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信子又是怎么回事?”花晚晚问。 “我压根没有碰过什么风信子,是他在胡说八道。” “呵,真有趣,简直像是在演戏,不过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黑衣人说着,伸手拍拍南宫傲的肩膀,绕过他径直朝花府门外走去。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南宫傲蓦地飞身拦住他。 黑衣人脚步飘忽,一瞬间又滑出去好远,就听他低低的声音传来,“你应该听说过,亏心事做多了,是会遭到报应的……” 他话音才落,南宫傲猛地瞪大双眼。 因他忽觉腹部绞痛难忍。 黑衣人则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听说花家出事了。” 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会有很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几日,“江南花家”四个字,无论在大街小巷还是街头巷尾,耳朵里总能刮到一点。 “花家的人得了怪病,先是二女婿,再是大女婿,二女婿刚死,大女婿就染上了一样的病症,真是可怕呀。” “到底是什么病症,会弄到死人那么恐怖?花家不是武林中人么?按理说身体没那么弱啊?” “武林中人也是人,好像是一般的寒疝,但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咳、咳、咳……” 烈日炎炎,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人一边走一边咳,漫步经过。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了?病啦?脸色那么不好。” “……嗯。” “你听说了花家的事吗?” “花家?”他刚说了两个字,又开始咳。 “小兄弟,看来你病得不轻,赶紧去看大夫吧。” “……嗯。”他轻轻点头,又说,“我不认识什么花家,不过有一种叫‘肠鬼子草’的东西,是会作怪的。” “肠鬼子草?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是一种寄生的毒草,会在腹部慢慢长大……我想,花家的人,可能做了什么坏事,被这种草黏上了。” “小兄弟你是不是头晕啦,这么晒的日子还穿成这样,你看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继续慢慢往前走去。 “咳、咳……” 他的身影就像影子,那么无声,无息。 瘦长的黑影慢慢步出大街,转入长长的小巷。 另一个身形纤细的黑衣蒙面人尾随其后,很快也没入小巷之中。 不料,黑衣人早在巷中等着她,青白的脸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勾魂摄魄,仿佛能看透一切。 来人微微一怔,却已被他叫出了名字。 “花容衣。” 蒙面人浑身一震,索性扯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貌美的脸。 花家四女各个生得花容月貌,花容衣尤其是人间绝色。 “你究竟是谁?” “你一路跟踪我,恐怕不会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么简单吧?”他的语气悠闲得仿佛在闲聊,“让我想想,你是想要我交出解药,哦不,我想,你打算杀我灭口。”他微微一笑,问花容衣道,“我猜对了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花容衣冷冷地道。 “南宫傲身上有你的香粉味,死者又是你丈夫,很显然你们的事被你丈夫发现了,所以你才是真正下毒的人。”他断言道。 “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可怜南宫傲仍被瞒在鼓里,若你出手救他,那么他就知道这件事是你干的了。” “你多虑了,死无对证,只需说解药是从你身上取得的,不就解决了?” 闻言他不禁抚掌道:“这倒是个一举两得之法。” “这本就是个好方法。”花容衣话音一落,剑已出手。 花家人擅长使剑,花百里一手沾花落叶剑法闻名天下,花容衣虽为一介女流,却将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显然已得到真传,她招招狠辣,直取黑衣人要害,反观黑衣人轻功虽是一绝,但内力不足,很快便落于下风。 再者黑衣人手无寸铁,只守不攻,花容衣一开始还在提防他出其不意,因见他对南宫傲下毒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觉,但不知为何始终不见黑衣人出手,几下试探过后,花容衣趁胜追击,欲一举将之击毙。 小巷狭窄,双方皆被地势掣肘,黑衣人几次算准攻击距离,以至于花容衣的剑招无法全力施展,因此躲过好几劫,但他额头已溢出冷汗,咳喘连连,眼见快被剑锋逼至绝境。 反观花容衣眼神如冰,毫不留情,招招欲取他性命。 但即使危急至此,黑衣人的眼神也沉静若水,丝毫不见惊慌,反而越显镇定自如。 他身上已被锋利的剑刃划出好几道深痕,血色慢慢浸染黑衣。 剑气越来越凛冽,花容衣整个人已与剑气融合成一体,刹那间银芒乍现,华光就如同一瞬之间绽放的花朵,致命的招式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如此招之名:地狱沉花。 此乃花百里绝技,威力自然不同凡响,即使花容衣内力修为都不如她的父亲,此时拿来对付黑衣人根本是绰绰有余。 黑衣人暗自叹一口气,眼神略带悲悯,看着花容衣的样子仿佛将死之人并非他自己,只见他慢慢扬起一只手,那只手修长有力,五指并拢的样子如刀般平稳、笔直、有力。 同一时间,他的身形竟忽地自原地消失不见。 蓦地,又一道人影插足其中,就听“锵”的一声,剑与剑的撞击声,还有刀与剑相击的声音。 花容衣骇然,来人左手持剑,但那把剑居然只是一把木剑,而那人速度奇快无比,方才一击她只觉得对方内力深不可测,绝对在她之上。 