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童年的不幸,他的胆小怯懦,早就被张鸣曦治愈了。 婆婆疼他,张鸣曦爱他宠他,宴宴护他,现在的日子有吃有喝,有穿有用,和过去相比,天上地下。 张家待他温柔,他以温柔待全世界。 白竹面色沉静地听着白露的讲述,直到听到白松想要卖了白露时,才变了脸色。 白竹面如寒霜,柳眉倒竖,鹿眼圆睁,气得拍着床沿大骂:“白松这个恶心种子,比白大毛还坏!真是烂了心肝!” 白大毛好歹还没想卖了自己。 其实白大毛也想卖了他,只是他那时长得太黑,没人要。 不过最后还是卖了他,五两银子卖给张鸣曦了。 白竹转头望着白露,气鼓鼓地道:“小露,你傻啊?你遭了那么多罪,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白露前路迷茫,心里难过,把头埋在张鸣扬肩上,没说话。 张鸣扬以为他哭了,用手推着白露的头,凑过去亲他的脸,着急地道:“哥哥别哭!” 白露抬起头望着张鸣扬轻轻一笑,示意自己没哭。 张鸣扬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感觉到白竹的愤怒,生怕白露受了气,用小手轻轻摸着白露的脸,安慰着他。 白竹骂了一顿白松,叹了口气,搂着白露的肩膀,想要说让他去自己饭馆里帮忙。 转念一想,还没和张鸣曦商量,自己一个人擅自决定不太好。 张鸣曦一定不会不管白露,饭馆里没地方睡,说不定他还能给白露想出一个更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白竹微微一笑道:“小露,别担心,有我,有你哥夫呢!就在我家住着,不用回去受罪,以后就跟着我,我能养活你!” 白露抬头怔怔地望着白竹,曾经那么怯懦的二哥开口就要养活他? 白露不敢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你就这么决定了吗?不要和哥夫商量一下吗?还有伯娘,我长期住在你家,她能乐意吗?” 胡秋月现在是对他很好,可他现在是来做客,如果是来投奔的,人家能答应吗? 住在这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乡下这样穷,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一个外人吗? 自己是白松的亲弟弟,他都不愿意养活自己,想卖了自己呢! 白竹见白露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十分心疼,搂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安慰道:“放心,你哥夫不用说了,会把你当亲弟弟疼的。我婆婆和宴宴都是好人,不会嫌弃你,也会对你好的。” 白露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怕拖累白竹,可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竹见小小的白露唉声叹气,心疼得要死,等不及张鸣曦回家商量,脑子一热,就给白露吃了一颗定心丸:“你别叹气啊!你还不知道吧?我家今年在镇上开了一个饭馆,平时就我和你哥夫,宴宴三个人在饭馆里,忙得很。你来了正好,等你哥夫回来商量一下,如果他没有别的安排,你就在饭馆里做跑堂,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白露惊喜地瞪大眼睛:“什么?二哥,你们竟然在镇上开了饭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嗯,六月份开的。一直忙得很,连家都很少回,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白竹想起白露这几个月遭的罪,很是愧疚,心疼不已。 他知道白大毛一直很心疼白露,很放心白露在白家。 可没想到,白大毛突然死了,白露受了这么多苦,还差点被卖了! 都怪自己没有早点去看看白露! 以后,要把白露带在身边,可不能再让他吃苦了! 白竹想得心头发烫,又心疼又后悔,忍不住捏紧了白露的手。 白露哪里知道白竹想了那么多? 他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呢! 哥夫真是太厉害了! 去年哥夫来迎亲时,白大毛临时加价,他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听说家里借了好多债。 这才两年的时间,还清了欠债,盖了房子,又在镇上开了饭馆! 白露震惊之余,喃喃地道:“哥夫太厉害了!” 第403 章 忧心 白竹甜甜一笑,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是啊,你哥夫,他,真的很厉害,聪明能干,又能吃苦,所以我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好起来。小露,以后跟着你哥夫好好学,能学到他一半,以后就不愁了。” 白露由衷地露出笑脸,一脸憧憬地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白竹嗯了一声,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想太多。安心在这住着,有什么就跟我说,跟你哥夫说,别闷着。” 白露点头,有了容身之所,心里高兴,不由得嘴角噙笑。 白竹一边做针线,一边笑嘻嘻地把自己认了干爹干妹妹的事告诉了白露。 