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择明面露不屑:“皇兄不是早就给本王定罪了?听说有五十多款,你如今说的,一点新鲜劲儿都没有。” “确实如此。”谢誉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你我仅有几面之缘,若非陛下口谕,这一面也是见不得的。” 袁择明动了动手,坐起身靠在墙上,沉重的铁链连在墙上,捆住他的手脚,让他行动受困。他道:“别装了吧,斩首本王的圣旨都下了一个月了,你来审讯,你审什么?所以谢大人是有事找本王,无论有没有皇兄口谕,你都会来的。” 谢誉嘲弄道:“看来你也没我想的那么蠢。那不妨你跟我讲讲,你与卫雍晟,是何时开始共事的?” 袁择明本就不想多与谢誉讲话,现下更是不耐烦:“你就不会去看锦衣卫的记档吗?” “记档是记档。”谢誉起身走到袁择明身前,脚尖抵着草席,“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说什么?”袁择明皱着眉,一脸厌烦,“明知故问。” 谢誉一脚踹到袁择明的胸膛上,诏狱对待死囚的饭本就是残羹冷炙,袁择明心高气傲,从不多吃,以至于力气微弱,加之手脚沉重,连反抗都做不到,只得生生受了这一脚,靠在墙上缓着气。 “看来你不禁嘴硬,记性也不太好。”谢誉使了些力气,袁择明的手用力抓着他的脚踝,谢誉却也无动于衷:“我帮你回忆回忆,兴庆一年的谢安通阖大案,你与卫雍晟在里面都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人通阖...跟我有什么关系...”袁择明气息不稳,断断续续的讲着,“他通阖他该死!咳...可惜皇兄只斩首他一人,让他全家活着去西南了。” 谢誉加重了力道,袁择明感觉肋骨都要被踩断了,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惊叫着:“你...你也姓谢..!” “嗯,我姓谢。”谢誉放开脚,蹲下与他对视,“现在才发现,也不算太晚。” 袁择明咳着,撕心裂肺,仿佛快要把肺咳出来:“怪不得你新官上任便入李长治门下,处处针对本王与卫将军,你简直居心叵测!” “每个人入仕为的东西都不一样。”谢誉单手抓着袁择明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自己,“有人图权,有人谋利。宦海浮沉,最不能轻视的就是人心。你恶事做尽,可惜又太蠢,丝毫不知收敛,所以你要死。” 袁择明嗤之以鼻:“本王就算要死,也轮不到你来行刑。当初谢安获罪,陛下留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一条命,不好好在外面苟且偷生,还敢来京城招摇过市,你只怕会跟我一个下场。” “那就多谢你的关心。”谢誉一把将袁择明的头扔到墙上,“至于我下场如何,你恐怕也看不到了。”
第二十八章 歉礼 袁择明的手捂着额头,那里已经破皮,泛上了血丝,他道:“当初在恩谷寺,是你在暗卫里加了人,给袁择之买了破绽!” 谢誉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摘下鞘时韩光乍现。刀锋在微小的火光下闪烁,他凝视着利刃,像在欣赏稀世珍宝。 “我还以为你到死都想不出来呢。”谢誉语气轻快,像是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兔子。 “谢誉,你敢!”袁择明声音惊恐,“这里是诏狱,你岂敢放肆!” “我放肆什么了?”他背着光,面色兴奋,声音冰冷,眼神却透着狂热的期待,他眉尾上挑,目光缓缓移到袁择明的脸上,“你协同卫雍晟伪造文书陷害我父亲的时候,你可想过害怕?” 袁择明浑身颤抖,像是已经发不出声音,谢誉的刀间轻点上他的额头,辗转到受伤的额角:“你连抗阖功臣都要诬告,丝毫不畏世人的眼光,遗臭万年都在所不辞,你现在在怕什么?” 匕首的侧锋顺着面庞滑到下巴,钻心的冰凉,谢誉轻声道:“你是在怕死吗?” 刀锋抬起袁择明的下巴,划出了血线,血珠顺着刀片滴落,袁择明只能面对谢誉的目光,却又心虚地转开瞳孔。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谢誉的匕首向下,红线将脖颈竖向一分为二,“你是知道你做错了,所以心虚了吗?” 袁择明抓住谢誉握着刀柄的手腕,“你计划了三年复仇...明明下旨斩首的是皇兄,你这辈子注定复仇失败...” “看来你怕的是死。”谢誉懒得听完,手起刀落,扎进了袁择明的胸膛。 袁择明痛苦的大叫起来,双手抓上谢誉背上的衣服,谢誉一手掐住袁择明的脸,直接剜掉了他的舌头,不悦道:“谁允许你叫了?” 袁择明痛得根本抓不住谢誉,只能蜷缩在地上,因为被铁链控制活动,连打滚都做不到。他满身满脸的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袁择明呜咽着扭动着,睁大了眼睛瞪着谢誉,嗯嗯啊啊的发着声音,让人不明所以。 “刚刚不是在怕死?”谢誉轻笑出声,“现在是想死?” 袁择明点着头又摇着头,谢誉欣赏着他狼狈的样子,说道:“杀了人就要有被反杀的觉悟...这样吧,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如果你的回答模棱两可,我便会在你身上再加一刀。” 谢誉沉默片刻,“既然如此,我就当你默认了。第一个问题,你和卫雍晟是否向国库伸手拿了钱?” 袁择明点头。 “很好。”谢誉一刀扎在袁择明的腿上,袁择明目中带火,直勾勾地盯着谢誉。 “不用这么看着我。”谢誉朝他笑,笑得诡异,“第二个问题,给你们批银子的人,是不是户部侍郎胡靖竹?” 