而黑衣人退至一旁,他已放下手掌,身形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来人戴着一张考究的青玉制面具,遮住嘴巴以上的部位,仅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一双深沉的眼睛,他身形高大,着一袭青衣,此时转向黑衣人的方向问,嗓音听起来年轻沉稳。 黑衣人低头轻咳,才道,“你来得正好。” “原来有帮手,难怪有恃无恐。”一旁花容衣冷哼一声道。 “花姑娘,若你执意要取我性命,此时并非好时机,你瞧,我血的味道已经漫布在空气里,此时不离开,一会儿你恐怕就走不了了。”黑衣人淡淡地道。 花容衣闻言一惊,她并未察觉,只有浓重的血腥味,但此时被黑衣人一语道破,她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暗自运气,发现体内有沉滞现象,便知他所言不虚。 “如何?你不走,我们可要走了。”黑衣人说罢,若无其事绕过花容衣身畔,花容衣不动,因为她对面戴面具的男人握着剑鞘,盯着她一动不动。 在黑衣人稍稍走远以后,戴面具的高大男人才放下剑鞘,他慢条斯理走过花容衣的身旁,每一步都毫无破绽。 花容衣瞪着两人的背影,好半响后,她泄气地放下剑,银牙一咬,跺脚离开了小巷。 黑衣人在花容衣走后没多久就有些撑不住了,他血流得过多,要不是脸色本就已经苍白得像个鬼,恐怕早就被人注意到了。 戴面具的男子见状,索性一把托起他直奔客栈,黑衣人面容惨淡,却回头嘿嘿一笑道:“喂,阿舟,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恢复得比较快?” “快个屁!”被称为“阿舟”的男人从不是那么粗鲁的人,可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失去镇定,他没好气地道:“李凤迤,你什么时候才肯老老实实地给我躺在床上休息几天?不要总在我调息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你调息的时候没人理我,多无聊啊。”李凤迤理直气壮地道。 “敢问今年贵庚?”阿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呀,三十了。”李凤迤笑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瞇了起来,阿舟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道:“三十了还玩这种鬼把戏,我认识你的时候真是被你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骗了。” 面具下那张脸依旧苍白,却不似先前那样过分削瘦,他的脸容英俊,轮廓深幽,薄唇溢着戏谑的笑意,有一点漫不经心,也带了几分悠然和得意。 “说起来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惹得那名女子那么想杀你?”阿舟问。 “我只不过是戳穿了她的奸情,别的可什么都没干。”李凤迤一脸无辜地道。 阿舟不由叹一口气道:“这个理由已足够让人家天涯海角追杀你了。”
第3章 今一 定情 “咳咳……原来是为花容衣讨药。”李凤迤坐在轮椅上,楚情则在他双腿上施针。 “那时你身上的血就已经毒得很,不知她是求了哪位神医医治。”楚情淡淡道。 王雨艳掰着手指头数江湖中的神医们:“医仙薛灵,百草仙朱成碧,神医黄岐,杀人医药无名,药圣扁余生,圣手雪翎,鬼医就是你,每一个都神出鬼没,都不好找。” “应该没找到,否则也不至于多年后还要找上我。”李凤迤道。 “要救吗?”楚情低声问李凤迤。 “随你。”李凤迤自作主张惯了,可是一对上楚情,就会变得不大一样,或许是医患关系处久了,又或是如今他接受了楚情藏了大半辈子的深情——楚情并不是唯一一个喜欢他的人,毕竟还有一个君雪翎,可是他能轻易拒绝君雪翎,对楚情却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像他这样随时可能会撒手人寰的人分明应该拒绝楚情,连一点希望都不该给,可是他又怎么舍得让楚情连一点希望都不曾得到就要面对失去? 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一种情况对楚情来说更残酷,但是当楚情轻描淡写说出“我给他陪葬”这五个字来的时候,李凤迤想,或许答应楚情才是对的,前半生他没有精力分给楚情的东西,后半生索性全都给他——毕竟他的后半生根本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楚情要给他陪葬,那是楚情的意愿,楚情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就断绝这个念头,从某些方面而言,楚情和他是一样的,都是自作主张惯的人。 楚情说出“我给他陪葬”这句话的时候,李凤迤恰巧从昏迷中醒过来,当时他浑身都动弹不得,一动就疼,可就是这样沉重的伤势,楚情一点不嫌弃从头照料到尾,他疼的时候楚情好像比他还疼,便在那一刹那,李凤迤后知后觉领会了过来,原来楚情一直喜欢他,却一直都藏着没有说。 于是在他真正清醒时,便挑明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你要给我陪葬,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来世我该如何报答你?” 当时楚情愣了好久,久到李凤迤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能靠听声音分辨动静。 “你别怪我,你就算不同意,我也会这样做,你阻止不了我。”楚情连忙出声,随后才补充一句道:“你我初见的时候,就喜欢了,可是后来事情变成那样,我才知道根源就是你和我相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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