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处从前挂着一幅画,画帝王坐在桂花树上,惟妙惟肖,仿若真人,那是屈君遥少数的画人之作。 如圣成帝走后,忠常将依然常来此处,他死后,也带着那画入了棺木…… 安逢拂去椅上灰尘,耳边听着宫女缓缓讲着往事,呆坐许久。 他看着本该挂着画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正如自己的心,整个都是空的。 他想,等到义兄的下一封信,若还是写着挂念他,他就回信。 决定后,安逢便整日想着该如何给凌初写第一封信,不能谈及政事,也不能太过热烈,能说想他吗?还是就说些平常话?还是冷淡一些,不让人太想他? 安逢写了好几次 没一个是满意的。 几日过后,深夜。 随之送来的却没有信,只有封着厚厚火漆的军情急报: 疆外夜袭出兵,副将凌怀归巡防遇袭,深入敌群。 边疆开战了! 安逢耳边仿佛轰隆一声,满脑都是嗡鸣。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安逢(泡温泉):~~`н′~~ 安逢(脸红):(撸唧唧) 安逢(想象到一半):(射——) 安逢:…… 安逢(赶紧舀水泼出去):~ ′~ PS:不舍得他们分别太久,于是开启时间大法,下章完结,羞羞会放在番外。
第一百零八章 明灭焰火(完结) 尚文殿中。 烛火高燃,灯火通明。 “竟是深夜袭兵!”凌君汐难得发怒,狠摔军报。 安诗宁道:“疆北草原一望无际,大雪之夜袭来,怕是顷刻间就被疆外骑兵吞噬,幸得怀归意外在那处巡防。” “敌国斥候知我策起宫变,如今离不得上京,便趁着此时出兵,”凌君汐缓过神来,神色担忧,“这已是三日前的事,怀归只带着平常巡防人马,太冒险了,还不知如今他可安好……” “你我不在疆北,仅凭千里之外的只言片语,难以判定战场局势如何。” 安诗宁看向屋外纷纷大雪,红墙白雪,在这高大的宫墙后,是看不到外面辽阔的天空的。 安诗宁道:“冬寒九,这般险恶的天气,谁能料到会忽然出兵,对方或是为了得个出其不意,不知怀归和意明他们如何应对,但愿平安。” 自从安逢接到了凌初只身闯入敌营的军情,他立马就写了信,连夜送往疆域,他夙夜难安,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是他早一点写信就好了,义兄就能看到他的意愿,其实他的气早就消了…… 要是自己不想这么多,义兄就不会难过…… 安逢心痛如绞,纵然他们将军府上下所有人都是武人出身,每个人抱着此去怕是无归的心,可对于他来说,他生活平淡,思想纯粹,从来就不习惯有人离别。 上京这一场雪下了三日,河面结了厚厚的冰。 安诗宁见安逢心思难安,差人送来些他从前喜欢的东西。 是些珍藏话本,还有一本墨文居士的书。 他眼神空洞,看不进一个字,只想起烛火下与凌初共读话本时的亲密,想起从前在耳边唤他“小逢”的呢喃,想起凌初掐灭烛芯,与他俯身相吻的那一刻…… 明明曾经那么近,而如今人远隔千里,难料生死。 若是当真死生别离,他与人最后的话却是那些言不由衷的狠话…… 念及此,安逢潸然落泪。 * 边疆天寒地冻,雪厚如泽。 医师替昏迷的凌初缠好纱布,凌年在身侧,神色沉沉,“如何了?” “还在发热,右臂的伤势虽常见能治,但久用力竭,血脉难通,又在外面冻了太久,我只能尽力……”医师低低一叹。 凌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神情,她看着床上面无血色,右臂可见白骨的凌初,强压悲愤,忍着哽咽:“若是医谷的人来,可能保住他手臂?” 医谷的人哪有这么好请?况且距离可不近,一来一回起码半个多月,且不说来不来得及,这寒冬腊月,非医谷游医之时,能请来吗? 医师也不确定,但也给了希望:“若是快些来,且是杨家的人,或许能行!” 凌年立马道:“来人!去医谷请杨心华,以重金相求,快马加鞭,尽量在十日内回——” “意明!” 有人掀帘进来,带进帐外呼啸的风雪。 凌年闻声回头,见江连一身风尘仆仆,眼睫都夹着冰雪,脸被寒风冻得僵红,他焦急道:“你如何了?我一听说战事已起就赶来,方才听将士说怀归负伤,昏迷不醒,杨家兄妹就在后面,正在——” 未等江连说完,凌年猛地扑身,抱住了他。 江连怔愣片刻,也抖着被凛冽冬风冻僵的手,轻轻回拥。 他第一次见凌年红了眼。 * 边塞行战,凌君汐武将习气仍在,会关切千里之外的布防和战事状况,还会聚集官员商讨。 朝中对凌君汐的阴阳怪气几乎平息下去,反而渐有赞誉之声,但多是看在疆北愈演愈烈的战事,心有惶惶,不敢得罪。这些平平无奇的夸赞不过只是锦上添花,凌君汐还是那般态度,对对对,好好好。 紧急军情由专人专马急送,高大的马儿脖上系着铜铃,声声刺耳,警示行人避让,撞死勿论。 这般快的速度,能在每三四日就能送达一份,凌君汐同样将自己的想法写下送去,虽然迟了,但总归会有些用处。 等待的日子里,安逢没有一日放下心过,也觉得日子太漫长。 最后知道凌初终于醒来,安然无恙的消息,他喜极而泣。 