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 【作者有话说】 裴玉戈是文官,但并不是一根筋,不然也不能被称作“鬼见愁”哈哈
第16章 逆了也无妨 这一声喊得实在是巧,几乎是裴玉戈身子刚一‘不适’,萧璨人就到了。 裴绍见萧璨将儿子扶住了,便没有再上前,而是依礼恭恭敬敬道:“微臣参见王爷。” 平南侯和殷绰也跟着一道行礼问安,因萧璨进来得急,殿外内侍未及通报,殿内众人稍楞了一下才纷纷聚拢过来。 今日宫中大宴本就是为萧璨庆生,他人都来了,那么一同去京郊的天子只怕也快到了,众臣自不敢怠慢半点,顺道奉上二三贺词,也算把面上功夫做全。 萧璨扶着裴玉戈,环视众臣之后扬声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各自入座便是,皇兄想必也快到了。” 众臣称是,方才回了各自席位。席上倒也并不算太过拘谨,只因萧璨素日无甚威严,若非是在宫中,各府公卿也少有方才那般谨慎。 萧璨又同裴绍颔首致意道:“本王不在的这两日,辛苦岳丈大人了。” “王爷言重。”裴绍看了眼儿子,有些紧张道,“王妃自幼体弱,臣观王妃似有些不适,还请王爷费心。” 今日毕竟是萧璨生辰,这种日子,他一个臣子不好直接让萧璨喊太医,便只能委婉提上一句。 “岳丈大人宽心,宫中自有太医随侍,本王传人过来为玉哥哥瞧一瞧便是。” 以萧璨的才智自然是听得出裴绍的忧虑,偏又不能拆穿裴玉戈,只能忍着笑在殷绰等人面前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就是他那一声玉哥哥的亲昵称呼着实让一向看不上他的殷绰等人恶心了好一会儿。 平南侯一言不发,站在一旁静静瞧着几人。 殷绰看着翁婿二人一唱一和,强忍着心中厌恶,面上也得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来,在旁拱手‘请罪’道:“王爷王妃大婚之日臣旧症发作未及道贺,方才见王妃同襄阳侯一道赴宴,想着寒暄两句,不成想王妃体弱至此,是臣之过,还请王爷宽宥。” 名为请罪,实为推脱。裴玉戈体弱满朝文武皆知,方才虽用这一招堵了殷绰的嘴,可反过来,旁人也不好抓着这一条对殷绰问责。 然而,萧璨本就是不拘常理之人,当即便道:“本王未曾怪罪一字,太师又让本王宽宥何罪?要说太师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朝中官员敬您畏您也是寻常,只是本王王妃较常人体弱,太师宽厚些也便罢了,不必自责。” 殷绰不曾想萧璨这等纨绔竟有伶俐的口舌功夫,脸上笑容已有几分挂不住,口中只能称是,不再同萧璨有过多纠缠。 倒是一直未开口的平南侯沈贡突然出声道:“王爷若有这般口舌功夫,合该多为陛下尽忠出力,而非沉溺儿女私情。” 萧璨并未因此置气,反而笑着应道:“多谢沈老将军提点,本王自会为皇兄尽一份力。” 然而在殿中其他朝臣看来,平南侯此举,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回护殷绰。 太师本就是如今朝中文官之首,若是再算上平南侯,更是如虎添翼,百官心中自然得多番考量今后立场。 萧璨笑着辞了几人,由殿中伺候的内室引路,搀扶着裴玉戈暂时去了偏殿歇息。 “王妃许是旧症发作,速去请个太医过来。” 萧璨将人扶到椅子上,转头吩咐伺候的内侍去寻太医,又使唤了随行的秋浓去偏殿外守着。 春华殿的偏殿原就是供人醒酒的地方,此刻大宴未开,偏殿自是没有旁人在的,萧璨再将伺候的一二内侍支使走,这里便就只剩他与裴玉戈在了。 此刻,裴玉戈端正坐着,哪有半点将要昏厥的样子。 “美人这戏演得实在是好,连令尊都骗了去。亏我还怕美人性子太过老实,让太师占了便宜去。” “臣只是不愿用这等不磊落的手段,并非不会用。”裴玉戈以手掩唇,压抑着轻咳了几声。他体弱多病不假,却也不至于说几句话便心痛昏厥的程度,喘了几口气后才又接着说道,“不过太师既非贤臣亦非君子,臣用之无愧。” “哈哈哈!此话妙极!”萧璨闻言抚掌笑道,“美人聪慧至此,看来日后我不必担忧你招架不住他们了。” 听了萧璨打趣他的话,裴玉戈抬头直视对方,语气平淡反问道:“王爷难道不是在殿外久候多时,专挑了恰当时机才进殿作为一番?” 萧璨方才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明明人未在,却好像对殿中发生的事了若指掌。只怕人在就到了,只是单等到自己有所‘表现’后才现身配合。裴玉戈不信巧合,所以心中清楚这不过是萧璨对他是否有应对能力的考验罢了。 见人不说话,裴玉戈才又补了一句问道:“不知臣方才所为,王爷…是否满意?” 萧璨被裴玉戈盯着,明知他人是误会自己了,解释的话却没能说出口。下意识想把玩扇子遮掩杂乱的心绪,手中腰间皆是空空,这才想起来因去宗庙之事重大,铁扇并未带在身边。 他此番表现看在裴玉戈眼中,便是被猜中的‘慌乱’,倒也正中裴玉戈心中所想。本来这桩婚事只是连接二人的契约,并不掺和半点情愫。利用也好、试探也罢,裴玉戈心中早有准备,只是直面之时,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的。 