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珉深吸一口气,空气冷的人刺骨,夹杂着血腥气,灌入五脏六腑。他又看见四周禁军围上前,猝然眉头紧缩,提箭拉弓,一气呵成。 出箭一瞬间将围上前的几个叛军血溅三尺,林师方向的一簇叛军顿时四散开来,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不是幻觉,是真的。 刘景珉反问道:“我做什么?” 他扯出一个自嘲笑来,看着林师,问:“我勾结天文道,意图谋反。你说有这回事么?天文道主?” 林师脑袋因为疼痛而一阵阵发蒙,他颤抖着舒出一口气,缓缓抬起手,将挡在身前叶语安拨到一边,他说不出来话,只得手指点点嘴唇,示意她安静。 他抬头看向刘景珉,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气,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想解释什么,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久到他甚至觉得天都要黑了,才终于叹气般地吐出一句不成语调的:“我……” “主上。”谷余看不下去了,犹犹豫豫地打断道,“林公子背上还在流血,救人要紧……” “陵南王府住不了了。”刘景珉吩咐手下将林师扶上马,调转马头,“趁乱出城,去城外别院。”
第67章 醉酒 林师睁开眼睛,眼前是木制天花板,藏蓝色的绸缎从房顶垂下,一直到地面。 林师头痛欲裂,又闭上眼睛。 不止头痛,浑身都在疼。 “呀,醒了?” 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听上去好像是之前陵南王府上的一个小丫鬟。 林师闭着眼睛心想,我这莫不是又回到陵南王府上了? ——“……你说有这回事么?天文到主?” 林师蹙眉捏了捏鼻梁,一想到陵南王府,昏迷前刘景珉得这句话又很合时宜在脑海中想起。 他要如何解释,又要如何面对刘景珉? 王宪知反了,禁军攻城,陛下驾崩,王党向陵南王压下了勾结天文道谋反的罪名,陵南王府说不定已经被抄得一干二净,他现在肯定不在长安城内。 那他应该在何处? 想到这里,林师睁开眼睛,支着胳膊做起身来,恰巧小丫鬟喊了人进来,见林师起来,忙快几步,将桌上的水端来,递给林师,说:“林公子,喝水。” 林师在小丫鬟关切的目光中抿了一口水,口中不是那么干了,他看向刚刚被小丫鬟喊进门的来者,问:“这是哪?” 谷余微微惊讶了一瞬,心说林公子确实好眼力,于是乖乖回答道:“是长安城外的一处隐秘的别院。” 林师又问:“过去多久了?” 谷余如实相告,说:“昏迷了两天。” 林师环顾四周,正要开口,谷余又抢先一步,解释道:“主上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林师心里纳闷,王党一派正愁抄不了陵南王,眼下回长安,那便是自投罗网,刘景珉怎么会不明白。 明明守了两天,谷余腹诽,眼瞧着人要醒了,又把自己喊来,说什么都要出去一趟,之前不是质问得理直气壮么,怎么真到了对峙的时候,又这么不愿意面对真相? 晚些时间,刘景珉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回来了一个赤脚大夫,瞧着年纪不小了,提着个药箱,林师瞧着他面熟。 应是昏迷这两日都是他在为林师看诊。 林师伸着手坐在桌前,老大夫为他把脉,片刻后收手,摇了摇头,评价道:“体虚,过度运气,又受了重伤,伤可见骨,又烧了两天,这些日子不要多度运功,也不要情绪激动。” “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他开了方子,又从药箱里取出药材,摇着头叹了口气,“蒋子道都不敢这般运功。” 林师正收回手,听见师父的名字从他口中而出,蓦然抬起头,问:“您认识……” “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老大夫摆摆手,说,“你这孩子,我还在乌远镇给你指过路呢,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林师忽热想起来,面前这位便是在他们寻找张半仙时,说那乌远镇旁的道观下是“先帝师墓”的。 这一圈下来,先帝之事了解了不少,却还是没有听说过丝毫关于那先帝师的信息。 那道观下也不是所谓先帝师的墓。 老大夫心领神会地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说:“好好养伤,其余的莫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并没有给林师再问下去的机会,他提起药箱,在林师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小丫鬟在屋外举小蒲扇,围着小火炉按着药方煮了药,大概是药效太好,林师用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月上中天,他的意识才又回了魂。 下午煮药的小丫鬟已经没再候着了。 林师支起身来,半眯着眼睛向床下看去,见那窗台倚着一个人影,正向窗外望着,细看手中还端着一只酒壶,倾斜着,也洒不出来,估计已经饮得不剩几滴了。 那人影像是听见了他的动静,抬腿下了窗台,向这边走来,半路还仰头提着酒壶,灌了一口酒。 林师感觉到刘景珉的手拂上他的额头,片刻后“嗯”了一声,说:“退烧了。” 刘景珉的手反倒很烫,看起来发烧的应该是他才对,约莫是一壶酒下了肚,身体暖了起来。 林师眼睫颤了颤,还没完全看清刘景珉的脸,便突然被气一堵,紧接着一大口烈得发苦的酒被从唇齿间灌了进来。 “唔!” 刘景珉的唇峰蹭过林师的嘴角,烈酒带着体温擦过唇舌,留下黏腻得水声,又从缝隙中沿着嘴角缓缓淌下,沾湿了衣襟。 