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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墨捧着钱袋子没有说话。 季四拍拍他的肩，“你也别难过，他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儿，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专门回来一趟。只是啊，自从他伤了腿以后就有点儿这样了，有时候我都搞不懂他，你别往心里去啊。” “嗯……” “那你好好的，我走了。要是以后实在没去处的话就来找哥哥，我不差你这一口饭。” 季四走了。 他们走了半个月后，终于来到了将军的故乡薛家庄。 那里确实是个和平安乐之地，因为是在中原腹地，没有受到战火的连累，而且这里的人世代有着养桑蚕的手艺，过得十分富足。 从踏上这块土地被注意到开始，就能感觉到这里的百姓的淳朴和热情。 当将军的名字和他们记忆中的人对上号之后，薛家庄炸开了锅，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看他。他们说起外面的传言和他小时候的事情，还向他身旁的季四不断的打听这些年的事。 将军在这样的热闹中也跟着展了笑颜。 季四更是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说起将军在战场上的事情，那是相当的自豪。 “我们将军，在军中号称‘百战不死’！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就是命贼硬！” 将军听了，抬手就往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净乱说！这什么诨号，我怎么不知道？！” 季四笑道：“连小墨儿都知道了，也就将军你自个儿不知道而已。”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笑容微微收了些，还来不及更多的感伤，就被闻讯而来的族亲们拥簇着迎回了祖祠。 毕竟他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尽管祖祠里也很热闹，但他还是会不经意的走神，思绪回到刚才想的事情上。 百战不死。 “将军百战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小墨儿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清而柔顺，带着些许叹息。那是他第一次对那个拖油瓶刮目相看。 战事败后，他们被迫的向后方转移。 新的驻地是一座被人遗弃的关隘边城，那里还没有被战火焚烧，城墙外到处都是绿树招摇，一切都显得很舒心。虽然巡逻并没有丝毫松懈，但是人心已经自然而然的放松了防备。 大军在这里休整，就住了人去楼空的民房。 某日早晨，小墨早早的就来给将军打扫房间。这个房间在住房中央，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昨晚上只匆匆收拾了一下将军顺势就躺了上去，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今天再来去去灰。 他甚至勤勤恳恳的给床脚柱也擦了擦。 这样一个很平常的早晨，甚至还有点微风。 到了饭点，士兵给将军端了饭菜进来。 士兵还没走，一个当地的中年大叔拐着一只脚来了，要向将军汇报城里目前的一些情况。打起仗来以后，他们这里因为离得近，很多人早早的就逃难去了，留下的是一些跑不动的或者不愿意离开的老人病人。JI YUE 将军向来十分随性，遇到有人汇报，不管在干什么都会让对方直接说。 他拿起筷子，示意对方说。 这边刚开了个头，小墨就踢到了盆洒了一地的水。看到将军瞪过来的目光，他惶恐的缩了缩脖子，呐呐的道歉。 “咋咋呼呼的，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他随口斥了一句，但是转念一想，不对。 要知道小墨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安逸差事可珍惜得紧，做事向来是认认真真、细致入微，甚至可说是诚惶诚恐。像这种在汇报时把水盆碰洒可能会惹恼将军之类的事，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将军把筷子插在碗里，看向正要离去的士兵，突然道：“你站住。” 士兵转头的刹那，匕首随之刺来！ 将军却比他更快，一脚踢翻桌子挡了他一招，飞快劈落他手里的匕首，又是一脚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大叔被吓得倒退，小墨更是缩着脖子在发抖。 守门的卫兵拔刀缠住了刺客，将军不屑的跟了出去，战场顿时转移到外边。 这时，小墨突然看到了大叔的眼神，他一扫刚才的佝偻，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门口背对这边的将军，身体微微前俯。 小墨张了张口想要提醒，却因太紧张失了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将军听到杀猪般的尖叫猛一转头，就见小墨双手抓着匕首往那已经拔出匕首的大叔背后不停的扎。 血溅了他满脸，他也不知道究竟死了没有，闭着眼睛尖叫着连扎了十几刀，直到力气用尽了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无声的哭了起来。 将军被他这招尖叫式杀敌搞得愣了愣，微微失笑。 中年刺客已经死透了。他手里握着带毒的匕首死不瞑目，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刀子会从背后来。因为小墨的胆小如鼠简直是远近闻名，军营里的人几乎都听过他这么一位奇葩。 哭归哭，但他总要面对这些残忍的画面，第一步跨出来了就好了。 将军俯身拍了拍他的脸蛋，开口道：“给我睁开眼睛！” 