萧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敷衍答道:“自是满意。” 裴玉戈坐在圆凳上,面向萧璨双手交叠拢于胸前,上身微躬拜道:“咳咳、臣…幸不辱命。” 裴玉戈越是恭敬,萧璨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虽说他们之间确是盟约协作的关系,不涉情爱,可他接触的人那么多,就没见过哪个像裴玉戈似的,时时刻刻要将君臣尊卑有别摆在他们中间。别说是夫妇,便是朋友都做不得的感觉。 “我也不是非图你些什么。夫妻是远了些,当我是个朋友也那么难?一定要同我这般生分么?” “于公,是臣的上峰。于私,您是臣的‘夫君’,三纲五常,臣断不敢忘。” “别提纲常,你若是能以后不用刚刚那生分腔调同我讲话,你做我夫君都成!” 萧璨并非遵循常理之人,这一点裴玉戈早就清楚,饶是这样,听到萧璨那大胆的言语也不由一愣,随即垂首道:“王爷说笑了。” “啧。我没同你说笑。我喜欢瞧你算计殷绰时的机灵模样,不想整天对着个君君臣臣挂嘴边的假人。尊卑于我而言并不紧要,你若是答应,这君臣、夫妻、尊卑…通通逆了又有何妨?!” “……”裴玉戈沉默片刻后方开口问了一句,“臣不明白,王爷所求为何?” “交个朋友,不成吗?” “王爷对‘朋友’皆是如此么?” “当然。” 萧璨答后,裴玉戈依旧是片刻的沉默,安静的偏殿之内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咳声。萧璨心中紧张却不催促。 二人无言僵持着,没一会儿,殿内被轻叩了两下,随后秋浓推门而入。向萧璨行礼后禀报道:“王爷,太医到了。”
第17章 唇热 萧璨到底没能等来裴玉戈的回应。 太医进来后两人皆是一言不发,还是秋浓在旁指引着才不致无所适从。裴玉戈伸手搭在太医取来的脉枕之上,由对方为他把脉。 因其雍王妃的身份,一旁还有雍王‘坐镇’,太医半点不敢分心,三指悬于裴玉戈腕间,细细诊了一番。慢慢地,紧皱的眉头有些许舒展,左右手都搭过脉后又抬头瞧了瞧裴玉戈的面色,心中才有了把握。收了脉枕行至萧璨身前禀道:“回禀王爷,王妃并无大碍。微臣以为…应是王妃素来体虚,一时心血不足或致不适。平日少劳累,多多将息,应无大碍。” 萧璨心中虽与裴玉戈置着气,却不至于无端发泄到旁人身上。闻言长舒一口气,颔首道:“有劳太医,如此本王也可放心些了。” 太医忙拱手回道:“王爷客气了。” “秋浓,替本王送一送。” 秋浓欠身应下,行至年轻太医身侧客气引人出了偏殿,不过人还未门口,偏殿外便传来大太监赵园的声音,是天子到了。 下一瞬,偏殿殿门被推开,先是天子亲卫与近身内侍入内。 离殿门最近的秋浓同太医立刻挪到一旁跪迎天子,殿内的萧璨也闻声站起,在萧栋进殿前站到了裴玉戈近侧。 “参见皇兄…皇嫂也来了。”萧璨躬身行礼,抬眼方看见殷皇后也随侍在天子左右。而他身后的裴玉戈还是按臣子身份行了全礼,口中称呼不似萧璨那般亲昵,依旧称呼为帝后。 “平身。”萧栋允了偏殿内几人起身,对弟弟,他则是快步走过去亲自托了一把。拉着萧璨的手腕来到桌边坐下,“皇后和裴卿也坐罢,此刻殿中没有外人,不必太拘着。” 因秋浓侍立在门边,皇后这边的宫女便主动分出一人走到裴玉戈身边,服侍着他与皇后坐在萧氏兄弟身侧,而后由大太监赵园领着一齐退至殿门口。 萧栋看向裴玉戈,人还是和之前瞧着时一样,脸色苍白如纸。端正坐在那儿,已经能瞧出是尽力忍耐不咳出声了,只是偶尔实在憋得厉害才抿着唇低低咳上两声。 “方才听人回禀说裴卿与太师闲话几句便忽感不适,此刻可好些了?” 天子人方才不在,却尽知殿中事,只是不知非要提一句殷太师的用意是何。殷绰是天子过去的授业师父,如今颇受天子倚重,而萧栋的皇后更是殷绰的亲侄女,如此明晃晃说出来已不算是单纯关怀了。 萧璨没替裴玉戈挡,因为倘若此刻他开口回护,无疑会让皇兄更看不上裴玉戈。 “谢陛下关怀,臣只是旧疾,不干旁人的事。” 萧栋颔首道:“你这身子璨弟也同朕提过数次,是该好好养在府中。先帝在时便免了你每月大朝,朕便也不破这个旧例,仍旧照从前的章程来。日后,你便在府中好好辅佐璨弟,那些劳碌差事自有人替你们俩担待着。” 本是一早定下的事,萧栋此刻不过是要当面说给裴玉戈听罢了。 萧璨并未作声,倒是裴玉戈突然垂首拱手禀道:“陛下恕臣斗胆。王爷年及弱冠,此前尚算年幼,多得陛下爱护些无妨。只是王爷一直不涉朝政,京中又有心怀叵测之人对王爷多加非议,煽动百姓,刻意败坏王爷名声,故臣斗胆冒请陛下让王爷勤勉一些,更要严惩那些居心不良之徒。” 天子未置可否,他偏头看了殷皇后一眼,后者掩唇轻笑一声道:“裴卿与王爷成婚不久,尽行敦促辅佐之责本也是好意,只是也不可操之过急。陛下就最是喜爱王爷这不羁的性子,也说只要他人愿意,便是一辈子宠着也是无妨。本宫不懂朝政,只是觉得陛下若要爱护弟弟,天下无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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