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岚有些不可思议,那层薄薄的皮肉后面居然就是他与祁昱一同孕育的孩子。 “能感受到吗?我们的孩子。”祁昱道。 柳云岚怔怔地抚摸着,声音细小:“现在月份还小呢,哪能摸得着。” “我摸到了。”祁昱贴着他的耳朵声音缱绻,“方才,我们亲吻时,我感受到它了。” 语毕,他没有再给柳云岚说话的机会,以吻封缄。 这次漫长的亲吻中柳云岚没有再那么抗拒,他被蛊惑着陷入了这场缠绵的吻中,手心鬼使神差地妄图感应着腹中的生命,以祈求他的回应。 不知不觉间天地倾倒,软帐落下,两人纠缠的身影变得模糊。 直到自己的腿根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坚硬的杵状物,柳云岚才猛地惊醒,他睁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祁昱几分。 “你,你做什么?”柳云岚喘息着,有些害怕地问道。 祁昱撑着胳膊悬在他上方,瞳孔黑的吓人,狐狸眼睛漫不经心地眯着,好像在盘算怎么把眼前的猎物吞吃入腹。 “你别乱来,”柳云岚徒劳的护住自己的衣领,想了想,又腾出一只手护着肚子,“想想孩子。” 祁昱突然笑了。这个笑容如同冰雪天地突然回春,使得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柳云岚不由得愣住了。 “先生,你接受这个孩子了?”祁昱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护在肚子上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柳云岚嗫嚅道:“我,我只是答应你,试试看……” “试试看?”祁昱的眼底被瞬间点亮,他惊喜道,“真的?你答应我了?好,好……” 他躺在柳云岚的身侧,把他拥入怀中:“我必然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哎,等等。”柳云岚背对着祁昱,被他拉入怀里,臀部触碰到了一根硬邦邦的物件儿,他的脸登时黑了,“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祁昱声音有些哑。 “你不是刚说了,不会让我失望吗?” 没想到祁昱抱的更紧了他埋头在柳云岚的肩膀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缓慢道:“别害怕,先生我就是有点累,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柳云岚看了一下更漏:“你别骗我,现在才申时一刻。” “今日,我把我的幕僚与门客都遣散了,废了我好多唇舌。就是为了当初我与你的约定,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寻一处世外桃源。哎,今日劳心劳力,疲乏的很,先生,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柳云岚愣住了,他以为离开京城只是祁昱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这几日居然一直在筹备这件事。 “好吧,”柳云岚语气软了下来,“我不走,你睡吧。” “可是……”祁昱贴着柳云岚的耳朵,“我睡不着。” 他身下向前挺了挺:“这里有些难受。” 柳云岚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戳了戳,瞬间火起:“起开,你这个小骗子!” “没骗你先生。”他环紧了柳云岚的腰,不让他逃离,啄吻着柳云岚的后颈和裸露在外的一点肩膀,“求求你了,我不进去。” “你怎么这么无赖。”柳云岚红着脸掰他的手指头。 “那你用手……好不好?”祁昱咬着他的耳朵商量道。 “你怎么不自己来?”柳云岚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先生,我不久前才破了童子之身,却要要做九个多月的和尚,你就疼疼我吧——”祁昱又用上了他惯常撒娇的语气。 柳云岚哪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两句话绕晕了,稀里糊涂地握住了那根尘柄。 祁昱果然憋了很久。柳云岚到最后手都酸了,他机械而又麻木的重复着那个动作,祁昱则趁机在他颈后、耳垂印上一个又一个的吻痕与牙印,就连柳云岚的唇角都被咬破了。 最后那个庞然大物终于得到了舒展,趁柳云岚不备,大逆不道地把子子孙孙洒了他一身,有一滴甚至落在了他的眼角,像一颗泪痣。 祁昱畅快地喘息了一声,笑着将他那枚泪痣抹去,然后对着有些发愣的柳云岚软声道:“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柳云岚的面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红,最后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子,他胡乱地扯过祁昱的外跑蒙在了头上,装成了一只鹌鹑。