他的声音简直是小墨噩梦般的存在，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然后只瞧了半个影儿就掏心掏肺的干呕了起来。 将军头一次看到反应这么大的，不由戏弄心起，还踢了一脚。 翻滚过来的尸体把小墨吓坏了，几乎是又嚎又爬的离开了那个不像样的尸体。 士兵前来处理了现场，将军又把他们训了一顿后，看向快要哭昏了的小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俯身用一只手把他捞起来夹在腋下带离了这个地方。 正好找到个堆砌的水塘，不是很深，将军把他放下地，理所当然的说：“下去洗洗。” “……” 小墨已经好多了，只是还在抽噎着，伴随着偶尔的反胃。闻声僵了一下，一时没有动弹。 于是，将军掐着他的胳膊窝一提，扔进去了。 水刚到他的腰，小墨腿一软，扒着岸边的石头有点迟钝的抬头看他。 将军没好气的道：“你看我干什么，要我帮你洗啊？” 无声的僵持了片刻，然后他就真的蹲下来给他擦了擦脸，小墨反应过来受宠若惊的推他的手，却被他强势的拎着后颈擦了个干净，看他领口也脏了，便道：“把外面的甲衣解了。” 小墨惊恐的看着他，猛的攥住！ . . . . 哈哈，不用纠结那两句诗词的来处，工不工整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凑起来好听而已。别说我哈 还有，小墨儿之前有点……嗯，创伤后应激障碍？
第4章 微风 这是偶像的力量！ 最后他昏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总之那一天他都稀里糊涂的很不在状态，到了下午还是脸色苍白的在发愣。 将军提了一个水囊碰了碰他胳膊，小墨却被他吓了一个哆嗦。 将军下意识的嘴炮：“啧，你大着点儿胆子行不行！不要总是一副怂包的样子，又没人会吃了你……” “来，”想到他刚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压下心里的火气，把水囊放他怀里去，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一点小酒，你赶紧的喝了别让人瞧见，那两个姓林的馋了大半年，眼珠子都要绿了。” 他说的是他手下那两个大将，乃是双胞兄弟，嗜酒如命，好色如命。 小墨看了看怀里的水囊，又给他递回去了。 “我不会。” “不会就学。” “……”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小墨竟然找不到丝毫的理由去反驳他。 将军瞧他不要，从他手上夺过来自己拧开喝了一口，摇头道：“无福消受。” 酒过三巡，晚风习习，两人坐在大树底下，将军眯着眸子看了看快下山的太阳，叹道：“你呀，真是太像我弟弟了。” 小墨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还有个弟弟？ 将军晃着水囊里剩的不多的酒，一口饮尽，说：“我们俩刚参军的时候他跟你一样，胆子小得要命。后来，被敌人一枪给挑了。” 小墨怔了怔，默默忍住好不容易压下的反胃感。 “哎不提了，都过去好多年了。”他侧身揉了揉他的头，头一次不吝啬他的夸赞：“你今天非常勇敢，算是救了我一命。不过这样的勇敢还远远不够，要是有一天上了战场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首先你得要活下来才行。” 他侧目看着男人刚毅的侧脸，有点迟缓的想，将军是专门过来安慰他的吗？ 而且没有用超大的嗓门骂他懦弱…… 他居然也有这样好言好语说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难道是喝了酒？可是他的酒量不应该这么差吧。 他看着夕阳的样子有一种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眼神深邃，就连嘴唇的弧度都跟平时不太一样。有一种奇妙的甚至违和的温暖感…… 将军也发现自己废话太多了，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咳，该回去了。” 一起回去的时候，小墨还总是歪头看他，把他看得很是不自在，眼角目光一瞥，又变回原来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不善的道：“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将军好高。” 小墨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太高的缘故。他们俩坐着的时候不会相距太大，一站起来，他就只到将军的胸口，每次看将军的时候都要抬着头，离得近了甚至得仰着头。而将军凶起来的时候皱着眉眼神往下一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就先叫他胆颤心惊腿肚子一软。 对，一定是太高了。 将军道：“我不一直都这么高。” “今天，特别高！” 这一下他算是听出来了，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弯腰下去莞尔的看着他，“小马屁精，好好的你巴结我做什么？” 小墨心想，这回跟他一样高了。 而且看上去不那么凶了。 目光相对，他脸上微微发热，忍住想要躲避的冲动，用力的握着拳头对他道，“我也要变得像将军那么厉害！将敌人一脚踹飞！” “哈~那你还差得远，再好好练练吧。” 将军又问：“对了，你今天是怎么识破那个刺客的？” 他想了想，“他的鞋子很合脚。” 将军看他，“什么意思？” 他又道：“回将军，火头军的鞋子从来都不合脚……” 他说着还默默的伸出脚。果然鞋大了，后跟用带子绑着的。事实上他们都会这么做，因为如果要在小山一样的衣服堆里找到两只没坏还都合脚的鞋，并不是那么好找。但是刺客会为了便利于任务和逃命，在脚上下些功夫。 “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机灵的。” 他低头笑了笑。 两人吹着风一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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