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译月也看着那里,她咳嗽几声,玉叶立刻端着药进来,“殿下,你这身子,真的不告诉陛下吗?” 燕译月将那药一饮而尽,“我这身子,已经好不了,告诉他也是徒增烦恼。玉矢那边,怎么样了。” “玉矢来信,说那药还要一年才得以开花结果。”玉叶给燕译月摘下头上的珠钗,看着铜镜中她卸下胭脂之后,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殿下,你真的要将那药给太师吗?” “嗯。”燕译月撑着脑袋,最近身子骨越来越容易疲劳,“他中毒被我晚,更容易治。他活下来,陪着景儿,而我,也去陪着我的心上人。” 玉叶没再说话,服侍燕译月睡下后,轻声轻脚出去,把门关上。 转身时,看见燕译景在身后,吓得跪下,正欲说话,燕译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玉叶不敢说话,跟着他离开。 燕译景没带她进宫,几人在花园里,随便找了个宁静的地方。 “陛下……”玉叶小心翼翼说话,额头冒冷汗,不知燕译景有没有把她们的话听了去。 今日没有月光,姜公公提着的灯笼,成为唯一的光源。他弓着身,亦不敢说话。 沉默许多,燕译景才问:“阿姊……何时中的毒?” 玉叶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听见了。她不敢不说,“回陛下的话,殿下五年前就中毒了。” 五年前……燕译景喃喃自语。五年前,正是商怀谏在先帝面前得势,他与三皇子争皇位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为何不告诉朕?”燕译景说话时,嗓音低了好几个度,如寒冬凛冽的风。 玉叶跪下,“陛下在朝堂中,烦事诸多,殿下不愿给陛下增添烦忧,这才让奴婢瞒下。” “三王爷下的毒?” “是。” 燕译景捶打旁边的柳树,燕译书!这个畜生!早知他应该在逼宫之时,一箭把他射死! “这件事,不用告诉阿姊。”燕译景深呼一口气,既然阿姊不想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 他没有打扰燕译月,问完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便回去了。 太师府在另一个方向,分岔路口,他心血来潮,说:“去太师府。” 在太师府门口,燕译景碰到一身酒气的商怀谏,默默远离几分。 他记得,这个人应该不爱喝酒才是,怎么这几日天天宿醉。 太师的侍卫扶着他,商怀谏面色通红,嘴里还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痛哭流涕,侍卫扶着他,看见燕译景时,赶紧提醒他,“主上,陛下来了。” 商怀谏大笑两声,突然又吐了出来,黄羽拉着他的手,商怀谏才勉强没有摔下去。 “黄羽,莫要说笑了,他怎么会来看我呢。”商怀谏靠在墙上,意识模模糊糊,他看见有个人一直站在府外没有进去,却看不清模样,便问黄羽,“站在外面的是谁?还不将他赶走。” 黄羽满脸无奈,把陛下赶走,明日等他清醒过来,不知会怎么后悔。 “主上,那就是陛下,你醉酒后,怎么连陛下也不认得了,” 商怀谏眯起眼睛打量一番,意识混沌,看久了觉得眼睛疼。他摆摆手,坚信那人不是燕译景,“罢了,管他是谁。” 他踉跄着身形往府内走,好几次走错方向,差些一头磕在别人府上的墙上。还是黄羽强硬拉着他,耗费半炷香的时间,才将商怀谏拖到门口。 燕译景捂住口鼻,这次商怀谏身上的酒意,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重。 商怀谏低着头,没有看见他。 “商怀谏。” 熟悉的声音,商怀谏身形顿住,抬头的时候,十分缓慢,生怕自己听错了。 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只是带着微微的怒意,他揉着自己的眼睛,没有消失。 燕译景双手环胸,观察他脸上神情又不可置信,变得欣喜,觉得有些好笑。 “陛下……”商怀谏彻底醉酒,只当自己在做梦。他上前抚摸燕译景的脸,眼里蓄满泪水,“真的是陛下。” 燕译景满脸黑线,他这语气,似乎他不在人世一样。 黄羽的心提到嗓子眼,又不敢出声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上不断作死。 商怀谏依旧没有清醒过来,换而言之,他并不愿意清醒。他看着那张日日在梦中都能见到的脸,趁着在自己的梦中,他俯身吻了上去。 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燕译景大脑宕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姜公公与黄羽立即转过身,尴尬不已。 “商怀谏!”燕译景终于回过神来,狠狠将商怀谏推开,彻底醉酒的他,没有力气反抗,直接倒在地上。 “主上。”黄羽将商怀谏扶起来,四处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商怀谏还在傻笑着,燕译景看着疯疯癫癫的他,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句,“朕真是疯了,竟然跑到这里来。姜河,回宫。” 姜公公应是,瞥了眼躺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商怀谏,无奈叹一口气。 商怀谏看着那道背影,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
