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恨他至此! 他脑中似是有什么闪过,却又不得不先对付眼前的杀招。 这一招诡异无比,楼梦蝶瞬间就发现刀刃已在眼前。 鞭子“唰”的一声,撤离了刀刃,再度卷上了刀刃,楼梦蝶几乎是让刀刃贴着面过去,几根发丝被斩断飘落在地,但长鞭却在刹那间将斗笠男子的斗笠打了下来。 “啪”的一下,就见到斗笠下那张被毁去一半的脸。 楼梦蝶的瞳孔蓦地收缩。 长刀并未有迟疑,又一刀袭面而来。 楼梦蝶仓促退后几步,凌厉的鞭锋与长刀再度正面相击。 “锵”一声,依旧不相上下。 楼梦蝶眼中,顿时映出了那半张被毁的面容,他心下骇然,对方已然旋身再做一击。 长刀招招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楼梦蝶越战越觉得他们不仅是旧识,还是仇人。 仇人? 他哪来的仇人? 除非—— 长刀再度劈空而来,似乎欲将头顶的日光也劈成两半。 楼梦蝶不停地挥鞭,阻挡一次比一次更凌厉更狠绝的攻击。 他的心头,那张半边被毁的脸越渐鲜明起来,明明这张脸就在眼前,就在阳光之下。 而另外一半,那完好的一半—— 这个人,难道会是…… 不知怎么的,楼梦蝶只觉得心头大震,他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谁,可是,只要一想到有此可能,他就无法再心无旁骛地挥鞭…… “是你吗,小七?” 终是忍不住,楼梦蝶忽地开了口,再长刀和鞭子再一次相交之时,他望进了对方的眼底。 小七…… 那个时候,他是小七,自己是小九,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先来后到的排序,小七比小九先到,小七后面还有小八,然后才是小九。 长刀丝毫没有迟疑,大刀阔斧一下比一下砍得顺手,反观楼梦蝶却一次比一次躲得狼狈,他的视线一直离开长刀,想看清对方的脸,尤其是没有伤的那半边,他想看看,这个人可不可能是曾经的小七。 那半张脸伤痕累累,像是被一刀一刀划去了原本的模样,那些疤痕狰狞万分地从下巴一直爬上额头,皮肉翻滚,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透过这些疤痕能轻易看见曾经这半张脸鲜血淋漓的模样,楼梦蝶愈发惊疑不定,他想若是小七……若是小七……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会认得,可是,现在在眼前的这个人,他却不认得,不认得又觉得他会是小七,这……是什么道理? 楼梦蝶的鞭子开始乱了,乱得毫无章法,他身上被长刀砍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白衣慢慢被鲜红色浸染,楼梦蝶的视线仍是盯着那张脸,像是早已忘了不断往他身上招呼的那把锋利的刀。 招招杀意。 因为若是小七,的确会如此恨他,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解释当年发生的事。 楼梦蝶冰冷的脸色逐渐变得凄然,他白衣染血,却早已无心比武,若是小七,他死也无妨的,反正欠下的本来就是一条命,本来也已是还不起的…… 挥洒长刀的主人似是也发现了自己更像是单方面仇杀,楼梦蝶已经放下了长鞭,而他的长刀早已不断滴落着鲜血。 楼梦蝶硬是让自己站着没有倒下,那把长刀刀锋一转,对准的是他的脖子,楼梦蝶坦然闭上了眼睛,他想若眼前的人是小七,那么他算是还了他一条命,若不是,那么下了地狱,他继续去还就是了。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楼梦蝶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停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对方像是硬生生停住,他瞪着楼梦蝶,一个字一个字迸了出来,道:“挥、鞭。” 楼梦蝶却摇头,他不仅摇头,索性把鞭子也丢了,一副想杀就杀的模样。 “你!”对方又吐出一个字来,那双眼睛带着浓烈的恨意,那半边毁去的面容上那只眼睛看起来更是含了血一样,楼梦蝶却笑了,他愈发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小七,面对这样的恨意,他不禁露出了微笑,他觉得若是自己死在这个人手中,必然能得到一个答案,没有人会带着这样的恨意,到了最后却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说出口,这样就算把仇人杀死了,又能如何呢? 楼梦蝶的眼前早已是一片血雾,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只是为活着而活着的时候,小七愿意把他仅有的馒头都给自己的时候,后来再也没有人会如此纯粹得对他好,也再不会有那种满心感动也恨不得把他所拥有的都拿出来给对方的心甘情愿,后来的后来,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费尽了心机,也早就将那种纯粹践踏到了支离破碎,也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活下来,可是在这之前,小七就消失了,任他再怎么找都找不到。 但小七是被自己害死的,他愿意把生路留给自己,可自己给他的却只有死路,那时小七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也不想忘掉,他必须记着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才能继续活下去,如果现在来复仇的人是小七,那这条命他本就该还。 “……小七……对不起……” 恍惚之间,楼梦蝶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小七,他轻轻地道,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71章 昔六十六 武林公敌 当天的比武,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楼梦蝶和比武对手一同失去了踪影,也不知谁胜谁负,更不知那个找楼梦蝶挑战的神秘对手是谁,只不过是让正值多事之秋的江湖又多添了一件有头没尾的事罢了。