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见他换上衣服像变了个人,不由得抿唇笑道:“很好看!就是头发太乱了,过来,我给你梳头。” 姑娘,哥儿都是梳辫子,媳妇夫郎都要梳髻子,白竹是懂的。 他乖乖地走到红柳身前,坐在椅子上,让红柳给他梳头。 红柳从兜里掏出一把木梳,给他梳头。他今天早上洗干净了头发,虽然头发又密又厚。并不难梳。 红柳把他前面的头发梳了一绺下来遮住额头的乌青,把其余的头发拢起,在脑后挽成一个大髻子,笑道:“好厚实的头发,只是枯黄!等养得黑油油的,不知道该有多漂亮呢!” 白竹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闭着嘴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就挽了一个大大的髻子,沉甸甸的坠在脑后,红柳打量着四周,半天也没找到可以充当簪子的东西。 她想了想,拔下自己头上的素银簪子,簪到白竹的发髻上,笑道:“正好,这个就当见面礼了。” 白竹伸手摸了摸髻子,摸到一根凉凉的细长的东西,知道是簪子,忙低声说:“我不要!” 张鸣曦也在后悔自己粗心,没有给白竹准备这些,见白竹不要他姐的簪子,知道是不好意思,忙道:“先戴着吧!你髻子太大了,不用簪子绾住就散了。” 白竹小声却坚决的说:“我不要姐的簪子!姐自己留着带。给我簪根筷子。” 他见村里很多媳妇夫郎带不起银簪子,就戴一根木簪子,有的图省事,就簪根筷子,只要能绾住头发不散就行了。 成亲大喜的日子簪根筷子像什么样子?张鸣曦首先就不同意,他皱眉说道:“今天簪根筷子像什么话?先戴着,慢慢再还给姐。” 白竹迅速偷觑了他一眼,见他皱眉,就不敢说话了。 第 13章 喝醉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胡秋月。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还不出去?大伙儿都等着呢!” 白竹抬头一看,见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花白头发,白净面皮,眼角都是皱纹,笑眯眯地倒是和善得很。 两个大的还没来得及说话,鸣宴冲上去,挽着他娘的手,笑嘻嘻地问道:“娘,我能去吃席了吗?” 白竹见宴宴叫娘,忙站起来,垂着手,小声叫了一声娘。 胡秋月没搭理鸣宴,上下打量着白竹。 白竹穿着月白色的裤褂,虽然瘦小,笔直的站着,倒真像一株青葱翠竹。 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月白色的衣服穿在竹哥儿身上当真是好看得紧! 一个大髻子沉甸甸的坠在脑后,脑门上的一绺刘海平添了一丝秀气。 浓眉大眼显得英气逼人,但高挺的鼻子,圆翘的小鼻头,红润的嘴唇和秀气的尖下巴平添了一份秀气,让一张脸出奇的耐看。 就是黑,面黄肌瘦的,五官长得真是不错! 之前都说是个又黑又瘦的丑哥儿,哪里丑了? 五官长得这样好,等养胖点,养白点,绝对是个漂亮哥儿! 难怪张鸣曦非要娶他,臭小子眼光不错! 胡秋月见白竹超出了她的预期,心里很满意,眼睛都笑眯了。 她开口就带着笑,先应了一声,笑眯眯地说:“大伙儿要看新夫郎呢,你们去敬一圈酒吧!宴宴,跟着你小哥,不要让人灌他的酒。” 鸣宴答应了,上来拉着白竹的手,一起去敬酒。 桌上的人吃得差不多了,都等着看新夫郎。 妇人夫郎不喝酒,只有几个汉子在拉着赵仁喝酒,不让他走。 这时见新夫郎出来了,放过赵仁,围上来要和新夫郎喝酒。 张鸣曦挡在前面,有人敬酒來著不拒,只是不许白竹喝。 白竹本来就胆小怕人,见人围上来,紧张得浑身僵硬。 好在鸣宴跟着他,有人要来和新夫郎喝酒,有张鸣曦张鸣宴拦着。 白竹干脆微微低着头,垂着眼,一言不发,跟着他们走。 好在新人都害羞,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酒桌上闹哄哄的,王杨桃带着帮忙的妇人开始收拾其他桌子上的碗筷,赵仁趁这个空闲忙把胡秋月拉进了新房。 胡秋月知道他有话要说,进去后关上房门,坐在桌边,静静地望着他。 赵仁也慢吞吞地坐下来,道:“娘,有件事是我做主答应的,你不要怪鸣曦。” “什么事?”胡秋月语气平静。 “白大毛不是个东西,今天临时要二两银子,不给银子就不让接人……”赵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告诉了她。 胡秋月没有打断他,只是随着他的叙说,喘气越来越粗。 “最后,村长来写了买断文书,竹哥儿是五两银子买断的,以后和他白家一刀两断,再无干系。”赵仁一边偷偷望着胡秋月,一边说道。 五两银子买个哥儿,实在太贵了,他怕老丈母骂他。 胡秋月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道:“白大毛个黑心种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把竹哥儿作贱得连畜牲都不如!竹哥儿在他家做牛做马,挨打挨骂,挨饿受冻,最后竟然被卖了,还光溜溜的净身出户!” 她越说越气,气得压着嗓子把白大毛臭骂了一顿。 她享过福,也吃过苦,活得通透。 如果是一般的无知村妇,拿着正主儿没办法,只会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 她却明白得很,这件事不是白竹的错。