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苏墨握着他的手摩挲。 “不冷,日头都出来了,有什么好冷的。” 苏墨见牧鱼脸色有些不好,便想给他把一把脉,但牧鱼不肯,抱着手,转过身子不让他诊。 “鱼儿,听话,让我看一看,我才放心。” 牧鱼背对着他,不说话。 苏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陪他坐着。 没多久,忽听得旁边传来鼻子吸气的声音,苏墨连忙把牧鱼的身子转过来,才发现他眼圈都红了。 顿时苏墨的心里像有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的疼,也跟着红了眼圈。 “鱼儿,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要放在心里,同我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只千万不要这样,什么也不说。” 牧鱼见到苏墨这样,心里伤心极了,拉住苏墨的手,难过道:“阿墨,我可能病了,我可能活不了了。” 苏墨:“......” “这从何说起?我虽没给你把脉,但我看你神色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只是显得疲惫,应是心里藏事的缘故。” 牧鱼摇头哭道:“阿墨,你不知道,我近来总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肚子这里还痉挛似的疼,一天天困倦又没有力气,还头晕不舒服,我悄悄查了你的医书,上面说这是不治之症!我不敢让你看,我不怕死,只怕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牧鱼每说一样,苏墨眉头便松一分,说到最后,苏墨眉梢处竟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喜意。 苏墨颤着声音道:“鱼儿,乖,把你手给我,我把一把脉。”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连忙去拉牧鱼的手,细细查看。 脉象流利,应指圆滑,似珠滚玉盘的脉象,分明是,分明是喜脉! 牧鱼看见苏墨激动的神情,正准备问,苏墨颤着声音道:“鱼,鱼儿,且让我再诊一诊。” 苏墨把手中的汗在衣服上擦干,深呼吸一口,又开始细细诊治,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牧鱼见他诊断完,又准备问,苏墨一把抱住牧鱼,高兴道:“鱼儿,鱼儿,是喜脉,是喜脉!不是生病!” 听了这话,一股喜悦从牧鱼心里升腾上来,不敢置信道:“真的?” “真的!”苏墨嘴角都咧到耳边了,眼睛里溢满了喜意,站起身来,转了好几个圈,还不尽兴,又把牧鱼抱起来转圈。 “阿墨,快把我放下,我头晕了。”牧鱼拧他,苏墨连忙停了下来,依旧把他抱着。 牧鱼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道:“你看这高兴的这个样子!没出息!” “那也比以为得了不治之症的某个人强。” 牧鱼:“......” 两人拌了一会儿嘴,苏墨问他:“心里还慌不慌了?若是不慌我们就回去吧,这外头虽有太阳,但此处当风,若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牧鱼刚被苏墨诊出喜脉之后,心里只觉畅快,早不心慌了,当即点头便跟着苏墨回去了。 等到了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 金氏见牧鱼脸色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当即又招呼摆桌子上菜。 今日这顿杀猪宴菜品很是丰富: 猪血炖豆腐,溜炒尖肝,黄豆炖猪肠,烧排骨,炒肉片,凉拌猪头肉,炸丸子,猪肚汤,肘子肉,炒时蔬。 即是宴,少不了酒,这酒是用今年新收的米酿造的,辛辣有劲。 一共摆了两张桌子,苏墨被魏靖他们拉过去喝酒,牧鱼则坐金氏他们这一桌。 牧鱼肚子虽饿,但看着一桌子的肉,又觉油腻,只吃了一些蔬菜,丸子和两根排骨,吃好后,便回到堂屋烤火。 苏墨虽与魏靖他们坐在一起,但心里一直记挂着牧鱼,见牧鱼很快吃好了饭,又去了堂屋,找了个借口,也跟着进去。 “鱼儿,可吃饱了?” 牧鱼没想到苏墨也跟着进来了,好笑道:“我吃饱了,你不用担心,快陪他们去吃酒。” 苏墨道:“他们那些酒鬼,我可陪不动。” 说完又进了厨房,盛来一碗热的猪肚汤:“鱼儿,今日这猪肚汤做的还可以,一点儿不也腥,你喝一碗暖暖胃。” 牧鱼接过小喝一口,感觉确实不错,又抱着喝了几口。 这时,金氏也进来了。 “墨儿,你凌哥他们找你喝酒呢,你咋跑这里来了。” 说完又对牧鱼道:“小鱼,我看你今日胃口不好,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等外祖母我吃好饭就去给你做。” 牧鱼听这话,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说。 苏墨把金氏拉到外面,悄悄耳语了一阵,金氏听了顿时猛拍大腿,欢天喜地,只念阿弥陀佛,连忙又走进来,瞧着牧鱼直乐。 “鱼儿,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想吃什么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去做!” 这时苏墨的奶奶也进来了,笑问道:“去做什么?” 金氏嘿嘿一笑,道:“大喜事。”说完把事情告诉了李氏,把李氏也激动坏了。 两个人连忙坐过来,对着牧鱼又是好一顿嘱咐,牧鱼也细细听了。