可是他等了一阵子,始终都没有回信过来。 他疑惑不安了几日,才从冲昏头脑的欣喜回过神来……义兄可能是经历生死一度后,那在上京时与他亲密相处的错觉终于消失了…… 有了此等功绩,往后青史标名,又何苦与他这个傀儡君主纠缠不清,徒留个幸臣之名…… 安逢呆坐许久,一脸失魂落魄。 * 边塞传来的军情一次比一次喜人,凌年虎猛勇毅,军策良当,极为强势地逼退敌方数百里,终于在最后一战中,遥遥一箭射穿主将咽喉。 不仅拿回从前失地,还扩了百里。 大获全胜! 这场突然起袭的战争竟然只持续了半个多月。 整个上京都沉浸在胜仗的欣喜当中,加上新年将至,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气。 年三十,众官休沐,帝王休朝。 安逢写完赐给部分官员的“福”字,穿上雪白的大氅,前往尚文殿和凌君汐还有安诗宁吃团年饭。 檐下灯笼高挂,风吹宫玲,高大的宫墙遮住大半的天空,他看不全烟花,只能听着砰砰的无聊声音,偶尔会有乍现的光晕。 他站着看了片刻,觉得瞧不出什么好看来,便离开了。 用膳时,安诗宁问:“小逢今夜不放烟花吗?” 私底下,安逢不自称“朕”,他笑笑,说:“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就不放了。” “不是小孩子也可以放的。”安诗宁微垂眉眼,“若是为了你出生之事,心里膈应着,那便算了。” 安逢的确有些介意,但他更多是心中挂事,无心闲玩,他沉默片刻,道:“我从前喜欢热闹,如今觉得还是心静一些好。” “心一静,便易多恼自扰,”安诗宁道,“你从前最喜欢放焰火。” 安逢仍有些局促,“宫城里能放焰火吗?” 凌君汐笑道:“年三十的,放放焰火算什么,你是皇帝,不过到底是危险之物,你别去亲自点,离远些,安心些。” 安逢点头。 安诗宁也笑:“从前君汐就不乐意你去点花炮,就是担心你出事,如今终于说出来了。” 安逢不知此事,面色有些惊讶。 凌君汐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到底是没开口。” 安逢几乎每年都放,怪不得每次会有这么多护卫在旁边。 安逢恨恨咬下一口鱼肉,有些后悔:“说得我也心里痒痒了,方才听着声音我都忍着,可现下这么晚了……” 安诗宁道:“我已替你备着了,吃完就去吧。” 凌君汐说:“你姑母可是找人专门排制的新样式,保证你没见过。” 安逢十分惊喜,他知道凌君汐和安诗宁是何等忙碌,说不定只有今明两日有空闲,虽然对她们而言,可能只是吩咐几句话的事,但这般挂在心上,也是有心了。 安逢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多谢姑母!多谢娘亲!” 即使如今安逢的身世已说得清清楚楚,但他们还是像在将军府时那样称呼,想延续一些属于那时的真心。 三人用完膳,往中门走去,身后跟着护卫宫侍。 路上,安逢问:“娘亲,疆北收回,以后可有打算?” “他们派人来议和,定盟友之国,不打了。” 安逢有些诧异,因为他觉得凌君汐是主战的人,大扩江山才是她的野心。 凌君汐道:“战争总是劳民伤财的,不能一位求进,有时守成才更重要,从前我求进,是因为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打我们,意明这一仗打得极好,对方又来主动和谈,定个百年留我们休养生息吧。” 安诗宁说:“而且没钱了,宁家倒是富庶,可也要有钱流转才行。” 安逢懂了一些,但也有些担忧。 凌君汐看懂了他的神色,道:“你姑母会去谈的,不用担心。” 安逢点点头,他放松下来,眼中就会显出些心底的郁郁寡欢,连自己都不知道。 安诗宁和凌君汐交换了个眼色,凌君汐道:“也多亏怀归,不然边防难以招架,不可能如此顺利,他受了重伤,应当要回上京好好休养。” 安逢垂眼默然片刻,只道:“嗯,兄长的确辛苦。” 凌君汐见他神色并未明朗,有些诧异,“你下旨封赏,正好趁着喜气定个年号,他也可以有理由回上京。” 安诗宁察觉到了不对劲,“小逢,你不是一直想见怀归吗?” 安逢扯着嘴角笑了笑,“兄长立此大功,是该见见。” 他答非所问,凌君汐和安诗宁两人并未多说,也像是不知道如何说。 到了中门,这里的宫侍们因不能随见天颜,早已站在墙外等候,那里也是看焰火的好地方。 三人避在远处,安诗宁从身后指了个身形高大的护卫,“你去点吧。” 那护卫垂首,提着宫灯跑到远处。 安逢多看了那侍卫几眼。 但很快,他就被天上绚丽的焰火吸引了眼神,层层叠叠,随熄灭而枯萎,又随声响绽放,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墙外,宫侍护卫们也在惊呼这般精巧的焰火,发出小声的赞叹。 “是桃花!”安逢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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