所以只骂白大毛,半点不怪白竹。 只是凭空多花了二两银子,实在心疼得紧!只得大骂白大毛出气。 骂了好半天,终于出了恶气,慢慢平息下来道:“买断了也好,一了百了,再也不用见白家的黑心种子!只是,你们哪里来的二两银子?” “接亲的几个人凑的,我身上有一两二钱银子,其它的是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凑的。”说着,他把具体的哪个人凑了多少钱仔细的告诉了胡秋月。 这些账不能乱,后面都是要还的。 “嗯,我知道了,这些账只有慢慢还了。”胡秋月叹了口气,这次娶亲拉了一屁股饥荒,前账未了,又添新债,不知道何时才还得清。 “娘,你也不用着急。鸣曦成家了,竹哥儿勤快得很,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帮衬着,慢慢还吧!”赵仁安慰着老丈母。 “嗯,你和红柳帮了太多了,借你的银子让鸣曦两口子慢慢还你。”胡秋月并不赖账,先给他吃个定心丸。 “我的不急 。家里吃饭的人多了,过几天让鸣曦跟着我走一趟货吧。”赵仁虽然是个女婿,却像个儿子似的替他们家操心。 “他们才成亲,过半个月再说吧。”胡秋月心疼儿子,十几岁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好不容易成个亲 ,被窝还没捂热就要出门,她也不忍心。 两人商量定了,打开门出去见其它三桌都收好了,只剩下一桌汉子还在拉着张鸣曦喝酒。 赵仁过去一看,张鸣曦明显喝多了,脸红通通的,舌头都大了,神志倒是还清醒。 他忙拉过张鸣曦,对着众人连连作揖,嘴里说着好话:“各位,各位,谢谢你们看得起,鸣曦酒量浅,不能再喝了,谢谢,谢谢!” 一边说,一边让他们继续尽兴,拉着张鸣曦慢慢往后退。 宴宴拉着白竹跟着慢慢后退,往新房靠近,快到新房门口时,宴宴拉着白竹一个箭步蹿进新房,关上房门,拉上门栓。 宴宴拍着胸脯笑道:“好了,你进来了,他们就不会缠着哥喝酒了!” 顿了一下,又道:“这些汉子喝起酒来真怕人,没完没了。” 其实这时候的酿酒技术不行,没有高度酒,都是低度酒,还要掺水,当然有人能千杯不醉了。 白竹抿唇微笑,半晌才道:“你哥喝醉了吧?” 宴宴站在门边,从门缝里往外张望,随口说道:“没事,我哥酒量还可以。不过今天喝的有点多。不用担心,一会儿就醒酒了。” 白竹轻轻“嗯”了一声,坐在床沿,望着红被子发呆。 今天成亲了,给人家做夫郎了,想着晚上要在这张床上,这床被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怕得发抖。 第14 章 他要怎样随着他就是了 他娘死的早,没人教他,他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但,张鸣曦应该是知道的吧?到时候听他的,他要怎样随着他就是了。 张鸣曦个子那么高,力气那么大,如果不随着他,会不会打自己啊? 还有,就算是随着他,会不会很疼啊? 他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鸣宴气呼呼的低声说:“不要脸!” 他以为是在说他,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这些? 他不好意思的抬头去看,却见鸣宴趴在门缝上往外张望,根本没看他。 他知道不是骂自己的,不由得轻轻嘘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鸣宴身边,跟着他从门缝里往外看,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瘦削妇人端着一个木盆,正把席上的剩菜往木盆里倒。 鸣宴气呼呼的道:“小哥 ,你来看!那是二婶,最不要脸了。我家有啥好东西她都来要。拿了东西还要骂娘偏心!” “骂娘偏心谁?”白竹好奇地问。 “骂娘偏心三婶呗!”鸣宴气呼呼的道,“你看!你看!这么大一盆菜她就拿走了!”鸣宴气得差点喊起来了。 白竹探头一看,果然见那个妇人端着一盆菜,拉着两个半大孩子往外走。 这时众人吃好了,走得差不多了,院子里只剩下自家的几个人。 鸣宴拉开门,气呼呼的冲向胡秋月,嚷道:“娘,二婶端走那么大一盆菜,你看见了吗?怎么不管管?” 胡秋月望了一眼走向院外的背影,叹气道:“端走就端走吧,不用计较了。” 鸣宴却不这样想,那么大一盆肉菜,够自家四个人吃好几顿呢,她就这么白白拿走了! 他扯过一张板凳,闷闷地坐在一边,气得不想讲话。 胡秋月把剩菜拢了拢,装了半盆道:“杨桃,你把这些菜带回去给孩子们明天吃。” 王杨桃道:“大嫂,我不要!今天在你家吃一天了。孩子们都见了荤腥,没那么馋了。你们留着吃吧。” 胡秋月道:“还有呢,虽然是三月份,天气到底热起来了,剩菜留不住,放馊了可惜。” 王杨桃这才答应,收拾碗筷去灶屋洗。三叔张振山领着几个汉子把借的桌椅板凳,碗筷送去还。 赵仁和张红柳拉着两个孩子准备回去了,他们住在镇上,要走大半个时辰呢。 见他们要走,白竹想起头上的簪子。忙拔下来,头发披散着,拿着簪子去找红柳。 他站在红柳面前,把簪子递给她,小声道:“姐,谢谢你的簪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80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