第82章 想见你 之前祁昱承诺柳云岚会带他远离京城,寻一处幽居之所。柳云岚一直以为这是一句戏言,没想到那日祁昱信誓旦旦的与他说道,他已为这个约定遣散了门客与幕僚,柳云岚才开始尝试着相信这句话。 翌日,祁昱带着一幅图卷找上了他。 “先生,我近日思虑良久,把适合我们隐居的地方都找了出来,你看看有想去的地方吗?” 祁昱一边说道,一边把手中的图卷铺展开来。只见此图甚是宏大,将梁渊河山尽收图中,而且描绘得颇为细致,山川湖泊都事无巨细地画在纸上,甚至还清晰地标绘着附近的城市与人烟,可见画师下了很大的功夫,想必是祁昱特地寻来的。 柳云岚不禁意动:“你方才所说的几个地点,是在哪里?” 祁昱手执毛笔,笔尖指着图上的某处,口中滔滔不绝的说着:“先生你看,此处依山傍水,谷中种了大片桃花,四月里满山芳菲,落英缤纷,我想你应该喜欢。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里人烟稀少,离最近的城镇较远。 ……这里也不错,地处江南,庭院玲珑雅致。夏日我们可以躺在窗边的摇椅上,听雨打芭蕉的声音。而且此处毗邻金陵,先生若是思乡,我们还可以去金陵游玩。 ……先生若是不想南下,我们也可以北上,此处山野辽阔,树木葱郁。夏日凉爽,冬季漫长。待大雪纷飞的时节,我们可以去堆雪人,也可以相拥在衾被中,什么也不去想地睡上一整夜。 ……或者这里,这里离海边较近,我们可以住在渔村中,和渔民熟悉之后与他们结伴出海。我听说海边有许多美丽的贝壳,我们可以在海浪退去之后,到沙滩上捡拾贝壳,我一定捡最美丽的给你。对了,你不喜欢吃鱼,不过在海边除了鱼我们还可以吃些别的,螃蟹,龙虾……” 祁昱口若悬河,不断讲述着自己的畅想,脸上神采飞扬。 柳云岚的思绪也跟随着他,由南到北,从东至西,似乎把大好河山游览了个遍。 柳云岚不是一个会对未来抱有期待的人,因为他的期待往往会落空。于是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相信这些诺言,可是他还是动容了,他吝啬地掰下自己的一小块未来,把它交到了祁昱的手中。 “你真的会同我一起走吗?”柳云岚将自己的不安脱口而出。 然后得到了祁昱认真而又坚定的回应:“当然啊。” 他笑着对柳云岚说道:“诺不轻许,许必践诺。先生,这是你教我的。” 柳云岚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好。” 虽然希望很美好,但是顾虑又太多,两人商量许久,还是没有定下来最终的目的地。又因为祁昱的身份非比寻常,想要安然脱身,还需要做许多筹谋,因而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柳云岚留下了那幅图卷,闲暇时便会拿出来看一眼,久而久之,卷纸都被磨起了毛边。 他既想离开,又有许多的顾虑与放不下。 顾虑便是祁昱,若是一走了之,那么追随祁昱的官员,以及自己父亲身后的门阀世家该如何自处? 而放不下的便是那与他深深纠缠在一起,给他的过往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深入自己的血脉中的那个人。自从上次与祁昂分道扬镳之后,柳云岚总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但是他们之间的交集实在太多,他总会在点点滴滴中触动情思,然后陷入自己与祁昂的回忆中,情难自抑。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血脉如同一条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柳云岚不敢去想,若是祁昂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他会是怎样的崩溃?这种滋味他一个人尝过就可以,实在是不忍心让他曾经的爱侣、如今的至亲,再去承受这锥心之痛。 他又如此,手中执着图卷,而心思早就神游天外了。 不知不觉间薄暮冥冥,昏暗的光影中,柳云岚拿着图卷准备起身,余晖透过僵硬的手臂恰好落在地图上某一处。柳云岚低头看去,发现此处也是祁昱所标记的一处地点。此地位于乾州——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州府。不过此地避开了乾州比较繁华的地区,是一处清幽的小村,村中人世代居于此,与外人甚少往来,宁静安乐,颇有五柳先生所记的桃花源之意味。 而且这是所有可备之选中,离京城最近的,若是父亲或者……祁昂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赶回来。 柳云岚有些意动,拿着图卷去寻找祁昱,将自己的想法与他分说。 祁昱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先生真是与我心有灵犀,此地也是我心中的最佳之选。如此,我们便定在此处吧。” 敲定之后,柳云岚便开始着手秘密准备,他心中喜悦的同时还掺杂着淡淡的不舍,他想与空名道别,还有……他想再见祁昂一面,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 这是他的私心。 他托人给祁昂去了封信,信中言道他有东西落在了自己这里——自然这是他胡诌的,他只是想见他,他连自己见面要与他说什么都没有想好。 他只是想见他。 祁昂没有回信,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但他还是去了约定的地点。 店小二已经来续了三回茶,看他的眼神也带了怀疑。 看这人穿得不像是没钱的落魄子弟啊,桌上的菜一分未动,不会赖账吧。小二心道。 与此同时,离此处不远的一处酒楼中,也有一店小二与他有同样的心声。 祁昂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吃霸王餐的怀疑对象,他一直盯着杯中的酒,心中举棋不定。 自那一日与柳云岚不欢而散后,祁昂一直耿耿于怀,自己生了好几天闷气,一头扎进军营中操练兵马,不给自己闲暇的时间去想柳云岚。 然而柳云岚却频频入他梦中。 梦中他一次次回到那日,他说了不同的话,做了不同的选择,然而结果都是柳云岚离他而去。 他害怕了,他开始患得患失,想去找柳云岚,又怕结果同他梦中的一样。 因此他今日仍旧犹豫不决,他向来英勇无畏,但是再这件事上,他却变成了自己最唾弃的胆小鬼。 “客官,您这菜都凉了,需要小的帮您热一下吗?”小二表面谄媚,实则试探性地问道。 祁昂长吐一口气,腾的站了起来:“不必,结账吧。” “得嘞。”小二喜笑颜开。 罢了,反正横竖祁景已经是个死人了,自己总不能连个死人都比不了,祁昂默默下定了决心,匆匆向约定的地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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