袁择明的头上下左右胡乱摇着,似乎是知道谢誉根本不会信守承诺,不想给他多余的信息。 果然,谢誉换了一条腿扎下去,“第三个问题,太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们共谋的?” 袁择明蜷缩着,谢誉自言自语道:“真是抱歉,我忘了你说不了话,从什么时候?兴庆一年?二年?三年?” 三道利刃劈开肉体的声音接连响起,袁择明疼的两眼上翻,狭小的室内弥漫着血腥味,直到月至中天。 胡靖竹在外面听得胆战心惊,光是听到谢誉的出身就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他终于明了为什么谢誉会那么像索命的恶鬼,原来真的是从那非人之地爬出来的。 尤其是到后面提到他名字的时候,胡靖竹已经不敢听了。袁择明被割了舌头,胡靖竹根本就不知道袁择明怎么回答的谢誉。 当谢誉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胡靖竹恍如隔世。 “今夜辛苦胡大人了。”谢誉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谢某要回去了。” 谢誉身上的黑袍像是沾了水一般洇着大小不同的湿痕,匕首估计是已经扔掉了。胡靖竹呆呆地说:“谢大人慢走。” 谢誉朝他点点头,径直离去,擦肩而过时,胡靖竹甚至感受到了那血腥味,与不应该出现在盛夏的寒气。 胡靖竹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袁择明完全看不出人形了,那样丑陋地在地上扭曲着,想必不到天亮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袁择明会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在恐惧和痛苦中迎来死亡。 谢誉依旧是从偏门离开了诏狱,他回头看了看门框,便转了身。 毕竟以后要常来,早晚会记得清楚。 他沿着路往前走着,月光落于路边墙上的砖瓦,宁静祥和。谢誉忽然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个地方,温谦对他说,我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思及此,谢誉缓和了些郁结,面上浮现细小的笑。 谢誉出神之际,熟悉的声音如同记忆之中一般响起:“谢大人在想谁?” 那人还是一样的姿势,晃着长腿,潇洒地饮着酒。 谢誉目光变得柔和:“你怎么来了?” 温谦跳下墙,在谢誉面前站定,吸了吸鼻子:“好重的味道,谢大人刚刚去干什么了?” 谢誉反问:“你不知道么?” “一身的血味,想不知道都难啊。”温谦道,“从诏狱出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还好是遇见的我,要是别人看见了,明天又是大把的弹劾。” 谢誉点点头:“嗯,将军说的是。” 温谦察觉到了问题,微微倾身靠近他:“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和善?” 谢誉抬手指向自己:“我何时对将军恶劣?” “今天就挺恶劣。”温谦沉思片刻道,“你出来杀人怎么不带我?” “问得好。”谢誉回答,“这种一个人就能做完的事,何必再劳烦将军跑一趟。” 温谦不禁苦恼:“可是当初不是说好休戚与共,相濡以沫?” 谢誉忍俊不禁:“将军,这两个词都不是这么用的。” 温谦轻哼一声:“怎么不是?我们说好的共谋呢,谢大人这可算得上是背信弃义了。” “嗯,确实有道理呢。”谢誉音调上扬,“我错了。” 此话一出,温谦仿佛见了鬼一般,一脸疑惑地看向谢誉:“我没听错吧?谢大人这是在道歉?” “如假包换。”谢誉微微一笑。 温谦贴近谢誉,观察着他的脸,“你真是谢大人吗?” “可以是。”谢誉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温谦,道:“这是谦礼,你要的信物。” 温谦面上有些受宠若惊,他接过匕首,看着觉得眼熟,有可能是当初在山城附近谢誉拿着威胁他的那把,但今天一定是用来杀了袁择明。温谦道:“这算是甩个烫手山芋给我吧?” “胡说。”谢誉否认,“不要还我。” 温谦收起匕首,回应道:“当然要。既然你不要这个了,本将军以后送你个更好的。” “我可受不起。”谢誉轻声道,“还有,三千醉的时候,以及恩谷寺的事情,谢谢你。” 温谦挑眉不语,谢誉继续说道:“宣王谋逆,兵力非同小可,若非是你从都指挥使司里调了人手,暴乱也不会平息的那么快。” ---- 补充一些相关设定: 温谦身高185 谢誉182 温谦生日12.6 谢誉10.25(阴历) 换成农历大约是每年十一月初和九月末
第二十九章 信件 温谦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匕首:“所以谢大人这匕首不单单是歉礼,还是谢礼啊。” “...就当是吧。”谢誉别过脸,不自然地说。 “既然知道本将军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就好好惜命啊。”温谦碰了碰谢誉的肩,“还疼吗?” 谢誉摇头,心中百味杂:“你也不必对我这么好。” 只是因为一时幸运,所以暂时活着。 “为什么不必?”温谦敛去了笑容,他向前走,谢誉便向后退,直至走到墙边退无可退。温谦问:“你问心有愧?” 二人呼吸交缠,谢誉不敢看温谦,他背靠墙壁,垂着眼睛,“只是替你觉得有些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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