第十三章 “主上。” 黄羽把商怀谏架到床榻上后,去厨房熬了醒酒汤。 府里的人都睡下了,黄羽动作很轻,怕吵到别人。 醒酒汤熬好之后,商怀谏也清醒了些,自己迷迷糊糊跑到浴池里去,让黄羽一阵好找。 灌下醒酒汤之后,屋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太师大人日日宿醉,莫不是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 商怀谏意识混沌,却能辨出那人的声音,“黄羽,你出去。” 黄羽将门带上后,屋顶下的人一跃而下,氤氲的雾气模糊那人的脸庞。可那打心底产生的厌恶,让商怀谏清晰地知道,是谁来了。 那个嘴上带着恶劣笑容的人,几乎毁了他和燕译景的一生。 燕译书见人不搭理自己,有些气恼,抬抬手之间,商怀谏心脏像是被一只虫子啃食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他走过去,捏着下巴迫着商怀谏抬脸儿,又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疼出来的冷汗,“商怀谏,你是忘了,你的命,还在本王手上。” “哦,对,你不稀罕。”燕译书笑得越来越放肆,“可是你忘了,本王手中,有能够动摇燕译景帝王之位的把柄。” 商怀谏挣脱他的禁锢,迅速给自己穿好衣裳,酒醒了大半。 心疼加头疼,他强忍着没有倒下,“燕译书,你迟早会为你的猖狂付出代价的。” “代价。”燕译书哈哈大笑,“代价就是,你和燕译月都受制于我。” “不过,燕译月倒是有骨气,即便中了毒也不求我,硬生生撑了这么多年。想来,她也是强弩之末了。” 商怀谏拧眉,嘴巴微微张大,倒抽一口气,“长公主,也中毒了。” 燕译书比他更加惊讶,“真是个自尊心强的人。” “三王爷今日来,不是只为说这些话吧。”商怀谏压下心中的惊讶与疑惑,不愿在他面前表露过多。 “真是个无情的。”燕译书围着商怀谏走一圈,意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每一处,似乎想隔着衣裳,将他看光。燕译书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衣襟,“本王来,自是想念太师。听说太师为了本王在朝堂上公然反驳陛下,本王真是十分感动呢。” 商怀谏拍开他的手,将帕子沾湿,只要是燕译书碰过的地方,他定要擦地干干净净。他的皮肤不算白皙,小麦肤色的脖颈与下巴,摩擦地泛红。 即便如此,也不满意,恨不得给自己换一层皮。 燕译书略有不满,他抓着商怀谏的手,说话声音突然变高,“太师,本王与他可都是皇室之人,他碰得,本王碰不得?” “三王爷。”商怀谏向前一步,他个子高,燕译书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矮小,“我也希望你能清楚一点,你逼宫都无法成功,如今,你觉得,你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陛下的拥护者,不比你少。更何况,单凭长公主、丞相、陈将军这几人,便能抵得过你所有的幕僚,更别说还有匈奴、大月氏。而你的母妃,不过是商贾之人的庶女。” 燕译景母亲为大月氏嫡公主,燕译月的妹妹远嫁匈奴和亲,边塞之外,尽是燕译景的后盾。 燕译书平静地听他说完,不以为意。他挑眉一笑,抚摸商怀谏的眉眼,“本王想,太师不会让本王有事的。” “三王爷太高看我了,你也说了,长公主是强弩之末,你怎不知,她会不会和你拼个鱼死网破。还有……”商怀谏目光狠厉,狠狠拍开三王爷的手,沉肆冷笑一声,“别碰我。” “所以啊,这就要看太师的了。”燕译书往后退两步,抬头看着屋顶,乌云散尽,月朗星稀。他背着手,认真起来,“本王要你,让燕译月嫁给林家小公子。” 林家小公子,年仅十七,最重要的是个病秧子,无权无势。尤其他的父亲曾是三皇子的手下,逼宫之时,被玉竹斩于剑下。 此后,林家小公子暂居叔父下,所谓寄人篱下,他不少受到府中人的欺辱。燕译月之于他,是杀父仇人,也是将自己推入深渊的人。 十五岁,林家小公子投入五王爷麾下,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让燕译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燕译月嫁给他,她也就顾不了燕译景了。而丞相大人心属长公主,若是让燕译月嫁给别人,不知那位丞相大人,会如何呢。” 商怀谏垂眸,看不出思绪。 在燕译书以为他会拒绝时,商怀谏哑着声说好。 “哈哈哈哈。”燕译书对着天大肆笑着,“本王还以为,你会拒绝。” “我没理由拒绝。”商怀谏低头,尽显忧郁悲伤,浑身提不起力气来似的。 “那本王,恭候太师大人的好消息。”燕译书说完,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他乔装过后,只身一人来京城,仗势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来时一人,走时黄羽架着马车,将他送到城门旁。城门有人守着,现在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 开城门,至少还要等两个时辰,燕译书等不了这么久。找了个无人看守的位置,飞身而上,打算直接这样闯出去。 即将越过城墙之时,箭矢破月而来,划破天际,直直穿透他右边的胸膛。 燃着火炬的高塔之上,有两个身影。 高塔距离城墙不远,借着烛光,燕译书看清那高塔上的人——燕译景,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燕译景垂眸打量燕译书,微微勾唇,如一只看见猎物的蟒蛇,“皇兄,好久不见。” “原来是皇弟……” “皇兄,朕现在是一国之君,”燕译景居高临下,满脸蔑视与鄙夷,“你,没有资格称朕为皇弟。” 燕译书抬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国之君的气质,与平日里懦弱的帝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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