第176章 都是归家的人,一点儿也不冷清。 腊月三十,又是一年除夕,这是牧鱼在梨花村过的第三个除夕。 尚黎腊月初就让文朝颜接回去了,苏墨想着文菘蓝两个人过节也无趣,便把他们也接到梨花村。 今年苏墨家依旧有很多人,吃年饭的桌子都摆了两桌,村里再没有比他家更热闹的了。 苏墨自从知道牧鱼身子的事情后,每日都沉浸在担忧和欣喜之中。 担忧的是怕牧鱼身子难受,因此每日总是想着法子为他排遣烦忧,带他散步,给他泡脚针灸,给他读话本。 欣喜的是,他将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他与牧鱼的孩子,如此神奇,又如此让人期待。 牧鱼也没什么烦忧,金氏每日变着法子给他做各种吃食。 苏青给他缝制了软软的靠垫和坐垫,张念雪那边也常给他送来一些野味之类。 牧鱼能感受到他们的关心,也常为之感动。 他有时候总在想,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抚平以前生活带给他的伤痛。 正月十五,元宵节,苏家人决定去镇上看花灯。 “鱼儿,把这披风披上。”苏墨拿出一件青色披风披在牧鱼身上,把他裹得紧紧的。 牧鱼好笑道:“阿墨,太厚了,我都快被捂出汗了。” “那行,先拿着,等冷了你再披上。”苏墨又帮他把披风解下。 正在这时,苏青在外面催促:“鱼儿哥,苏墨哥,别磨磨蹭蹭的了,追云都等的不耐烦了。” 牧鱼大声逗道:“我看是你等的不耐烦了吧,我听说岑秀才也要去看花灯呢,你心里可焦灼?” 外面苏青听见这话,顿时不说话了。 等他们出去时,金氏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各自都穿上了新衣,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的。 大家连忙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镇上,虽才是黄昏之时,但镇上已经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等他们停好马车之后,天已经黑了,各处的灯笼陆续点亮,镇上顿时灯火璀璨。 街边做小买卖的也到处都是,卖热茶的,卖小吃的,卖年画的,卖糖葫芦....... 人声鼎沸,处处欢声笑语,最显眼的便是行人手中提着的各色小灯笼,有兔子形状,荷花形状的,美人形状的,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阿墨,我要吃糖葫芦。”牧鱼拉苏墨的手大声道。 一旁的苏青听到,也回头说:“苏墨哥,给我也买一串。” “行,你们等着,青儿,好好照顾你鱼儿哥,不要让人挤到他。”苏青连忙跑过来挽住牧鱼的手,“放心吧。” 苏墨便跑到旁边摊贩那里买了几串糖葫芦,又买了一包蜜饯,一包驴打滚。 “怎么买这么多?” “不多,大家分一分就没有了。”说着便把这些吃食分了,果然一会儿就没了。 这时金氏走过来道:“我们各去玩吧,到时候镇口集合就是。” 苏墨道:“也行。” 于是众人便散开了。 牧鱼拉着苏墨往前,听见不远处传来锣鼓声、喝彩声,两人便猜想是舞龙舞狮。 “阿墨,走走走!去看看!”牧鱼兴奋极了,拉着苏墨就往那边去,等到了那边,只看到乌泱泱的一片人。 牧鱼站在外面越过人群只看得到一个金灿灿得龙头时上时下,却看不分明,便想挤进去,把苏墨吓坏了,连忙拉住他,不让他去。 牧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也不说话。 苏墨的心顿时就软了,连忙想办法,还真让他想着了,直接蹲下,让牧鱼骑在他的肩上,等牧鱼骑好后,苏墨扶住他的手,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牧鱼感觉自己的看的越来越远,人群中舞龙的情形一览无余,他看了一会儿,过了眼瘾,才让苏墨把他放下来。 “阿墨,我们现在去哪里?” 苏墨想了一下,去看花灯吧,若是有猜灯谜的,我就帮你赢一盏回来。 “那我们快去,不然一会儿好看的花灯就没了。”牧鱼一听,大感有趣,又拉着苏墨往看花灯的那边去。 花灯那边人群更多,他们一路走一路看,还真让他们找到一个猜灯谜的地方,又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道熟悉的欢呼声。 “是青儿。”两人听出了这道声音,连忙过去看,果然是岑书生和苏青,苏青手中提着一盏鱼灯,那鱼呈腾跃状,活灵活现。 牧鱼连忙大声喊他,苏青听见,看到是他们,连忙过来,又把手中提着的灯笼给他们看:“这是呆书生赢来的,好看吧?” “好看!” 这时岑翰飞也走了过来,拉着苏墨就往那边去。 “苏兄,来的正好,这个谜面有些难猜,且帮我看一看。” 苏墨往上一看,竟只有一张白纸,一个字也没有,上面提示谜底是两个字。 岑翰飞在旁边咕咕哝哝:“这什么也没有,要如何猜,要我说,这小贩就是拿我们逗趣的。” 苏墨也没理他,思量了一下,便有了,上前同小贩道:“可是药材白芷?” 那小贩听了,哈哈大笑:“郎君果真聪慧,确是白芷,这盏荷花灯归你了。” 苏墨接过又拿给岑翰飞。 岑翰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苏墨道:“这谜底本不难,只是你对药材不了解,因此猜不着。” 说完又去拉牧鱼:“鱼儿,你挑一个喜欢的,我为你赢来。” 牧鱼上前去看,看中一盏兔子灯,那兔子憨态可掬,抱着一个月亮,很是精巧。 转过身来,朝苏墨指道:“阿墨,我要这盏!” 苏墨点点头,又去看那盏灯下的谜面,上面写着:独为前生约,剪烛守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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