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你祖父也老了。”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裴母的意思很明显。 他们虽是未对裴云之有养恩,但裴少辞可是将其自幼带在身边的人。 如今家主老去……裴云之怎么能任性呢? 裴云之却恍若未闻,他只默了默,而后揖礼:“今日与落落已来拜见,不论阿父阿母今日是否接纳此事,待日后我与他再度成亲告知亲朋好友之时也会送来请帖。” 说完,他转身牵着林落出了堂中。 在离开前,林落听到了身后气急败坏的杯盏破碎声。 走过来时的路,看着边上的,林落若有所思。 “裴云之,没必要惹恼你的父母的。” 告知又如何不告知又如何,反正裴云之的心意又不会更改。 他不在意一定要让所有人知晓他是男子一事的。 “……无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不能得应允,但拜见一回,也就算是了。” 裴云之很平静,声音微低。 “落落,等一切结束,你可以带我去见一回你阿娘吗?” 一切是什么?结束又会是什么时候? 林落没问。 听着那有些太过平淡的声音,他只也回握紧了那用力的手。 “好。” * 纵使裴父裴母并不能接受林落是男子一事,但并不妨碍裴云之在洛阳还另有私邸。 不住在一起,也管不到裴云之。 虽白日里的事似乎并未影响到裴云之分毫,但与其交握十指的林落还是觉察到了些什么。 是细微难以发现的,只在那有些失温的手中流露出丝缕。 不知是冬日阳光不够暖,还是裴云之其实对那些事还有些在意。 该在意的。 夜间洗漱后,两人本该是如前些日子一般各占一侧盖两床锦被。 裴云之却在来时,见林落伸出手臂,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 林落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用力。 带着裴云之转了个身倒在床榻上。 数不尽的青丝自林落耳后绕过颈弯顺着撑在榻上的手臂垂在裴云之耳边。 居高临下的眼,是在烛火阴影中也透亮清澈的明池。 不知是清淡的皂香还是白日里屋内香炉中余味未褪萦绕在鼻尖,引人脑中昏沉。 险些要溺水了。 而当林落抬起一只手,屈着指,一点点一寸寸自那线条流畅的颌骨刮至唇下,捏起裴云之的下颌扬起几寸,俯身小小亲了一口时。 他,心甘情愿被池水没顶。 纬帐中交叠的人影起伏,细碎水声在室中弥漫。 不是林落头一回主动。 但没有了哄人的话,没有了算计,就算有也没关系。 久别重逢后努力维持的理智在此刻溃散。 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 在林落的手臂因无力圈揽而垂下床榻之时,下一秒,被拉到裴云之的唇边,轻吻着指尖。 还似有依赖地轻蹭了下。 林落迷蒙间见裴云之的唇动了动。 在说什么? 听不见,但口形似乎是—— 请带上我。 * 第二日林落是被一道破门声吵醒的。 伴随着侍从的声音。 “哎!州牧大人,你不能进去……” 司寇淙恍若未闻,只一脚踹开了门。 “裴云之,你口口的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 林落眼还没睁开就感觉到了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耳边,遮盖了那如惊雷般的暴怒声嗓。 随后一道寒霜般的声音响起。 “出去!” 声音很轻,但显然带了不虞。 司寇淙却并没有如裴云之所愿。 趁着裴云之双手覆在林落耳上并没时间理会他,他似才发觉还有个人,讶异看向那身上只穿着散乱中衣的人。 眸光毫不客气地看了又看。 从平坦的胸膛到遍布暧昧红痕的细嫩脖颈,再到那熟悉的面容。 冷着脸,裴云之为林落系好中衣的系带,才抬眼又看司寇淙。 “男子之间虽无大防,但,转开你的眼睛。” 也是才从怒气冲冲后的愣神中回过神来,司寇淙并非是来挑衅裴云之的。 便转开了眼。 “你……他……” 瞪着眼左瞄右看支吾半晌,司寇淙才问出声来:“他、他就是你找到的夫人?他……是男人?” 分明就是那夜在邺水见到的女郎,分明就是在温匡寿生辰宴上见过的裴少夫人。 可那敞开的领口下,是平坦的。 纵使女郎形象再如何牢固心间,但林落并未慌乱的神色与那虽是莹白但紧实的甚至有些隐约弧度的薄薄肌肉…… 是男人。 真的是男人。 “嗯,从前因种种缘由并未据实相告,日后我们会再成亲一回,届时会送去请帖。”裴云之也应下了。 虽然裴云之先前让他寻人之时也说过,男子也需得留意,但他只当是林落或许会女扮男装,从未将林落往是男子的事上想。 没想到裴云之这两年乃至昨夜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是为一个男人,司寇淙几乎气笑了。 他不免咬了咬牙,也不顾别它:“裴云之,你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口口的怎么为了个男人不要命了?” 为心爱女子舍弃一切的人司寇淙见过,这为男子…… 真还是头一回见。 虽说都是为一个人痴狂,但世间终究不齿好龙阳一事。 “……此事不容你置喙,你若是来此无事,便回琼州去,往后也不必来寻我。” “哎!不是,你,唉……”司寇淙气归气,倒也并不是那意思。 