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提起他有姻缘劫后,我哥越发沉默,依旧像以前一样帮衬我,却总有一股刻意疏离之感。我哥不敢和我太过靠近,深怕我做什么坏事,我想了又想,莫非我在他的情劫里还有故事?也许是当初他与对方两情相悦,但情缘无益于修道成仙,于是我狠心拆散有情人,使得我哥情关未过。所以,我哥有意疏远我,是怕我再斩断他的情缘。嗯!很有道理。 我哥也常常望着他手上红线发呆,应该是在回忆那段让他无法忘却的前尘往事,可是我在其中犹如反派……啊,希望我哥不要怨恨我才好。 很久不见苍黎了,今日一见,他看起来憔悴不少,不过他身上那股子精明劲儿倒是愈发明显了。听说是天帝的小公主迟迟无法过情劫,与凡人纠缠不休,惹怒了天帝,派了不少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小公主正和那凡人躲着。 仙凡之恋永远受天庭阻挠,看来那些俗套话本还真有点东西。仙女与凡人相爱,不顾天庭反对,执意与凡人厮守终生,那凡人最好是个穷书生,家徒四壁无父无母,仙女甘愿与他共患难,做一对凡间苦命鸳鸯,可天庭自有法度在,硬要棒打鸳鸯。这样的故事总受茶馆里那些听书人追捧,每到天庭之人出场,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但是话本总归是人写的,后面定要有个什么大罗金仙之类的神人出场,为他们化解危难,天庭就此罢手,最后是喜闻乐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唉,话本里能圆满,这现实里哪有什么大罗金仙啊,也不知道小公主与那凡人之事如何,不过单看苍黎的模样,猜也猜这段日子天帝是如何“折磨”他们这些神仙的。 苍黎将来龙去脉说一道,最后无奈又好笑地摇头:“事情就是这样,我来你们这里躲几日清闲,顺便给月老带个话,他托我来问问,你这最后一桩姻缘如何了?” “毫无头绪。”我直言。 甚是有趣,那边在拆散鸳鸯,我这边被催牵红线。 “哦?连岁杭也无法解决?” 苍黎看向我哥,我哥别过头,只留下后脑勺给他,他又转过头看我,不由笑道:“不如说来听听,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 对啊,苍黎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说不准他知情。 “最后一桩姻缘在他身上,但红线的另一端三年了迟迟没有出现,他又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您作为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英明神武的仙家,应该是知道解决法子的,也会心善告诉我的对吧?”我指着我哥,对苍黎狗腿笑着。 才说着,苍黎的脸色都变了,瞪大眼睛也指着我哥:“…他???” “苍黎!”我哥冷冷一声,似是警告。 苍黎心领神会,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折扇潇洒一开,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对我客气点头:“天下等我解救,我收回前话,告辞。”转头就要溜。 “唉唉唉!!!”我慌乱拦住他,“您别这样,您把事情告诉我再走啊。” “我很忙,要给月老回话呢。”苍黎扯了扯下摆衣裳,依旧是笑着。 “您不能就这么和月老回话啊!我好歹在凡间替他老人家牵了这么多百年难得的好姻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又没有法力,万事艰难,好不容易牵到最后一桩了,一点子进展都没有。您知道我哥这姻缘有多难牵嘛,人三年没出现,三年又三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不过就是想成个仙,帮我哥早日回天庭,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人是谁,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想帮我,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屋子门开着,一连十多个脑袋探进来,谁看了不问一句:这是谁在号丧啊? 苍黎对看热闹的路人笑得和蔼可亲,抬手施法,“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他笑容依旧,但显然有些怒气:“你是真不怕丢人啊。” 我死命抓着他的衣袍角,蹭去脸上硬挤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毕竟我不要脸。” “……”苍黎无语望天,无可言说。 过了一会儿,苍黎动了动腿:“你先松开我的腿,起来坐好,我们有话好说。” “真的?”我泪眼汪汪。 “真的。” “太好了!您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事成之后,我一定给您建庙供香火!” “不必了,你别再用我衣裳擦眼泪就行。” “……” 我把近三年所思所想倒了个干净,把我和可慧猜测的前缘绘声绘色描述一遍,苍黎听得直拍手称精彩,连我哥都不由竖起耳来细细听,但听得频频挑眉。 “好小子,这么多年读的浑书算是被你读明白了,这故事一套又一套的,也亏得是故事,不然你也太可恶了。”