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屋中,望着窗外的风雪发呆,连冷风冻彻了他的手脚也不管。 安易成总是会在进屋后默默地将窗户关上,来到他的身旁,将他抱在怀中,温柔地细语: “冷吗?” 他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安易成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试图一点一点打动他。和他同吃同睡,喂他吃饭,晚上抱着他睡觉。他的怀抱很温暖,余袅袅总是能够轻易地沉入梦乡。 一个多月过去,余袅袅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再次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死了一次,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更通透,也更绝情。 他脱下素衣,换上鲜艳的红衣,好好地修饰自己的容貌,径直找到老鸨,要求接客,老鸨却委婉地告诉他,安易成把他包下来了,他现在只能伺候安易成一个人。 余袅袅大怒,喝了酒,醉醺醺地在屋中砸东西。 安易成赶了过来,还没接近他,就被一壶酒砸了满身。 “滚!” 余袅袅大吼。 安易成有些受伤,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控制住他的手脚,难过地说: “你喝醉了。” “滚!滚!滚滚滚!” 余袅袅本来就醉了,看到他醉得更深,不停地让他滚。安易成只是牢牢地抱着他,不让他伤害自己。安易成身上有着好闻的熏香,余袅袅闻得熏熏然,头昏眼花地望着他的下巴,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安易成爱怜地看着他,即使是对着一个醉醺醺的人,他还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他说: “我喜欢你。” 余袅袅傻乎乎地笑: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那张薄唇不停地吐着让人心动甜蜜的话语,余袅袅踮起脚,堵住了那张红润的唇。 一个很动情的吻。 余袅袅醉了,吻得肆无忌惮,放荡地缠着他的身体。安易成有些害羞,不过还是紧紧地抱着他。 唇舌交缠间,安易成问: “宝贝,你也喜欢我吗?” 余袅袅只是更深地吻着他。 借着醉意,余袅袅又一次放纵了自己,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余袅袅喜欢这具干净青涩的身体,当他借着醉意勾引他进入自己的身体之时,他觉得,就算以后自己会受尽千刀万剐,此时此刻,他也是没有遗憾的。 将身体奉献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堕落以来体会到的唯一欢愉。 安易成很爱他,二人做得很缠绵,纠缠至深夜也不愿睡去,身体和精神都沉溺在这片柔情蜜意中。 第二天醒来,余袅袅就翻脸不认人,竭尽所能地表达对安易成的厌恶,安易成非常受伤,但还是很有风度地向他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碰他,余袅袅只是心虚地叫他滚。 余袅袅总是喜欢一边嫌弃他又一边偷偷喜欢他,打他骂他,又忍不住害怕将他越推越远。好在安易成性格坚韧,铁了心要把他追到手。 余袅袅其实很矛盾,他完全可以利用安易成去接近当朝太子,然后更近一步去接近当今天子,但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面对这个单纯善良的人玩弄心计。 都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即使余袅袅不承认,也不能否认他傻得厉害。两个人都很傻,一个拼命地示好,一个拼命地抗拒,不但没有将人推远,反而关系越缠越紧,连余袅袅的排斥都成了一种变相的情趣。余袅袅总是忍不住心软,一次又一次,面对那双诚挚的眼睛,脸红心跳。二人就这样别扭地胶着在一起。安易成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竭尽毕生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亲吻,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在每个别扭的黄昏,在每个不期而遇的花树下。 送他桃枝,送他礼物,送他每一份能表达爱意的信纸。 追求大半年,情书都堆了满满一箱。 余袅袅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太甜蜜了,也太难过了。 他也不想这么别扭,不想这么作,他也无数次想过要不就这样痛痛快快接受,有情人终成眷属,多么美妙的诱惑。 可是,众人暗地里的讥讽和嘲笑,让他不堪忍受。王公贵族狎妓是风雅之事,若是对一个妓子动了真情,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娶一个妓子过门,众人都要在身后戳脊梁骨。 安易成的确不是一般人,他不在乎所有的嘲笑和讥讽,只在乎自己的真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最终打动了那颗顽固又脆弱的心。 二人婚后住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面,远离世俗的烦扰,日子虽然简单,却十分恩爱甜蜜。 安易成更加宠爱他,二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屋前屋后栽满桃树,三月看花,七月吃果。老侯爷来看过几次,看到二人的恩爱甜蜜,最终还是接受。 六年前,有多少个夜晚,余袅袅甜蜜地坐在床边,静候夫君的拥抱和宠爱。