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事依然有条不紊地一件又一件登场,当累加到了一定的程度,江湖中的风向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也不知是从哪一件开始,又或是哪些情况开始的,原本很多人一直在搜寻的那把匕首的下落也不再有人过问,而是觉得这一系列的情况或许有人在暗中操控,很多人开始怀疑江湖上是不是出了一个可怕的地下门派,又有一部分人觉得出了那么多事,先不论是不是暗中有门派在操控,就算在操控也要有情报供给才可能一个又一个地下杀手,若问江湖上哪里情报最多最全,那么最终只有一个江山风雨楼了。 江山风雨楼立足江湖多年,向来低调不问世事,可身在江湖,又怎么可能真的不问世事,若是不问,那些情报又从何处而来,二十多年下来,这座低调的小楼内到底累积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情报?有江湖就有风雨,跟江山风雨楼打过交道的人不会不知道江山风雨楼插手过的事,可这些人不知为何从不吭声,无论是得到了好处还是坏处,江山风雨楼虽然名字叫风雨楼,却好像能只手弥平一切风雨似的。 但这次似乎有人铁了心就是要把江山风雨楼扯上台面,他们把一件一件事拿出来讨论,随便哪一件都能套的上,本来每一件事就都有提供情报的余地,作为买卖情报的江山风雨楼,被栽赃了也只能认下,谁让它做的本来就是这种生意呢,就算有人奇怪怎么偏偏这时江山风雨楼被拎了出来,之前二十多年又不是没参与过江湖上的事,怎么就没有出现过这种论调的说法,那么与之相对的就有另外一种说法出现,唯一不变的就是江山风雨楼怎么都撇不掉这些事,而二十年间还有更多的事,也许都跟江山风雨楼有关。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一切都是江山风雨楼的阴谋”这样的论调在江湖上沸沸扬扬闹起来的时候,江山风雨楼分别位于凉州、陇州和沧州三处分店皆遭到不同程度的侵扰和偷袭,不过也是因为店面的防御力原本就极佳,是以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不过隐藏在林中的机璜楼就麻烦多了,尽管机璜楼外也一样布下了不少机关阵法,但经不住一波又一波人不断惊扰,那些机关阵法被扰几次也需要去修复,最终陇州那处机璜楼被强行突破,不过那些聚众闹事的武林人士也没捞到好处,在闯进机璜楼之后就因为汹涌的火势无奈撤退,这一烧,连树林也烧得精光,见状,陇州这处店面索性关门大吉。 闹得关了一处不够,沧州这处也没坚持多久就阵亡了,只剩下凉州,不过说来也怪,凉州这一处虽然有人闹,可总是闹不大,闹的时候不是有人在一旁干起架来就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在一旁说起笑来,就好像等着看闹事的人闹出笑话一样地看着,这使得店面那里闹不太起来,而小树林里的机关和阵法也没法专心去闯,三处阵法都不同,凉州这处不知为什么似乎特别厉害,闯了几次没闯过,看热闹的人却一次比一次多,闹腾得想要破阵的人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最后只能作罢。 凉州这处店面虽然没法攻破,却仍是逼得凉州也关上了店门,过了没多久,凉州那座机璜楼居然也下落不明,一座建在小树林里的小木楼凭空消失,又成了江湖中的一桩奇闻。 于是从三月初十一直到整个夏天过去,迎来了初秋,等树叶都变黄了,空气中的味道再一次凛冽起来的时候,江山风雨楼的事都还没结束,甚至有种进展到秋后算账的感觉,不仅是三月初十以后,就连以前的事也被一件一件挑出来,就好像江湖中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一夜之间都跟江山风雨楼有了勾连一样,这种趋势下去,原本低调的江山风雨楼一下子被推得高高的,不过也没多久,其他门派就不认了,再这么说下去,岂不是整个江湖都在任江山风雨楼翻云覆雨?这么一来,不就成了所有门派都被江山风雨楼玩弄于股掌间了?于是又有别的声音冒了出来,欲将之前被清算到江山风雨楼头上的事撇清一些,意思是江山风雨楼根本没有那么厉害,不过这一出声就起了反作用,顿时被人倒打一耙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涉及情报的本就属于各门各派的机密,而一连串与江山风雨楼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被这么一问,谁还敢说什么,就又没了声音,然后浪潮就涌得更高了,就算有门派不肯承认,也压根没有办法吱声,然后他们绞尽脑汁,又联系了其他不愿被江山风雨楼的威风比下去的门派,索性举起了声讨的大旗,他们不能任由江山风雨楼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越来越壮大,声讨的背后自然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哪个门派能在其中夺了头筹出了风头,哪个门派的威风自然一下子就上去了。 不过这一层用意没有哪个门派敢直言,他们装得再正经不过的模样,首先提出一大堆关于江山风雨楼存在在江湖上的坏处,说没有人会愿意自己门派的秘密被人时时刻刻捏在手里,并说机璜楼去了两座,还有一座无论如何也得设法找出来并将之除去,因为据说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小楼里,不除去那座楼,那么江湖就一日不得安宁。 但是那座小楼就那样凭空消失了,这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极了,好端端一座楼,能被藏去哪里? 最后,他们决定先抓人再说,江山风雨楼好歹有过店面,店里分别也有一个掌柜一个伙计,虽说店面早就关了,但若是各大门派联系起来找这六个人应该还是不难的,每个分店的掌柜伙计好多人都见过,只是自从店面关门大吉后,那六个人也没有再现身,而很多人不难想到,在易容术遍布的江湖之中,真要找刻意消失的人,其实还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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