苍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把这当故事?”我说得口干舌燥,正在倒水,听他这么说,连水也不倒了,直瞪眼睛。 苍黎笑得更肆无忌惮,甚至笑岔了气,伏在桌上,哪有神仙该有的仙风道骨模样。我瞅着他,这回换作我无语望天。 “出去笑。”我哥忍不住发话。 “好好好,我不笑了。”苍黎笑意未尽,抹着眼泪,“我倒期望这故事能是真的,这样谁也不会那么痛苦煎熬。” 苍黎收起笑,定了定神:“安祯,你别怪岁杭,实在是他有口难言,他比谁都盼着渡过此劫,修成正果。” “那你呢?既然我哥身在其中无法相助,总不会你也牵扯其中吧?好仙君,看在我哥的面上你就帮帮我们吧。”我殷切切问苍黎。 “他是戏中人,我是局外人,牵扯不上的,但我也是爱莫能助。困局当自解,否则怎算劫?自古情关尤难破,莫怨画牢作茧缚。” 别念了,别念了,我没才情听不懂你们神仙弯弯绕绕的话! ---- 某渣作:这章虽然交代了一些事情,但还挺无聊的,算不算又水一章? 亲友:算 某渣作:夺不好意思啊~ 亲友:没事,毕竟你不要脸
第六章 围观仙凡分别现场 == 天帝亲自下凡来捉拿小公主了,当然这事没惊动凡人,只是诸位神仙都被请到藤山一会,我哥和苍黎都应邀在列。我怎么说也算和天庭有缘,预备神仙提早见见未来同僚,自然不请自来了。 咳咳,其实我是想凑个热闹见见世面,毕竟天帝女儿触犯天条对凡人动情的稀罕事几千年都难遇上,怎么能少了我安祯呢。 藤山位处偏僻险峻,天帝早早在外设下结界,与外界阻隔。山里一时之间聚集各路神仙,天仙,地仙,还有我这种似仙非仙,好几千位有名有姓的都到场。这阵仗我六百年前也见过一回,只不过这回受审的不是我,换成了别人。 什么叫见世面,这就叫见世面,凡人天天祈求这些神仙保佑,但就见不到显灵,我现在睁着眼睛就能见到活的。 不过今天见世面的不止我一个,另一个当然是公主的那位倒霉蛋凡人情郎了。 所有仙家到齐时,小公主和那凡人才被押送上来,双双跪在天帝面前。我们这些小仙离得甚远,只能瞧见一双背影,我伸长脖颈一个劲儿探头想把人看清楚,不说别的,总要看看那个能让仙女不惜代价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凡人。 我哥看我猴急模样,略施小法,拎着我就坐到一棵苍天大树的粗壮枝丫上,那里离得近些,比先前看得清楚。不过一会儿,苍黎也躲了过来,直说我们不仗义。 我又看见那个审我的判官了,一晃几百年,他审人的威严不减,不过声却柔了不少,估摸着对面是天帝女儿的缘故。 “大胆月晴,你可知所犯何罪?!” 公主高昂头颅,不卑不亢:“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执意留下,若要惩处便冲我来,不与他相干!” 嗯…很耳熟的声音。 天帝重重哼一声:“月晴!是朕太纵容你,你胆敢当着众仙家的面忤逆于朕!朕早就说过,仙凡有别,你此番下凡九世轮回,万不能对凡人动真情。当初你是如何同朕说的,你说‘红尘莽莽情易逝,我既在天庭度过千年,早已看遍人间万千人情冷暖,未必会深陷泥淖’,而今你再看看,为了这个凡人,你又是如何做的?” 公主身边的倒霉蛋也是个不服气的,即使他面对的是三界主宰,也毫不畏惧:“天帝陛下此言,恕小民不敢苟同。我与晴儿真心相爱,任凭山崩地裂矢志不渝,仙凡之别如何,天地之隔又如何,即便是死,黄泉碧落我们亦相随,永生永世绝不会变。” 这肉麻得我起一声鸡皮疙瘩,不过这声音也甚是耳熟啊,我睁大眼睛要看清楚,可惜只能瞧个后脑勺。 天帝被他的话气笑,竟然刻薄起来:“你是何人,竟然说出要天女陪你殉情的鬼话!” 凡人还要继续辩驳,公主先开口:“他不是旁人,他是我月晴的爱人,我与他,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这二人一番表白,气得天帝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其他的仙家也都小声议论,我瞧见有几个愁眉苦脸,频频摇头叹气。 一位元君出来劝道:“公主,事到如今你莫要再执拗,你只需与天帝认个错,发誓永生不与这个凡人再见,随我们重回天庭,天帝是不会为难这个凡人的。” “我们没有错,是你们执意说我们有错,那好,既然有错,我月晴一人承担!” 元君给台阶,公主一步不下,反而激怒天帝,她是天帝女儿也罢了,那个凡人比她更莽,直接呛道:“你们不要动她,所有事情因我一人而起,该受罚的是我。天帝,即便你是三界之主,是晴儿的父亲,我仍然要说,人尚能有情,而神仙却要无情,你这个规矩简直荒唐!” 好小子,敢说天帝的不是,堪比清明节去人家的坟头唱艳曲。但他是个硬骨头,想起我当初的怂样,实在是惭愧惭愧。 他这话让天帝怒极反笑,倒是赞赏起他来:“好!直言不讳,敢说敢当,既然都不肯认错,那朕就遂了你们的愿。月晴仙子违反天条,与凡人私相授受,遂剔去七成仙骨,关入天牢幽禁。将这个凡人取魄淬火七七四十九天,等他挺过去再来见朕。” 仙家的仙骨被剔,无异于人界的残废,这一剔竟然剔七成,还不如判公主去诛仙台斩首来得痛快。而凡人的魂魄离体七天便无法回肉身,这里不止取魄,还要把魂魄淬火,如此残酷折磨,再是金刚汉也挺不过。这哪是什么天庭惩处,分明是把阎罗殿搬来了,我真是听得直哆嗦。 天兵们上来押人,二人的手死死相扣,不论如何也要牵在一起。天兵们要将他们分开,好一顿拉扯也没能成,公主和凡人彼此喊得撕心裂肺,也正好这时候,我能瞧清他们的模样。 不看不打紧,一看我倒吸一口冷气。我指着他们看向我哥,连声音都发颤:“这…这…这这不是若晴和…和阿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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