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说你穿红衣很好看?”苏词偏头望向他,一只手搭上游离的肩头,一副认真的模样,“你的五官深邃得不似中原人。 生的太漂亮了。” 苏词说这话没有半分轻佻的意味,仿佛真的是认真的夸奖,游离也不自觉地看向苏词,苏词依旧是那副素雅的打扮,身上的缀饰彰显了他的出身不凡,干净通透的模样不似凡人:“没有人说过。” “啊?”苏词讶异之余又表示自己的遗憾,“那他们也太没有眼光了。” 游离身上穿着的是苏词先前给他定制的衣裳,明艳的颜色很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像是行走江湖肆意嚣张的少年侠客。 “我先前并不穿这样的衣裳。”游离解释了一句而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也评价了苏词一句,“你也很漂亮。” 旁人夸了你,你要夸回去,这应当是林羽说的人情世故吧? “你也真有眼光。”苏词收回了手,有些懒散地坐着看向远方,马上就要入夏了,只是这酥山或许游离来不及尝了,他还未见过这长安上元节的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呢。 苏词略带几分感慨:“听说你已经停了药了,身子是不是大好了?” 游离看着苏词的侧脸,张了张口:“是。” “那是不是要离开了?”苏词又问。 “是。”游离又道,漫长的静默之下游离又复开口,“你该将我的东西还我了。” “什么时候?”苏词眼含几分温柔的笑意比那阳光还要让人觉得温暖。 “这两日。”游离回答。 苏词看向游离,四目相对:“那便后日吧,好不好?” 温柔略带诱哄的语调问着游离好不好,近距离的脸庞是认真的神色,游离难以拒绝:“好。” “到时候我不会去送你,你自己离开便是。”苏词话锋一转,调笑道,“因为我舍不得。” 游离移开了目光,哑声又是一句:“好。” 舍不得吗?可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呢?真复杂。 又是漫长的沉寂, 苏词从袖中拿出一粒丹丸,略带戏谑的语调问他:“吃吗?” 在游离讶异的目光之下苏词又补充道:“这是毒药,你须明白,你不吃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现在杀了我也离不开这里,无非是你死我亡。” “一年一解,也就是说你每年需得来见我一次,毕竟我怕我找不到你呀。”苏词看着游离的目光,心也有几分忐忑还有几分舍不得,只是再如何舍不得也得舍得,总归他并不想害游离,除非游离自己不想活了,“等你替我办完事之后我会给你真正的解药。” 游离或许有他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正如自己有不得不禁锢住他的原因:“此药性温,于身体无害,前提是不发作的话。 还有就是,这药并不好解,你大可试试。” “苏词。”游离喃喃,心中略微发涩又觉得有几分庆幸,他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同他鱼死网破,也应该明白他并不信任自己,庆幸的却是来日方长,以后是不是有了一年见他一次的理由?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这个毒永远也不要解了。 活着哪怕一年只有一次也是好的。 “我信你和我想自己掌握是两码事。”苏词看着游离的神色有那么一刻想去抱他,但还是忍住了,“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活得比所有人都要好都要自由。” 苏词说话总是真假掺半,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说的话真心与否。 “如果我有事来不了呢?”游离的声音干涩。 “写信给我告诉我你所在的地方。”苏词伸手,掌心在游离面前摊开,放软了语调告诉他,“我让人给你送去。” 游离看着苏词掌心的那颗药丸伸手捏过置于口中咽了下去:“好。” “怎么这么乖啊。”苏词伸手去抚摸游离的青丝却被游离躲开了,整个人一顿又讪讪地笑了,也是,若是自己被人这样对待只怕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只是自己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出任何的意外。 苏词哑然,眼底的神采渐渐地暗了下去:“游离,我并不想害你,我只想自救。” 游离疑惑中带着几分不解。 “罢了。”苏词微微一笑而后起身,“带我下去吧。”
第19章 ,罢了,你欢喜便好 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劳累,便想出了许多打发时间的方式,相较于那些骄奢淫逸,苏词打发时间的方式或许有些与众不同。 作画写诗或是雅乐弦音,亦或者是赏景或是下厨。 “如果我不是乐师的话,应当也是一个很好的厨子。”苏词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上面干净,既没有老茧也没有疤痕,养尊处优的一双手一手执刀一手拿菜,低头切菜的模样像是那么回事。 苏词说今晚由他来下厨,遣散了跟随的仆从,厨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游离坐在灶台前烧火,锅中炊着米饭而苏词还在备菜。 锅中的雾气升起,一点点萦绕进了游离的心里,烟火人间或许只为了这片刻安逸。 