着来幸福村探望刘凤的。 刘凤算是当地出了名的吝啬鬼,阔别多年的女儿回家,她不但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竟然拉着她给自己干活。 家中凡最是劳累的,最是污浊的都是周珍在干。 周珍抱着一盆脏污的衣服在河边清洗。 那是冬日,天寒地冻,水都结冰了,她就凿个洞洗着,可真是太冷,周珍的手都是僵硬的,她一不小心脱手,衣服就顺着河水飘散得不知去了哪里。 周珍吓坏了,红着眼,拼命地捞着。 恰巧韦闲路过看到了她这个奇怪的样子。 一个模样娟秀的小姑娘,半个身子都要没在冰水中不知道要作甚。 按往常,韦闲是不会管这样的事情的,在幸福村,他不过是个开义庄的死瘸子! 可说来也奇怪,鬼使神差的,他就忍不住提醒:“小姑娘,这天冷地寒,你小心点,万一...” “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周珍的注意力全数都被他吸引了,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人就重重滑进了水里。
第17章 案起:水鬼(17) 韦闲怔住,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救命!”天太冷了,水也很冷!周珍又不会游水,拼命地扑腾。 韦闲着急了,四下张望想求救援,可是,这个时候太阳都快下山,外面冰冷彻骨,谁会出来。 “你等着!”他低吼一声,把身上的外衫脱了。一个扎猛子跳入河中。 周珍就在不远处,他身体轻快而又灵活,尤其在水中,他更是如鱼一样地游动,很快他就抓到了她,用力把她带到了岸上。 周珍已经昏厥过去了,约莫是呛了很多的水。 韦闲看着她一副连喘息都没有的样子,用力拍打着她的脸。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周珍就是没反应。 终于,他心中一横,缓缓捏着她的嘴,开始渡气。 不过是几下,周珍一阵猛咳嗽,随着嘴里的水涌出,人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她就扬起手,准备给韦闲一个巴掌。 韦闲已经料到,缓缓闭上了双眼。 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感觉到疼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珍笑着看着他:“你...真的是义庄的韦闲?你很好看啊!” 韦闲怔住了,诧异,他这样貌会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夸赞,瞬间低头红了脸。 之后,周珍怕这么回去被刘凤呵斥,他便带着她到了义庄,烤火换衣服。 他永远记得,再把周珍送回家的时候,周珍拉着他的衣袖:“你叫韦闲,我明年就及笄了,你愿意娶我吗?” 韦闲没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过就是个义庄的背尸人,这辈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况且...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完成。 思绪随着大火的消退而慢慢消散。 韦闲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身后,犹豫间走到了祁亭的医馆。 他见他的第一句话:“师傅!徒弟刚才看到谢九策已经离开的幸福村,您看...咱们要不要跟上,他可是您等了十年的人...” 祁亭伸手制止了韦闲后面的话:“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刻,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因为不久之后我们会再见的。” ... “阿嚏!”谢九策揉了揉鼻子,把马车内窗扉关严了一些,嘀咕:“哪个挨千刀的在后面说本官的坏话?” “公子,您这是染了风寒?”木十四再给谢九策斟茶,听到家主打了喷嚏忍不住询问。 谢九策摇摇头懒散地靠在车子的软榻上,随手拿过温热的清茶呷着。 木十四见他没搭腔,也不再多言了。 按道理,若不是在幸福村耽搁的这一日多,这会他们已经到了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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