第14章 夜深了,有些凉了,单薄的纱衣遮不住冰冷的空气,余袅袅冷得发抖。 皇帝洗了个热水澡,施施然进了屋。今日喝了太多酒,虚弱的身体被热水一泡,更晕了。 皇帝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疲惫地说: “朕今日累了,你退下吧。” 余袅袅连忙道: “陛下,奴才会一些推拿之术,请容奴才为陛下按摩解乏。” 皇帝躺在床上,不置可否。 余袅袅大着胆子上了床,仔细地为皇帝按摩。 皇帝是真的累了,身上还泛着些微的酒气,余袅袅按摩力道合适,皇帝侧过身,不一会儿就睡了。 余袅袅静静地看着这张苍白凹陷的侧脸,和安君临有些像,只不过苍老许多。男人身体微微躬着,放松自然,丝毫不设防,单凭外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 帝王也不过和众生一样,也会疲惫,也会睡觉,也会死亡。 静静地将头上的玉簪拔下,紧握,对准那根脆弱的脖颈,用力扎下! 皇帝一声痛呼,瞬间惊醒,玉簪毕竟不是用来攻击的武器,并不能刺透柔韧的皮肉,加上皇帝的挣扎,很快折断。 余袅袅死死地骑在皇帝身上,双眼血红,用力地卡着皇帝的脖颈,誓要将他掐死! 皇帝嘶哑惊呼,双手双脚不停挣扎,摸出床头隐藏的匕首,用力向余袅袅手臂扎去。匕首入骨刺痛,左手没了力气,皇帝再扎,余袅袅手上多处受伤,很快没懈力,被皇帝掀翻在地。皇帝坐起身,破风箱一样咳嗽,正欲大呼侍卫救驾,室内突然冲入一名女子,夺过匕首,手起刀落,深深扎进皇帝心口。女子并不停止,拔出匕首,多次捅进皇帝身上致命血肉。 鲜血扑了满身,淌了满地,浓烈的血腥味溢满整个房间,血腥味很快就掩盖不住,伺候在偏殿的大太监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心地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软倒在地。 “来…来…” 大太监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察觉的凌落一刀了结了性命。 凌落满身满脸是血,厉鬼一样向余袅袅走了过来。 余袅袅震惊地看着眼前陌生冰冷的女子,颤抖着问: “凌…凌落,你怎么进来的?” 凌落不说话,突然直直地向他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凌落说过,绝不会让公子和殿下收到牵连,公子,您快逃吧,去找殿下,殿下不会为难您的!” 余袅袅哭道: “那你呢?” 凌落道: “公子不必管我,我进宫本来就是来赴死的。但公子您不一样,殿下还在找您,公子您快回去吧,不要让殿下担心。” 余袅袅崩溃地哭: “你快走吧,我会承担这一切,你那么在乎安君临,就好好呆在他身边,别再犯傻了。” 凌落哭着磕头: “公子,奴婢求您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余袅袅不愿离开,凌落突然道: “难道您就不想再去看看您的夫君吗,若您现在被抓,就算殿下出马也救不了您,您想过后果吗?!” 后果当然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余袅袅犹豫了,凌落找来一件斗篷,为他披上,找来皇帝的令牌,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将他推了出去,低声哀求: “快走。” 时间紧迫,再磨蹭就会被人发现,余袅袅最终还是离开。 拿着皇帝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宫,还没走多远,就被安君临的侍从发现,带回了东宫。 皇帝被害的消息天还没亮就被发现了,朝堂大变,安君临迅速封锁了消息,雷厉风行,将帝王寝宫伺候的一干人等全部绞杀,对外宣称皇帝半夜暴毙。 消息来的太突然,大臣们都来不及准备。皇帝近年身体确实不好,暴毙虽然有点惊骇,但大臣们不疑有他,惶恐地接受。 皇后得知皇帝突然薨了的消息,吓得立刻晕了过去。 嫔妃们还来不及争宠献媚,就得知皇帝薨了,哭得好不凄惨。 国丧办得非常隆重。天下皆知,先帝驾崩,太子继位。
第15章 大仇得报,余袅袅再无心愿,一心求死,不过安君临将他看得非常紧,命人将他关押在一处偏殿中,收缴了所有可能用来自残的器物,用锁链束缚他的手脚,随时随地都有人监视他的一言一行。 安君临还是爱他的,但爱之余,更多的是恨,他恨余袅袅对他的欺骗和利用,恨余袅袅杀死了他的父王,恨余袅袅的不知悔改,冷漠无情。 余袅袅每天不言不语,谁也不搭理,静静地缩在角落,搂着一只猫儿的尸骸。 猫儿几天前就病死了,全身腐烂,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恶臭。侍卫几次想夺走那具尸体,都被余袅袅疯魔般地赶走。 安君临忙于国事,没空来见他,也不愿意来见他。 凌落自尽了,自尽之前,恳求余袅袅,让他善待安君临。余袅袅没有答应。 皇帝驾崩还是春天,转眼,已至盛夏。 猫儿的尸臭味恶心得不行,侍卫无法再忍耐,打晕了余袅袅,扔走了尸体,用冷水彻彻底底清洗了一遍宫殿,但殿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尸臭。 余袅袅醒来后清醒了不少,不再事事抗拒,开始配合宫人的服侍,听话地吃饭洗漱,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但人还是很消瘦,瘦得纸片一样。 安君临听说了他的清醒,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他。 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悠长凄切的琴声,弹的正是勾引皇帝的那首《卷珠帘》。 安君临不知情,只是觉得琴声哀婉,听之欲流泪。 安君临走了进去,看到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身着白色的素衣,安静地坐于席上,静静地弹琴。 曲毕,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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