游离并不了解苏词的厨艺:“你是国公世子。” “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的出身不该做乐师更不该是厨子,你也这样以为吗?”苏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问。 游离不语,便算是默认。 “我即便出身好也是祖上荣荫,实际上我并不高贵,我同你是一样的。”苏词漫不经心道,“不同的只是经历。” “游离。”苏词的顿了顿又道,“如果不做杀手的话?你想做什么?” “我生来就应该是杀手。”灶台中的火燃着,发出噼啪的微弱声响,游离的言语说的风轻云淡,苏词却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你喜欢吃辣吗?”苏词问。 “不大喜欢。”游离回答。 “我也没那么喜欢。”苏词莞尔,“但是游离,没有人是生来适合做杀手的,你也一样。” “你应该有别的选择。 其实在我选择成为乐师之前,祖父也曾对我寄予厚望。”苏词恍然似是感慨,备了菜后又去瞧锅中炊着的米饭。 灶台上一共有一大一小的两口锅,一口锅炊饭一口锅做菜。 “后来呢?”游离往灶台里添了几块柴。 “后来啊,我只是选择了自己想选的。”苏词舀干了锅中的水,等锅烧干后添了油,“所以啊,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摆脱桎梏,你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作为一个人,而不是工具。” “这就是我选的。”游离解释,这就是自己当初选择的路,选择跟庄主回去,选择活下去,选择成为一个杀手。 “那是因为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苏词笃定,“没有人天生嗜杀成性,杀人不分善恶的。” 游离抬眼,略带几分嘲弄的语调:“你认为你很了解我?” 苏词不可置否,他并不了解游离的过往,只是觉得他并没有真正成为一柄丧失人性的凶器,他的情感内敛但并非不可察。 两个人在厨房里倒腾了许久才做完两菜一汤,从落日黄昏到满天星辰。 屋内已经掌了灯, 厨房里的火光熄灭,两个人端着菜去了正厅品尝,桌子不算大,两个人对坐着隔了甚远的距离。 一个炝炒白菜一个鲫鱼豆腐汤再加一个小炒肉,看卖相还算不错,比味道自然比不过那些专业的厨子。 “味道怎么样?”苏词端着碗筷,兴致勃勃地等着游离的评价。 “味道很好。”游离点了点头,心中酸涩,第一次有人特地做饭给他吃,味道比不上那些酒楼中的,却是家常的味道,也是记忆中的味道。 游离想:眼前这个人即便是砒霜他也甘之如饴。 “真的?”苏词看着游离大快朵颐的模样略带狐疑地尝了一口,也就那样,或许是许久未下厨了,厨艺还退步了不少。 “真的。”游离认真地回答道,他的眼底倒映着烛光,那一点火光好似要将人点着似的。 “那你多吃点,喜欢吃的话以后有机会再做给你吃。”苏词莞尔,或许是少年人还在长身体,食量总是异于常人,话虽如此,苏词却清楚这个以后有机会或许只是个渺茫的空谈,是没有那个以后的。 二人皆心知肚明,但都没有说破,就好像默认了这一约定似的,直至晚餐结束开始收拾碗筷。 “这两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苏词在游离的身边看他刷碗,前段时间不敢见他,如今知道他要走了竟也有些舍不得。 “这两天不忙?”游离这话说的像是嗔怪似的,嗔怪苏词前段时日没有过来看他。 苏词忍俊不禁,因为游离的言语心情也好了几分:“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你是乐师。”游离这句话并非问句,将洗好的碗筷放在了橱中。 “是啊,怎么?想跟我学乐理音律吗? 可以静心,可以修身养性,学这个的好处很多的。”苏词游说着少年。 “不。”游离对于琴棋书画这些事物并没有几分兴趣,“我想听你抚琴。” 那日的琴音,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琴不弹与不识雅乐之人听?”苏词给烛台上了个灯罩,端起烛台就要往外走。 略不正经的语调说着这话,想听游离说的话没能听见,只听他说:“略有耳闻。” 苏词的盛名,长安城中人尽皆知,他是第一琴师,除却在教坊中教授乐师和宫门王府中抚琴以外,高山流水遇知音,并不轻易抚琴,前者是兴趣所致,后者是无可奈何。 有人说他是心高气傲,可他的身份的确也有这样的资本。 不生气?苏词挑眉:“然后呢?” “然后你什么时候把武器还给我?”游离话锋一转,也没继续要求下去。 “现在,跟我来。”苏词带着游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想他或许是来不及带游离看尽长安花了。 将灯盏置于书桌上后打开衣橱,那一个包袱里都是游离的武器还有几个药瓶。 “远道而来肯定不止这些东西,其他的你丢了吧?”苏词想至少还需要有一匹马。 那柄长剑显眼,剑鞘不似匕首奢华,是木质的剑鞘上面雕刻了一支寒梅,原先的剑鞘仓促之中被落下了,便随意找了一段木头制成了如今的剑鞘。 打开布包,游离将种种武器藏在了身上,腰间袖中腿间胸口,谁知道手中只拿了一把剑的侠客藏了一身的暗器。 “你不会就打算这么睡吧?”苏词咋舌。 “嗯。”游离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身为杀手必须保持警觉,拥有随时将敌人一击致命的能力。 “我还差一匹马、银两、干粮。”游离收拾好了东西过后看向苏词,他现在身无分文,显然只能求助于眼前的人,当然也有别的解决方法,比如劫一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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