林师措不及防被刘景珉衔来的一口酒呛了一口,下意识就要别开脸去咳,又被刘景珉别着下巴正回脸来。 这和着烈酒的吻,一下子让刚睡醒还在懵懂状态的林师清醒了过来。 “躲什么?”他的表情透露出些许烦躁,语气中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委屈,“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么?” 他吃酒吃得有些醉了,林师看着刘景珉,心想,自己从到长渊镇起就听闻过陵南王爱酒,但一路却从未见他这般醉过。 也罢,方才那口烈的下去,别说一壶,就是三口都教人头晕了。 酒壶都吃空了,怎么能不醉? 怎么一醉就蛮不讲理起来,明明白日里是他不见人影,眼下反倒怪罪起他来了。 林师趁着间隙,小声抱怨一句,道:“讲点道理呐。” 刘景珉脸颊微红,皱着眉头,不知是没有听清这句,还是压根不想理,话头一转,自顾自质问:“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嗯……唔。” 刘景珉看起来就压根没有想听解释,林师被他堵得紧靠在床头,口齿间只留下唇舌温软的触感和酒精的辛辣,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吓死人了。”刘景珉想起他倒下的那一幕,又说,“为什么非要去前线,还被人背后偷袭了一刀,若是我来得晚一些,你……” 他突然顿住话头,少顷嘀咕道:“……从前在龙夷城也没见你这样莽撞。” “不去,坐等着城破么?”林师将他推离了些,说,“这话也问得出,真真是吃糊涂了。” “也是,你的武功比我都好,还怕什么?”刘景珉又贴过来,在他唇边吐着气,轻声说,“从第一面开始,你就在骗我。” “我……”林师还没想好要作何解释,刚张口,刘景珉又怕听见他说出什么不想听的一样,欺身上前,把后面的话又全堵在了唇齿间。 林师本就刚醒来,被刘景珉堵着一顿亲得有些缺氧,抓着他的上臂,垂着头喘粗气。 “天文道……你师妹呢,也是?苏大夫呢,也是?”刘景珉的预期间带了些气愤,说,“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 林师微微一怔,下意识道:“与他们无关……” “好,好!” 刘景珉直起身来,他此时整个人倚在床上,阴影将林师笼罩在其中。听了这话,被气得够呛,他的眼眶蓦地红了,一把扯住林师的衣领,咬着牙,问:“你们青梅竹马,上下一心,那我算什么?!” 林师一惊,只顾他这没由来的脾气,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双试图扯开自己衣襟的手,睁大眼睛反问道:“什么…?” 刘景珉咬牙切齿,说:“你受伤的时候她挡在你面前,看我像是在看仇人!” 他缓缓松开手,额头缓缓抵在林师的颈窝里,鼻息喷洒在锁骨处,弄得人痒兮兮的。 他闭着眼睛,闷闷地说:“……那我算什么…” 算了,林师伸手平了平刘景珉发间翘起的一撮头发,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同醉鬼纠结什么,明日一早他大概也就忘了这回事了,到时候哪怕他再问起,也不至于这般,再作解释。 正想着,脖颈处突然一片湿热,那叫人分明出不是眼泪的触感激得林师浑身一紧,脸刷地一下红了,条件反射地反向扯住刘景珉的马尾。 “做什么…别舔……!” 这醉鬼随着他的动作分开了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看,看得林师正不知所措时,又伸手去解他中衣的系带。 刘景珉动作时轻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满,抱怨道:“床上歇息,还穿这么多做什么?” 腰带被睡得松垮垮的,林师眼疾手快按住这只马上要得逞的手,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眼下打的什么主意,抬头看向刘景珉,呢喃几声,道:“你醉酒,我有伤,不行……” 室温忽然间蒸腾了起来,也有可能是林师的脸烧得太厉害。 刘景珉吐出一口酒意,方才还生气的眉眼忽然柔和了下来,问:“还疼么?” 心情变得这样快,果然是醉鬼,林师心道这一阵已经过去了,摇摇头,虽然伤口处依然隐隐作痛,却依然宽心道:“已经不疼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小王爷趁其不备一把扯开腰间系带,低声道:“我问过大夫了,稍微疏解一下,没事的。” 林师倒吸一口冷气:“嘶呃……” “活一日没一日,若是明日离王来抄家,这便是最后一宿了。”刘景珉贴近他,说,“若是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第68章 争辩 林师衣衫微敞地窝在被褥间,幽幽烛火映着他的脸颊透露出不正常的红。 他丝毫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刘景珉的眼睛,也不敢全盘接收他醉醺醺的吐息,难耐了许久,才喘着粗气,堪堪吐出一句声音颤抖的:“你怎么……这般熟练?” 刘景珉闻言抬起头,像是在对他的这句话作出反应,醉酒之人的反应不似平常那样快,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呆看着林师的面庞好一会儿,才咧嘴露出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像是在笑他的这一问,说:“理论基础扎实——从小到大画本子看得多了,五花八门,谁看谁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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