没提刘杏花姐弟害他的事,只说去找张鸣曦遇到的,:“因祸得福,我跟干爹学了做菜的手艺,才敢开饭馆的。你哥夫去接他们父女来家过年,晚上就回来了。今年过年人多,热闹,真好!” 白露万万没想到白竹还有这个因缘际会,关心地问他为什么会跑那么远。 白竹轻描淡写地找个借口支吾过去。 白竹怕白露追问不止,过去的事情何必提起来让他难过?忙转移话题笑道:“冷不冷?冷就烧个火盆。” 白露笑嘻嘻地摇头,低头问张鸣扬冷不冷。 小孩子好动,在家坐不住,张鸣扬不怕冷,指着窗外要出去玩。 白露解决了心头大患,这一天抱着扬扬满院子飞跑,心情好到飞起,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早饭熟了好半天,放在锅里温着,李立维父子才回来。 白竹和宴宴在卧房忙着缝衣服,白露把扬扬放在地上和蛋黄玩,自己拿了扫帚打扫院子,胡秋月在喂猪,喂鸡,去年买的猪养大了,前天宰了过年,这是腊月初买的一头小猪,才十多斤,吃得不多。 一家人都在忙,虽然天冷,小院却格外的温馨祥和。 李立维父子不是空手回来的,俩人背篓里都有猎物。 天冷,动物们也在为食物奔波,李大贵善于辨别踪迹,在动物们经常进出的路上下了好多套子,今天收到了四只野兔,一只半大的野山羊,可惜都勒死了。 没有放血的肉是深红的,不过乡下人难得有口肉吃,谁也不计较这个。 李大贵背篓里驼着死羊,李立维背篓里装着兔子,俩人弓着腰,拢着双手,冻得鼻尖通红,帽檐上结着薄薄的霜花。 俩人把背篓往院子里一放,李立维跺跺脚,哈着手笑道:“这个天,怕是要下雪,好冷,手都冻僵了。” 宴宴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心疼死了,皱眉骂道:“没给你做手套吗?怎么不带手套?” 李立维望着宴宴嘿嘿一笑,红鼻头皱起:“这不是怕猎物身上的血把手套弄脏了吗?” 宴宴气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骂道:“傻子!手套重要,还是人重要?” 李立维嘻嘻笑着,凑近了小声道:“我不是舍不得吗?” 宴宴气得伸指头狠狠地戳了一下李立维额头,骂道:“傻子,活该挨冻!” 白露扫好院子,正抱着张鸣扬站在边上看李大贵收拾猎物。 张鸣扬看见宴宴用指头戳李立维的额头,觉得很有趣,也伸出一根手指点着白露的额头,笑嘻嘻地道:“傻子!” 白露不好意思地拉下张鸣扬的手,红着脸,小声道:“你才傻呢!” 院子里的几个人哄堂大笑,宴宴不好意思,一扭身跑了。 做父母的乐见儿女恩爱,胡秋月装作没看见宴宴俩人的打情骂俏,笑嘻嘻地道:“今天收获不错。这冷的天,你们天不亮就去收套子,也真够辛苦的。哪碗饭都不好吃啊!” 李大贵抹了一把清鼻涕,抓了一把干稻草揩手,笑道:“只要有收获,辛苦点倒也不怕。大姨,过年了,这几只兔子和野山羊都留着自己吃。” 胡秋月笑道:“立维愿不愿意跑一趟啊,愿意跑就送去镇上卖了吧!前天不是宰了一只羊吗?家里有羊肉的。” 李立维早就追着宴宴跑没影了,李大贵笑道:“算了,天气太冷,让他在家歇着吧!今年过年人多,热闹,小竹干爹第一次来,留着添碗菜吧!不缺这几个钱。” 胡秋月想想有道理,点头道:“依你。先吃饭吧,吃过饭快点收拾出来,羊肉早点炖上,他们晚上回来吃晚饭。” 李大贵把背篓拿进堂屋,洗手吃饭。 吃过午饭,天越发阴沉了,寒风呼呼地吹,树上的死叶子被风吹得随风乱舞,看样子要下雪。 家里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在忙。 李立维父子和白露在灶屋烧了热水给猎物剥皮,扬扬是白露的小尾巴,自然片刻不离左右。 白竹和宴宴在卧房烧着火盆缝衣服,胡秋月下午没事,也来帮忙。 宴宴买的绸布已经缝好了,现在缝的是白竹买的葛布。 一天缝不完这么多,今天先缝大小宝的绸布外袍,白露和江大成的外衣。 白露做衣服的那块布原来是白竹准备给自己做的。白露小,用不了那么多布,裁好后,还剩下一小块布,白竹干脆拼拼凑凑的给张鸣扬裁了一件上衣,今天一起缝了。 白竹给江大成做过衣服,记得尺寸,趁今天有空,先裁了做好。 燕子的尺寸虽然记得,但大半年没见了,只怕长高了,原来的尺寸不合,白竹没有裁,等她来了再说。 胡秋月有吃有喝,早就不管这些,白竹爱给谁做就给谁做,她不多话,有空就笑嘻嘻的来帮忙。 新房子高大宽敞,挡风,屋里烧着热乎乎的火盆,一点都不冷。 白竹坐在火盆边,手上飞针走线,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心中不安,时不时跑到窗户边往外看,着急地道:“娘,天阴沉这样子,风刮得这么猛,会不会下雪啊?鸣曦他们还没回来,万一下雪可怎么办啊?” 胡秋月抬头望了一眼院子,安慰道:“怕是要到晚上才会下雪吧!小竹,别着急,就是下雪了,一时也存不住,他们赶了牛车,跑得快,不会被雪困住的。” 第 404章 终于到家了 白竹急也没用,勉强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坐下来缝衣服。 他心不在焉,缝一下朝窗外望一眼,还没缝两针,一下子戳到手指上,疼得嘶了一声,忙把指头塞到嘴里含着,望着窗户发呆。 宴宴看不过眼,一把拉过他的左手,捏着指头仔细看了看针眼,凑近了吹气,嗔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别衣服没缝好,手指戳了个稀巴烂,哥回来得心疼死。” 白竹皱眉,忧心忡忡地道:“唉,我心烦,好怕下雪!路上冷,干爹和燕子不知道会不会带床薄被挡挡风,你哥在前面赶车,没东西挡风,只怕冻死了!唉,我应该逼他带床抱被搭膝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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