只是见裴云之语气更冷,他也暗恼自己被迷了心窍,甘心为裴云之做这么多事儿,到头来还被人冷面相待。 但……算了。 裴云之冷归冷,却也帮过他不少,即便是他为裴云之做事儿,也未短缺过半分好处。 甚至只多不少。 于是司寇淙啧了声,告饶:“我多嘴我多嘴,今天找你是有事,我和你说,你走第二日……” 司寇淙的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裴云之便松开了捂着林落双耳的手。 顺手理了理林落散乱的鬓发,而后起身,淡漠地看着司寇淙,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把屏风扶起来,我们出去说。” 屋中屏风倒在地上,上面的玉石都磕裂了。 司寇淙又啧了声才扶起来,而后继续: “明明正在和温匡寿商议更改官制一事,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消失,温匡寿发了好大的脾气。” “纵使你为他打压了世族门阀又如何,上位者本就生性多疑,在他看来,你只有狼子野心,甚至藐视皇权。” 裴云之的阻止还是抵不过司寇淙嘴快,回眸迅速看了眼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林落,他再转眸睨了司寇淙一眼。 “……小声些,去书房说。” * 并不知道司寇淙来和裴云之说了什么,林落只在清晨的迷迷糊糊中知晓裴云之似乎是因为公务未完便离开建业,惹恼了圣上。 现下要去建业请罪。 看着人在告知他一声要离开后便要和司寇淙立刻启程,临走前,林落很疑惑:“你不带上我吗?” 明明是那么害怕他逃离,却又不将他带到身边。 昨夜的缠绵…… 林落觉得既然决定留在裴云之身边,当然要多多享受。 余下相处的日子虽不确定具体还有多久,但毋庸置疑的是过一天,少一天。 裴云之却只握了握他的手:“落落,你先在这里住下,再等等。” 太危险了。 裴太尉的身边,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但此事不能告诉林落。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非是不能信任林落。 而是害怕其忧心。 林落会为他生出一丝丝担心的吧。 他却脸这一丝丝都不想林落烦忧。 裴云之走后,并非是林落一人在府中。 恰被温匡寿派来洛阳的齐羽玉领兵也来在此落宿了,是前些时跟随着他们的徐清凌去接的。 “清凌,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圣上是要我来洛阳监视裴氏,云之却没有不虞,反而还让我去他府中住下,还说什么等他回来就请我们喝喜酒……他不是在找跑了的少夫人吗?” “已经找到了。”徐清凌也是现下才见到齐羽玉,便没来得及将已经找到林落的事及时告知。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有件事你可能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徐清凌的声音有些迟疑。是不知道该如何与齐羽玉将此事说明白。 “准备什么?”齐羽玉不解:“你何时说话喜欢这般吞吞吐吐了?” “就是……” 二人说话间,已经迈步进了府中园内。 凉亭中,林落一早听裴云之说了承袭了爵位的齐羽玉会来洛阳,顺道护他周全。 没想到两年前他央着裴云之没将自己是男子一事告知,如今他们还是要知晓。 虽然两人并不熟,但林落想了想,觉着这次借机见见也无妨。 恰好他有事要和齐羽玉说。 只是刚见那齐羽玉和徐清凌迈步进来。 看见林落,齐羽玉惊讶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宁公子,你怎么在此处?” 他对林落的记忆颇深,毕竟能和林氏女郎容貌一模一样的男子也是少见。 “我……” 林落张了张嘴准备解释,旋即却被齐羽玉打断。 “难不成云之也是让你来喝喜酒的?” “不是……” 林落摇了摇头,解释的话还没酝酿出来,又被一旁实在看不过去的徐清凌截去话声。 “羽玉,你要喝的就是他和云之的喜酒。” 这徐清凌也是话说不清楚,惹齐羽玉闻言大惊。 “他……他?!完了,裴云之真的是疯了,夫人跑了,就找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来成亲。” 本不该是想到这一茬的,奈何这两年来裴云之找人的那偏执样子太过让人记忆犹新了。 便是连找个男人来成亲这种事做出来……他也只是惊讶,而不是奇怪。 “你胡说什么呢。”没料到齐羽玉会这般想,徐清凌扶额:“他就是林落,裴少夫人,不过不是女郎,而是个男子。” 其实徐清凌刚知晓这个消息时也十分震惊。 成亲之前不告诉他们,成亲之后也不告诉,找了两年也不没和他们明说林落是男子。 徐清凌就知道,这裴云之,锯了嘴的闷葫芦,什么话都不说。 若不是那日在裴云之找到林落之后仍旧让其穿着男衫,他问了一嘴,要不然还一直不知晓。 难怪在东郡时,他还纳闷为何林氏的女郎怎么盯上了好龙阳的裴氏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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